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 --散文诗

　　序：

　　按：此诗应成于我大学时代，但其时虽有诗情与动机，已得表示（克罗齐之美学概念）却未完全传达于纸笔，故后逃述之。然激情才力，皆不如前。勉力为之，实非佳做。故亦夭折。诗中康回等人，原型不难知其人。此诗颇差别于传说，盖我以共工触山之因，是为断山以湮“正义之方”所发之洪水。此诗盖以惜英雄无路，勇士悲歌---

　　概要：共工造反，被颛顼镇压。共工不平，又结合蚩尤再起，毕竟收伏三界，夺下政权。然后建均平之国，人类不胜，复叛，刑天亦反。与颛顼结盟与共工决战。高阳将败，发水淹师。洪水将灭世，共工忿怒，碰不周山倒以湮洪水。

　　人物：

　　共工：一名康回。细腰长身，曲发好像条条盘蛇，剑眉修鼻，铁面高颧。

　　《补史记·三皇本纪》：“当驿（女娲）末年也，诸侯有共工氏，任智刑以强，霸而不王，以水乘木，乃与祝融战，不堪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缺。女娲乃炼五色石以补天，断鳌足以立四极，聚芦灰以行滔水，以济冀州。

　　蚩尤：东方九黎族领袖，以金做刀兵，能唤云呼雨。形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山海经》

　　夸父：貌若猕猴， 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山海经-大荒北经》

　　相柳：共工之臣，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

　　九首蛇身，自环。《山海经-大荒北经》

　　鲧：大禹之父

　　颛顼：上古五帝之一，号高阳氏。静渊有谋

　　应龙：黄帝上将。

　　祝融：火神，容颜斑斓，红发披肩。

　　二

　　共工初战告捷，坑颛顼军八万寡。帅军卷甲曲趋颛顼治处。

　　那时地动山摇，天上云做紫红之色。无数闪电蜿蜒扭动如铁线蛇，扯破天宇。雷声远近响应，夺人心魄。斯须光影全消，六合乌黑如磐。共工突然觉得有人说话，声音甜美却犹如雷霆震动。

