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凝山的麦李
文／彭相鸿
夏到极盛秋即至。离20：29壬寅立秋时分还有十一个小时，伴侣告急邀我同赴紫凝山，赶趁脱夏交秋之前的有限工夫再次饱览那座浙东佛道名山的盛夏美景。那是我本年第三次登临此山了。第一次是阳春“人世四月天”，品到了芬香沁脾的瀑泉黄茶。第二次是流丹七月，尝到了紫红酸甜的高山杨梅。此次上山又能吃上什么珍果仙品呢？一路上口咽味涎地思忖着......
“杨梅摘落，麦李配角。”本地山民传播着那句时令鄙谚，意思是说杨梅熟季一过，麦李就成熟上市了。阳历7月末8月初，恰是麦李的采摘旺季。可不，来到景区，山上山下风展彩篷如画，到处可见摆放着刚采摘的新颖麦李，或叫卖零售或待客收买。那一年中最热之季，恰是山里人最忙之时。村口，白叟妇女戴着竹笠，撑着遮阳篷伞设摊零卖;山上，青壮汉子肩晾毛巾、正满头汗水地踏梯采摘......
面前好一幅秀美国画：仙山采果图。
那山景图的布景是露台县平桥镇紫阳村的一个古老村子：大岭头天然村。那里盛产李子已有200多年的汗青了。我从村嫂手中接过一只沉实实的李子，青里透红，外面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那是一只熟而未透的巨大的李子，重约一两七八钱，乖乖隆叮咚！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李子。秀色可餐，咬上一口，又脆又甜，带点微酸，满口生津。外皮还裹着青绿，果肉却已鲜红，噢！那就是红心麦李！吃合理时，还宜存放。若是外不雅呈红，或已呈紫，那就是果实熟透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山不在大，有果则名。大嫂说，紫凝山的天气、情况、土壤十分合适李树生长，品种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除草靠割，疏果靠剪”，从不消化学药物。老祖宗留下的山青水绿的生态、山珍奇果的基因在露台的一代代大哥大嫂手里守护着、传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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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凝山的红心麦李里，裹藏着幽幽的乡愁情思。古村传播着斑斓而实在的传说--清朝嘉庆年间，大岭头在外谋生的乡民很多，有位在苏南京口打工的木工，看到本地春天的李花又粉又白，悦目可眼，勾起了对远在家乡那如花老婆的深深思念。于是他用三天的工钱换了一株李苗，在根须部裹粘上泥团，放在木桶里挑回村里，栽在屋东的墩坎上。次年的春天，李花初放，娇白映人，老婆欣喜不已，赞不停口。第三年的盛夏李树结硕成熟了，妻又称道一番：那果儿又酸又甜，殷殷红心似我郎心！七邻八居也纷繁过来采摘尝鲜，都说爽口好吃，大岭头的李树就越植越多，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产量越来越高，构成了本地有名的副业--天井经济。乡民们能够用一斤李子换一斤小麦，那就是“麦李”之由来。那是“麦李”露台版的由头，露台方言称各类李子皆为“麦李”。
听到“一斤李子换一斤小麦”，我不由联想起到了家乡--千年古镇大冈。那里地处兴化、大丰、盐都三县（市、区）接壤，离海较近，水陌纵横，居民都是傍河砌房，一户一个船埠。一到盛夏，一艘艘来自海边东台、大丰的小渔舢便沿溪穿水地叫卖腌造的蟹蚱（一种个别较小的毛蟹）：大麦换蟹蚱呦！那悠绵的海音吆声，即刻吊起庄户人家的味蕾，村上老老小少赶忙拎着大麦或是手里攥上几只鸡蛋，曲往河浜船埠跑。物物交换，易货商业！大麦兑换蟹蚱，几乎也是斤对斤两对两互不找，于是一句俚句鄙谚（歇后语）：“大麦换蟹蚱--毛戮毛。”在里下河的水乡降生了并普遍传播着。无论走到海角天涯，只要听到那句歇后语，你便晓得对方是定是苏北盐城人、大冈人了！