“火于秦”,“黄老于汉”,被认为是儒家思惟遭遇的“两厄”。
焚书坑儒确实是对儒家的一个摧毁性的冲击,但将“黄老于汉”视为儒家之“厄”则言之过重。
在汉初统治者崇尚黄老的同时,并未完全黜儒,而且儒家也在与诸家思惟的蹬碰中产生许多差别于前代的新量。
那就更契合时代的需要,并为汉武帝期间“免除百家,独尊儒术”做了筹办。
汉初历经战乱,百孔千疮。“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民无盖藏,白日子不克不及具醇骝,而将相或乘牛车”。
而且,汉朝君臣目击秦“繁刑严诛,吏治刻深”招致二世而亡的教训,因而,“君臣俱欲歇息无为焉”。
在那种形势下,从先秦道家演变而来又吸收诸家思惟的黄老思惟应运而生,并一度成为统治者治国的主导思惟。
“(高祖时)另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孝惠、吕后时,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时颇征用。然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窦太后又好黄老之术,故诸儒博士具官待问。未有进者”。
汉宣帝也说:“汉家自有轨制,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
不外在以黄老为次要治国思惟的同时,从汉高祖至赛太后,都没有废行儒家思惟,而且儒生的合理进言也常被采用。
一:汉代儒家思惟的新变
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指》盛赞道家“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其实汉代的儒学也遭到时代的影响,吸收诸家之长,为己所用,从而更契合时代要求。
陆贾是汉初儒家的代表。陆生“以客从高祖定全国,名为有口辩士,居摆布,常使诸侯”。
他起首提出“马上”、“马下”攻守异术的观点。定见高祖以儒家仁义道德治国。
《新语》便是替高祖总结历来兴亡存败之由的书。此书本于《谷梁传》,中心思惟仍是儒家的仁义德治思惟,此中谈及“仁义”、“德政”的句子俯拾便是。
如《道基》言:“先圣乃仰不雅天文,俯察天文。丹青乾坤,以定仁道,民始开悟,知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
《辅政》说:“昔者。尧以仁义为巢,舜以稷、契为杖。故高而益安,动而益固。处宴安之台,承克让之涂,德配六合,光被八极。功垂于无限。名传以不朽,盖自处得其巢,任杖得其人也。秦以刑罚为巢,故有覆巢酸卵之患,以李斯、赵高为杖,故有顿仆跌伤之祸。”
然而从本书中,却也不难看出受黄老道家影响的言论。
《无为》有言:“道莫大于无为,行莫大于谨敬。”
《慎微》说:“绵绵漠漠。以道造之,察之无兆,遁之恢恢,不见其行,不睹其仁,湛然未悟,久之乃殊,论思六合,动应枢机。俯仰进退,与道为依。”
《至德》说:“是以君子之为治也。块然若无事,肃然若无声。官府若无吏,亭落若无民,间里不讼于巷。老幼不愁于庭,近者无所议,远者无所听。”
那里的“虚无孤单”、“无为”都是道家喜用的词汇。
别的平静无为本也是黄老思惟,陆贾显然加以吸收操纵。
贾谊是汉初别的一个重要的儒家思惟者,文帝初,召为博士。
他青年发奋,锐意变革。“认为汉兴至孝文二十余年,全国和洽,而圃当矫正朔,易服色轨制,定官名,兴礼乐,乃悉革具其仪法,色尚黄,数用五,为官名,悉更秦之法”。
由是受排斥,贬为长沙王太傅。
贾谊思惟也是儒家为主,兼收道家和法家的思惟。《道术》一体裁现出黄老思惟的影响,此中有言:“道者所从接物也,其本者谓之虚,其末者谓之术。虚者,言其精微也,平昔而无设备也;术也者。所从造物也。动静之数也。凡此皆道也。”
《新书·造不定》言:“仁义恩厚,此人主之利刃也;势力法造。此人主之斤斧也。势已定,权以足矣,乃以仁义恩厚因而泽之,故德布而全国有慕志。今诸侯王皆寡髋髀也,释斤斧之造,而欲婴以利刃,臣认为刃不折则缺耳。”
贾谊认为仁义和法造都是治国的东西,足见其思惟中的道、法思惟。
二:儒生的地位
1、汉高祖期间
汉高祖是一位地痞气十足的君主,其对儒生的无礼是出名的。“沛公欠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则解其冠,溲溺。与人言,常大骂”。
但若是据此判定汉高祖黜儒则失之偏颇,做为一朝开国之君,如仅以一已好恶来取舍人才是不成能成就帝业的。
事实上,从刘邦身上其实不能看出明显的思惟倾向,只如果有利于兴汉的战略,都为其所用。
高祖在高阳传舍召见郦食其之时,“倨床使两女子洗足”,但当郦生言及“必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时,“沛公辍洗,起摄农,延郦生上坐,谢之”。采用了郦生先占陈留的战略。
汉三年秋,项羽击汉,并攻取荥阳。刘邦处境严峻,最初采用郦生之言才战胜齐王,郦生一生为汉朝建国立下汉马之功,所以“高祖举列侯功臣,思郦食其”。
高祖身边另一位儒家重要人物是陆贾,他先后在高祖、文帝时出使南越。
汉朝成立后,“陆生不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日:‘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日:‘居马上得之,宁能够马上治之乎?”
