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侠骨今犹香(思念秋瑾)
做者:京城刺客
本年的7月15日,是秋瑾的百年忌辰。也许在她喋血的绍兴,人们还会搞一些变味的祭奠活动,但除了在西子湖畔山阴古城,谁还能记起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鉴湖女侠?在那个全民逐利和享乐的时代,各人更多存眷的是金钱和美色,而在物量的大厦之外,抱负的旗号正在不竭褪去她往日的鲜红。
“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寒霜是此枝。”秋瑾是谁?那本来不是一个问题,但现在充溢于报章银屏的超女快男、台星港姐正在死力挤走我们关于汗青的本来其实不丰厚的记忆。我们都生活在豪华和急躁之中,生活在快乐和幸福之中,我们史乘中关于英雄的章节已经蒙尘。所以,今天我在那里重提秋瑾,现实上是力求做一种唤醒。因为,我们已经沉睡得太久也遗忘得太久了。
若是用世俗的目光去审视,一个女子去搞革命其实有点匪夷所思,更何况仍是一个身世名门的女子?秋瑾的父亲秋寿南是湘潭厘金局的总办,可谓位高权重,她的夫家更是湘潭巨富。如今有许多女子都把嫁个大款做为人生的目的,那在秋瑾看来其实是不屑。后来其夫王廷钧用十万雪花银谋得“户部主事”的官位,做了官太太的秋瑾也丝毫没有沉浸于夫贵妻荣的光环,相反却衍生出更多的厌倦和恶感。
1904年,她决然变卖首饰,东渡扶桑,踏上另一条困难坎坷荆棘各处的人生之路。常人无法理解一个已为人妻为人母的阔太太抛家别子的果断,也许我们能从她从赴日途中所写是诗句中找到些须谜底:
漫云女子不英雄,
万里乘风独向东。
诗思一航海阔空,
梦魂三岛月小巧。
铜驼已陷悲回首
汗马末惭未有功。
多么悲伤家国恨,
那堪客里度春风。
如斯的凌云壮志冲天豪情,全国红颜几人能有?宋代的诗词有婉约与豪宕之分,就气概而言,秋瑾是当属豪宕一派。其能力摧天坼地,其声势如潮如虹。她的《对酒》更是让怯夫汗颜让男儿心服:
不吝令媛买宝刀,
貂裘换酒也堪豪。
一腔热血勤保重,
洒去犹能化碧涛。
而她的那首在黄海舟中看日俄战争地图后的义愤之做,更是如惊雷穿空:
万里乘风去复来,
只身东海挟春雷。
忍看丹青移颜色,
肯使山河付劫灰。
浊酒不销忧国泪,
救时应仗出群才。
拼将十万头颅血,
须把乾坤力挽回。
秋瑾是才女,但绝非李清照那种在自家的天井里吟咏叹气的弱者;秋瑾是美女,但不是貂婵西施那样任人左右的花瓶;秋瑾是侠女,也不是那种单纯的扬善惩恶称心恩怨的江湖杀手。“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那个自幼擅长诗词,喜欢骑马击剑的女子太超凡于世了。你不克不及单用“文武双全”之类的词去评论她,因为她最重要的特量是她的“独立的精神逃求”,那一点比仪态容貌更珍贵,交锋功才调更重要。那一点也使得她超越了李清照那样的红粉佳人,也超越了穆桂英花木兰那样的巾帼女英,成为卓然千古的绝版。
1907年的7月15日凌晨,乌云四合,日月失色。秋瑾在绍兴的古轩亭口写完“秋风秋雨秋煞人”之后,沉着地引颈受戮,时年32岁。后友人收起尸骸埋葬于杭州西湖的西冷桥畔。“以国民之权力、民族之思惟而牺牲人命而为民族流血者,秋瑾殆为第一人哉。”1912年10月10日,民国领袖孙中山致祭秋瑾并撰挽联:
江户矢丹忱,重君首附和盟会
轩亭洒碧血,愧我今招女侠魂
一个富家令媛、淑女、老婆、母亲、老板娘、官太太、留学生、教官、女侠、诗人、革命家、光复军协统、英雄、烈士,如斯浩瀚的概念被同一到一小我身上,无可争议地铸造了一个女性的卓越和灿烂,也必定了一个名字尊贵和不朽。
世事如梦,物转星移,。
100年之后,当我们回望汗青,五千年的烟尘散尽,阿谁骑马执刀的女子,也已经和我们渐行渐远,只留下愈来愈迷糊的背影。在那个戏说汗青恶搞高尚的年代,纯洁的碑石正被娱乐的浊水溅得污迹斑斑。我不晓得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世俗的尘沙完全遮蔽住我们的眼睛,让我们丢失了标的目的也丢失了本身,忘了来路和去路。那时,我们还能找到铭刻的理由吗?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一个刚性女子的声音,穿越千古时空,在1907年的秋天里成为永久的绝响。呜呼秋瑾!孙公之后,谁为招魂?
2007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