看来，我家乡的蟹蚱也可类称为“麦蟹”或者“麦蚱”了，呵呵，一笑。不外我又在想，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头，什么工具的价格都在涨，只是物与物之间的涨幅不太同步、不成比例，并且偏偏是如小麦、大麦、稻米之类的主粮涨幅低，似乎始末跟不上时代的程序。现在的一斤大麦必定兑不到一斤蟹蚱，一斤小麦必定换不到一斤麦李，本年紫凝山的顶级红心麦李一斤己卖到50元，小麦卖到那个价吗？！缩少剪刀差，那是农人伯伯们在“村落全面复兴”路上的盼头与梦想！唉，话题说远了。
当然，麦李不只是一种方言称呼，也是李子家族中的一种正规学名。麦李与樱花是同属，果实似李，是一种古老的果树。《尔雅·释木》中记载，“休无实李，座椄虑李”，指的就是麦李。《本草纲目·李》云，“京口有麦李，麦香时熟，小而肥甜，核不入药。”本来，麦李因其果与麦同熟，故而得名。南北朝期间有位浙江湖州籍的出名的史学家、文学家沈约曾写过一首很美的《麦李诗》：“青玉冠西海，碧石弥外区。化为中园实，其下成路衢。在先良足贵，因小邈难逾。色润房陵缥，味夺寒水墨。摘持欲以献，尚食且踟蹰。”，全诗道尽赞绝了麦李的色味珍贵，把麦李夸得令人瞠目垂涎！
麦李原产中国，后传日本。我有一位在悦达集团工做的伴侣早些年旅居在日本一段时间。他曾告话我，日本除了樱花各处，麦李在园林中也很常见，重瓣白花和粉花麦李纯实浪漫，云一般心旷神怡。远在异国异乡十分驰念祖国，驰念乡亲。每逢春夏两季，他经常到附近的公园欣赏李树的春华夏实，以解思愁。中国是全世界李树的故土，有人说世界上每两颗李子，就有一颗来自中国，大城市超市货架上的加州蜜李、红天鹅绒李等进口李子，多半都有中国李的遗传基因。据此可见，李树李花李果便成了海外游子们的浓浓乡愁和悠悠情思的拜托。
随我们一同进山的司机陈师傅是本地紫霄村人。他告诉我，在露台除了称李子为“麦李”外，还有称“山李”的，因为是长在山里的李子。紫凝山山里人还有称“麦李”为“嘉庆子”的，据传那是为了纪念那位嘉庆年间第一个引进麦李树种的木工。
大凡一种普遍栽培的动物在差别的地区定有差别的文化标识表记标帜和内涵。李子也一样，它在差别时代差别处所有着纷歧样的叫法。中原河南鹿邑、商丘等地也盛产李子，但与之紧邻的安徽亳州的山民们称之李子为“灰子”，那属亳州方言。传说老子出生时以李子树为姓，故名李耳，也称“李子”。亳州人隐讳，认为吃李子是把老子吃了，见李子成熟时为灰色，故把吃李子叫做吃灰子。那是一种对先贤圣人的尊重与敬畏！
山里人纯朴仁慈、守规守矩、不忘底子、知恩感恩，令人心生佩服，我口嚼着那红心麦李感应非分特别的脆甜生滋，余味绵长。
看着树上挂满枝头的充沛圆润的甜美李果，我不由吃了一颗又一颗。红心麦李，外不雅美、口感好、营养高，你不愧是“李中贵族”！陈师傅说，麦李虽好也不克不及多食。我们那里还有句俗话叫“桃饱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尽虚人”。大意是说桃子吃多了，使人饱胀厌食;杏子吃多了，人易受内伤;李子吃多了，会让人脾胃生虚。诚然，《令媛·食治》上说：“肝病宜食”“不成多食，令人虚。”，《滇南本草》上说：“不成多食，损伤脾胃”。凡事有度，适可而行。那是食杏啖李的辩证法，也是人类一切饮食起居的辩证法。
太阳已经偏西，紫凝山山腰己腾起淡淡的紫气山岚，渐渐地向山巅延漫。苏北老家李树稀有，偶见路旁植有欣赏型的李树，也是花好而果次。离山时，我买了一竹篮麦李，足有十来斤，诡计寄予家乡的亲朋，让他们分享那里的甜美，也解我在外的轻飘飘的乡思乡愁。再过几个小时，秋天就来了！我与紫凝山相约：深秋季节，待麦李树经霜叶红时，我来看你“漫山红遍”;我与山巅“云端花园”的麦李树相约：雪冬时节，我来看你“莹骨冰肌”、“玉树琼枝”！“碧空万里枝满雪，青松为伴更精神”，我想，那时身处紫凝山那通灵透辟的空间，山精神，树精神，我也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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