高祖要求陆贾著作秦失全国和本身得全国的原因,“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摆布呼万岁”。
固然陆贾的《新语》中同化黄老思惟,但其大旨仍是儒家思惟。由此也能够看出汉初儒家对社会的必然影响。
吕后擅权时,陆贾为右丞相陈平献策:“全国安,留意相;全国危。留意将。将相和调,则士务附;士务附,全国虽有变,即权不分。”
此计被采用并最末平定诸吕,陆生也籍此声名鹊起。
高祖平定全国后,群臣饮酒争功,高祖以此为患。叔孙通进谏:“夫儒者难与朝上进步,可与守成,臣愿征鲁诸生,与臣门生共起朝仪。”
汉朝的礼节虽与时俱进,但究竟结果颇采古礼,有很多传统儒家礼的成分。
由此可见,高祖期间儒家思惟并未被废行,而且还对建国安邦中起到积极感化。
2、文景期间
铲平诸吕权力后,丞相陈平、太尉周勃等使人迎代王,是为孝文帝。
之所以迎代王,因其年长,“仁孝宽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且立长故顺,以仁孝闻于全国。便。”
那一评论,完满是儒家的原则。
“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但纵不雅文帝所为,似不克不及据此轻率判断。
如孝文帝二年正月,有司请立太子,文帝辞曰:“朕既不德,天主神明未歆享,全国人民未有囔志。今纵不克不及博求全国贤圣有德之人而禅全国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谓全国何?其安之。”
固然最末立了太子,但文帝口头称说的仍是从孔子时代就称道的禅让。
其后,立太子母为皇后,“赐全国鳏寡孤单穷困及年八十已上孤儿九岁已下布帛米肉各有数”。
那让人想到《礼记·礼运》中“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末,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此外,文帝还除秘祝,除收帑相坐律令、肉刑法及离间袄言之功,出孝惠帝后宫美人令得嫁人等,都是儒家所称道的仁政德政。
他对淮南厉王刘长及刘濞的立场也很慈祥,暗合儒家的亲亲不雅念。
司马迁在《史记·孝文本纪》的文末以“仁”赞之:“孔子言‘必世然后仁。善人之国百年,亦能够胜残去杀。’诚哉是言。汉兴,至孝文四十有余载,德至盛也。廪乡改政服封禅矣,谦谦未成于今。呜呼,岂不仁哉!”
孝景帝在位十六年,先后用丞相四人:陶青、周亚夫、刘舍、韦绾。
陶、刘二人事迹不详,而韦绾也不是黄老思惟的拥护者。他还曾上书武帝:“所举贤良。或治申、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请皆罢。”
而申、韩之学,皆归本于黄老。
景帝期间,其子河间献王刘德,“以孝景前二年用皇子为河同王。好儒学,被服冒昧必于儒者。山东诸儒多从游”。“兰陵王臧既受诗,以事孝景帝为太子少傅”。
儒者韩婴也为常山王太傅。太子少傅对太子的影响很大,而儒生能在景帝时担任那一职务,可见“不任儒者”其实不切当。
景帝期间还发作了出名的儒道论争,崇尚刑名之学的黄生言:“汤武非授命,乃弑也。”
做为儒家代表的辕固生则坚定予以否认。最初还得到了景帝的撑持。
3、窦太后期间
汉初是外戚干政比力严峻的时代,从吕氏家族、窦氏家族到后来的王氏家族,都差别水平的影响了汉代政治。
窦太后的影响从景帝不断到武帝建元六年,不外窦太后不像吕后那样刚毅暴虐,间接独霸朝政。
史乘多载其好黄老之言:“窦太后好黄老言。帝及太子不能不读黄帝、老子书,尊其术。”
不外即便是那一期间,儒家思惟仍然在上层社会存在,并影响政治。
窦太后爱其少子梁孝王,意欲立为太子,大臣及袁盎等以“汉家法周道立子”相劝阻,太后也只得做罢,阐明黄老思惟其实不能一统全国。
另一件出名之事是赵绾、王臧被黜,但事务的间接导火索并不是思惟倾向之争,而是“建元二年,御使医生赵绾请无奏事东宫”,要求间接褫夺窦太后的政治权利。
景帝期间,因欲立梁孝王一事,魏其侯直抒己见,激怒窦太后而失官。但吴楚兵变时,景帝要从头启用窦婴,太后也觉羞愧。
别的,魏其侯、武安侯俱好儒术,固然很让窭太后不满,但二人仍然活泼于景帝、武帝期间。
那当然于其外戚身份有很大关系,但也由此不难看出,窦太后的小我思惟倾向对政治的影响并非绝对的,做为高层统治者,往往仍是要以大局为重。
三:完毕语
综上所述,汉初从高祖至景帝期间,固然因为社会现实的需要,采纳无为而之、休摄生息的治国方略,但并非黄老思惟一统全国。
儒家在与诸家的论争匹敌中吸收别人之长,有了差别于先秦儒家的新量,并在汉初的政治舞台中发扬出必然的积极感化。
备注:本文为转载文章,做者沈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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