　　共工：（仰视）什么人？是谁和我说话？

　　女娲：

　　是我，女娲！

　　你无妨向天空仰望。满天的乌黑其实是我的眼瞳。

　　我的脸整个天幕也容不下

　　我常听你谤天骂鬼，亵渎神明！

　　现在全国承平，你却要起刀兵！

　　共工：

　　哈哈，背叛是我天性

　　别说什么全国承平

　　百年和平所致不幸

　　远胜十年战争

　　何需要掩饰盛世

　　何需要任其富贵？

　　人道得寸进尺

　　残酷刻毒

　　鸟兽草木戕害将尽

　　倒无妨有些战争瘟疫

　　那岂非恰是天意？

　　女娲：

　　一派胡言。你妄推己意为天意。若不悔改，我将杀你！我是华夏之父母，

　　尔等皆自我出。我能活若辈，亦能死若辈。

　　共工：

　　哈哈

　　你说你既付与我等生命

　　亦有权予夺杀生

　　我当然感念你的恩德

　　怎奈我已是我！

　　造我死命虽然施展法力，却不克不及让我斗志磨折。

　　传说你抟土造造寡生，却将人分出 精粗两种

　　如斯懒惰而偏疼

　　怎配受“人母”之称

　　现在衣分五色，贵贱有别。

　　强梁者炊金馔玉，

　　虚弱者餐风饮雪

　　袭王者一言即法，

　　身卑者言微人轻

　　富贵者酒池肉林，

　　穷苦者食无隔宿

　　究根底都因性分聪愚，材有差等，

　　那才有人世苦境！

　　我发愿覆灭百工分野

　　管它是报酬仍是上先天赠！

　　我誓将山岳倒置，河流频频

　　使主奴无别，全国均平

　　凡光亮所临之所，巽风所入之地

　　都证公允之言

　　凡星光所照之处，震雷所动之方，

　　都闻自在之声

　　我只求寡生公允，以死为证。

　　女娲回复：

　　竖子妄信讹传

　　我何尝河边撮土

　　亦未曾著泥于鞭

　　那时天主之心又已搏动

　　宇宙又一次在爆破中创生

　　我们都是帝身一粒

　　各含神性于此中

　　朵朵星云摇摆狂舞

　　焰火无量无边

　　十方世界处处爆破

　　但实空中只是沉寂无声

　　不知颠末几时间

　　那时间太大，无法以日月权衡

　　当天主弥散的一刹那

　　那神光------时间便起头计程

　　她行了一百亿日周的旅途

　　我才孕育成形

　　那时华夏动植品种万万

　　却无灵长

　　我于是分身为二

　　塑男身为偶

　　相互双乳类似

　　但私处互为锁钥

　　如斯阴阳相反相成

　　乾男坤女已定

　　尔后之事，我都无预

　　一切交进化取舍权衡

　　共工：

　　既然如斯

　　你

　　不如仍做

　　壁上不雅

　　既然我们同出天主

　　日后必仍复其体

　　何不任逞心志，各尽智力

　　杀伐定夺悉凭我意

　　长短功过一出于己

　　女娲：

　　我且由你。只怕你白费心血。

　　万物区别实乃天授

　　怎能一切混淆成一

　　矛盾相争

　　各为对方存在之由

　　长弓挽就

　　左撑右据

　　出自一人之手

　　矢的却只独一

　　美无丑就不再是美

　　生命若无灭亡

　　就也只剩灭亡

　　你要泯灭百工？

　　你要全国均平？

　　实是痴人说梦！

　　粟帛器物不克不及全为

　　各展其长以相协相生

　　古今所同

　　一者异也

　　异者亦一

　　你只道异中求同

　　却不知同中更要求异。

　　有所区别正为公平！

　　好自为之！

　　三

　　共工：

　　同袍！我们敌忾同仇

　　一路马革裹尸！

　　男儿用生命逃求生命

　　用灭亡蔑视灭亡！

　　历来是弱存强汰，崇高者不昌。

　　君不见那蟑鼠孳息繁衍，神龙却遭屠灭！

　　烈士们殒身殉道，恶劣者苟活偷生

　　我咒骂庸夫和小人传身万代，永久昌盛！

　　我祈求英雄和志士道传不竭， 以死成全！

　　硎兮硎兮

　　磨利我们的战斧

　　刃兮刃兮

　　斩掉王霸者的头颅！

　　四

　　颛顼遣将祝融，大败共工于昆仑.

　　共工败走，结盟战神蚩尤

　　令蚩尤招魂旧部

　　蚩尤：

　　昔时公孙轩辕全国独尊

　　只我东夷不奉其王命

　　十三部族随我起兵做乱

　　八十一个弟弟铜头铁额

　　麾下之浩瀚半兽身人面

　　两军厮杀

　　遍野横尸

　　黄河不流

　　汉水尽赤

　　我做法鼓起漫天妖雾

　　帝鸿丢失标的目的，不辨去向

　　他召明天将来神羲和

　　以使浓雾消失不克不及久驻

　　我派夸父杀日

　　他追逐金乌曲至热死阳谷

　　又被应龙砍下头颅

　　我再移南海之水降下大雨如注

　　轩辕之军泥泞难行

　　我师正要分而歼之，各个击破

　　那时

　　黄帝忿怒

　　抽雷神之骨为棰

　　剥雷神之皮为鼓

　　战鼓声中不闻号令

　　又造出指南之车

　　浓雾竟成虚设

　　强弱登时易位

　　九黎部族机凶战危

　　我长叹大势已去

　　只希望拼个你死我活

　　到头来征衣血染

　　却不免三军覆没

　　我身被九创，精神已尽

　　被应龙俘至黄帝面前

　　我傲立傲视

　　大叫

　　士可杀不成辱讯

　　黄帝无法，号令应龙

　　“枭首在常羊之山”

　　我脱下枫树枷锁

　　“男儿不成屈膝！”

　　应龙点头挥刀

　　我双眼圆睁，头颅仍立

　　应龙骇怪

　　捉我之发

　　控我之首

　　远抛至海外大荒山巅

　　我以双乳为目

　　瞪视死敌

　　颈血喷涌，洒成血雨

　　我化脐为口

　　念动咒言

　　怨怒之音随硝烟洋溢：

　　我叛逆被杀

　　但战心不灭

　　蚩尤今成无头之鬼

　　从此便改称刑天

　　当岁在昭阳做噩

　　日有食

　　月到既死之魄

　　我必再执干戚

　　召旧部死而复起！

　　时兮时兮，时机已到！

　　共工兵起！

　　自黄帝三传至高阳颛顼

　　工夫又过数十岁纪

　　现在我持灵幡招魂起死，

　　驾临悲风之上

　　只见下边敝野茫茫

　　蔓草低处隐见滥葬坟岗

　　啊，我战死的兄弟，灵魂安在？

　　月明星稀之夜，能否游移荒冢？

　　风雷晴暖之时，可曾远眺故土？

　　可有英雄来此凭吊

　　抑或骚人酹酒战场！

　　魂兮，归来！

　　招魂幡起

　　八千僵尸复活！

　　啊，我战死的兄弟，灵魂何处？

　　你们的铜头铁额

　　莫非会侵蚀溃烂？

　　岁月只会带来锈迹

　　锈迹上红绿斑斓

　　魂兮，归来！

　　招魂幡动

　　八千僵尸复活！

　　啊，我战死的勇士，灵魂何处？

　　统帅就要再施号令

　　你们胆敢恍若未听？

　　我静待半晌

　　星光下并没有逡巡鬼影

　　要如何才气唤醒？

　　我将远征幽冥之城

　　魂兮，归来！

　　招魂幡起

　　八千僵尸复活！

　　啊，我战死的勇士，灵魂何处？

　　狼虎之士

　　虽死七魄不堕

　　强志之人

　　纵亡三魂不停

　　休做妇人呜咽

　　随我将前仇一雪

　　魂兮，归来！

　　招魂幡动

　　八千僵尸复活！

　　灵旗摇处，伏尸四起，八千兵士已然复活。

　　五 天堂之战

　　共工：

　　那里灼热正似炉火，却为何看不到火？

　　那里冰凉正似寒江，却为何听不到水声？

　　我听见鬼哭神嚎，刀枪铮铮，却怎么四处是乌黑一片

　　相柳：

　　我的九头蛇身，亦只见雾霭深厚

　　一冷一热变更太频，所感之像时幻时实

　　不如倾对折硫磺火药 以风助火

　　然后障碍出口，让天堂从此一如死坟

　　刑天：

　　硫磺火药无伤鬼寡

　　那里非复人世

　　所以六根无用

　　五蕴皆空

　　我等已死

　　所以洞见生人所不克不及

　　诸般色相难以人言描述

　　万种法性不克不及以领悟神通

　　你只坐镇中军，暂听我之号令。

　　刑天帅鬼士削平天堂。一统鬼寡。

　　共工召开军事会议：

　　推私权集为公权

　　以私衷集为公意

　　才可所向披靡

　　诸位其抒己见

　　相柳：

　　我等将行决战

　　恐天界五行神佐插手，若加镇压，恐将士皆化为齑粉

　　不若派辨士前去游说，与其结盟。

　　共工（康回）：

　　谁可持节？

　　刑天：

　　可让鲧去。

　　六 鲧使天界

　　鲧驾驶翼龙飞往天界

　　于五恒殿见五方神

　　东方神佐句芒者，青面长身，执规而治春，执掌岁星,驭下苍龙,发音角,主日甲乙.

　　南方神佐墨明者，浓眉红脸，执衡而治夏，执掌荧惑,座下墨鸟,发音徵,主日丙丁.

　　中央神佐后土者，隆准阔口，执绳而造四方，执掌镇星,驾兽黄龙,发音宫,主日戊己.

　　西方神佐蓐收者，高鼻深目，执矩而造秋，星属太白,胯下白虎,发音商,主日庚辛.

　　北方神佐玄冥者，铁面长颏，执权而造冬，执掌辰星,座驾玄武,发音羽,主日壬癸

　　鲧：

　　好笑五方神佐

　　固执算学几何？

　　端方权衡绳索

　　一切由初定果

　　固然数学藏尽天机

　　也不克不及仅由些数字

　　就形成新鲜人我

　　五方神：

　　咄！

　　小子蒙昧浅见！

　　不知数乃万有本源

　　端方以成几何

　　权衡以定量度

　　混沌生由能量

　　次序赖立于数

　　鲧：

　　噫

　　数乃万物法例

　　我岂不周知此诀

　　但只因我等仇恨宿命

　　所以厌憎神明

　　而今人界不胜

　　我随共工兵变

　　五方神：

　　行

　　可速返

　　传复康回：

　　无侮五行，无违寡心

　　治也由之，乱也由之

　　七 怒触不周山

　　共工决战胜，放逐颛顼于大荒山。建均平之国。废品级，除物权。罢百工，黜计学。鬼寡与人民不克不及堪，遂叛。

　　颛顼与叛者结盟，乃运筹演谋，兴大干戈，布大罗网，与共工再战于折危山下。共工死士勇悍，蚩尤相柳战死。颛顼几败，于是发洪水淹共工之师，共工一军尽灭。苍生亦困于洪水，共工怒，触折危之山，天柱塌，山土触地而成息壤，生生不息，与共工同高度，以湮洪水。从此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共工遂颅碎而死。山破而中缺，从此名为不周山。

　　千百年后，有诗人行游不周山前，思慕上古英雄，做怀古诗以歌之。

　　辞曰：

　　五言诗庄七言豪，且敷残韵咏天骄

　　昔有诸侯名康回，左踏青蛇右踏龟

　　青铜如面铁如眉，细柳腰身气似雷

　　遍插红帜代青旗，方泻胸中不服意，

　　兴兵十万犯天界，璇玑倒转荧惑灭

　　夷平蓬莱第一峰，杀至梵天第一重

　　血溅荆石朝入暮，无月照见厮杀处

　　挥戈挑日出咸池，男儿束手战死时

　　曳胡戟兮挽夷弓，杀至梵天第九重

　　白羽吼叫透犀甲，霹雳弦惊五花马

　　六龙狰狞错战车，神兵利器自斫折

　　谋夫殚智将军死，望中战旗尽贵人

　　均平梦断均平国，大同曲高人反面

　　人心频频逐利谋，翻认恩德做寇仇

　　春草离离不多秋，烽鼓又惊四百州

　　相繇遥发逆天剑，钉向高阳御驾前

　　颛顼抽刀决天河，银河水泻无限竭

　　摧墙破壁灌六军，天水苍莽无间色

　　可怜耕夫与织妇，鹤发垂髫无生处

　　目眦欲裂发冲冠，共工怒触不周山

　　不周山起不周风，不周风吹青叶红

　　移星易宿工夫换，江水东去日复年

　　沧桑藏匿英雄冢，月下渔樵话等闲

　　说到叛臣逆子事，突然开口两无言

　　岂不乐走马东门逐狡兔，

　　琼浆盈樽看歌舞，

　　富贵升平因循度，

　　甚无法，英雄总被多情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