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声乐中的小精灵
如一层青白的雾
纱缦一般……
我必需掀开那一面帷幕
在面前晃悠飘忽
伸出的手
在虚空中无力地扭捏
抓不着那神圣帷幕的一角
湖、岛、路、林……
那一缕缕
烟雾般的往昔
在面前迅疾飘动，
可是，我却什么也看不清
而我是谁？
暗中愈来愈繁重
愈来愈看不清本身
毕竟找不着本身……
啊，在哪儿
我在哪儿？
风声雨声
驴呼马叫
人歌人哭
各类天籁、地籁
我被灌醒了
声乐中的小精灵
啊，那些，
红色、绿色、白色、黑色……
把我包裹起来
紧紧缠扎起来……
陷入声像杂乱的迷宫
我什么也看不清
看不清你们的脸
看不清你们的屋子
看不清你们的村子
看不清大地、河流
看不清花草树木……
也辩不清工具南北……
啊，我看不见本身了
我的手呢？
我的脚呢？
我的脸呢？
我的眼睛呢？
我的蓝裙子呢？
我的小圆镜子呢？
啊，想起来了
会不会
把本身丢进那面
小圆镜子里去呢？
世界向四面八方四处洋溢
可怎么就没有了我呢？
我到哪儿去了？
恰似一块晶莹的玻璃，
接近于无限通明，
没有一丝影子……
在那一片绚烂的阳光下，
如置身于一片浓黑的夜
找不着本身……
星星月亮、
花朵树叶
蝴蝶蜜蜂，
还有山水河流、
所有的你们
可怜的躯体上
没有一丝的投影
没有一丝波涛
如一潭死水
或者一枚没有底层的镜子
一块接近于无限通明的玻璃
……你们、还有你们……
什么时候
能在那轮圆圆的月亮中
照见本身心爱的脸？
起头寻找
抱负中的世界事实在哪里？
多年以后
你其实不晓得
抱负……那是梦中经常有的！
可是，你们什么时候
能在月亮中找到我的那张心爱的脸呢？
风呵，给我弹一首我本身的曲子。
小白兔、长颈鹿、花蝴蝶、乔梅花……
我也是那些童话故事中的
一个小人物吗？
我也是那些童话故事中的
一个小人物吗？
远远近近
高凹凸低
四处都是浓绿一片
沙沙沙沙
丛生的芦荻在窃窃密语
燃烧着一团团青紫色的火苗
声乐中的小精灵
红茎的、白杆的、黄叶的
纤细柔弱的藤蔓女萝
开着别致的野花
散发出扑鼻的异香
缠缠绵绵
洁白的芦苇花絮
好像一片动乱不安的茫茫雪海
沿着一条蜿蜒盘曲的小鹅卵石路，
不寒而栗地向前
两旁的蓬草越逼越紧
乱草杂树越来越密
无数飞虫、飘蛾、蚊蝇、灰蝴蝶
在乱纷繁地四处扑闪、冲碰
遮掩着、困扰着
蛤蟆、蜈蚣、花蛇、老鼠横穿而过
刚走过的巷子突然不见了
石子路被蓬草吞食
隐约的恐惧
快速洋溢开来
那种觉得石头一般凝重
永不散开
落日收拢她温热的余辉
恐惧愈演愈热
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鸟啼
枝叶的摩搓
飞蛾的扑闪
蚊蝇的嘤嗡
古钟的自鸣
湖水如秋梦般的嗟叹……
如森林间的低声抽泣
有时候是嘶哑的浅笑
和嚎啕大哭
隐约有可怖的面目面貌
在枝叶闲逛间一闪而逝
我的耳边
那是秋蝉的鸣声吗？
声音愈来愈大
忽地又嘎然而行
遥远的半空
浮起一阵摄人灵魂的旋律
那不会是子规鸟的哀啼吧？
那可是我童年时常常听到的声音呵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人类内部的声音
我听见
那是我们内部的声音。
声乐中的小精灵
万物在漂移、碰碰、腐朽、爆炸
随时进入一种新的组合形态
飘浮流离
不竭幻化
你，若是你
有朝一日突然醒来
睡眼朦胧的眼帘
迷含混糊的周遭
长远年代前的你
你的原形
为了化为此生
履历几宿世劫难
沧桑岁月衍变的千姿百态
无限无尽的物种形态
演变成一场史无前例的
大轮回
时间
你将于何处安身？
我们能超脱到此外一个空间里去吗？
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流落
与痛苦一样
是一种普及存在
青灯黄卷
夜深人静的小屋
在茫茫浩空中飘荡
今夜我在何方？
流落，流落
射中必定
所有的时刻都是流落
所有的人都是流落
整个宇宙都是流落
流落的普及性
山川花草
城镇村落
一切都在流落
灵魂的流落
于是我来了
站在你的面前
好像伫立在梦中
莫非我不是在梦中吗？
枉然地期待
那逝去了的一切
那超脱在小巧假山背后
石竹丛中的歌声
漫漫岁月，它们飘至何方？
落满萎叶的石桌边
那一个天南地北的梦
藤萝枝蔓搁在朽败的木栏杆上
几只蜜蜂在稀少的花丛中嘤嘤地闹
轻风送来落叶和花香
让我为你歌吟一曲
用我古旧剥蚀的广陵古琴
一阵悠扬的钟声
叩不醒沉睡了几百年的梦
我们是由什么构成的
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
一个点，时空中的点、时空中无数的点
你能看见吗？一个一个、一个一个……
我的镜子在哪儿？
你信赖你本身的眼睛吗？
光线
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光线
恰是它在捉弄我们
囿于一间阴暗的小屋
困守一张古旧的写字台
我要潜逃
我要找一种不同凡响的潜逃体例
帷幕在包裹着我
我只看见眼眸
在阴黑暗闪烁
一只古蛙
在暗中的沟壑中爬行
我的眼睛是一盏虚幻的灯
抖抖索索、闪闪灭灭
在一阵熏醒中渐渐瞌闭
在暗中中可以看清一切——它瞌闭了
帷幕掀开了一方角落
我看见了我的手、脚、胳膊……
躯干、头颅、毛发、嘴唇……
我还看清了我的内脏、血液、经络……
帷幕、帷幕……
恰是在暗中中
在瞌闭的眼睛里
我看见了一切
于是我明晰地听见了
那一个十分细腻、与众不同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呼唤
梦一般的亲热
与此同时
我的耳畔突然间鸣响起
一串奥秘而别致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似绵绵的细雨
落在苇叶上
春蚕咀嚼着桑叶
似狂涛骇浪．狂风骤雨……
那旋律从哪来
奥秘的空穴来风？
汗青深处的琴弦
梦中少女的芬芳笑靥？
人类内部的声音
发自内在素质的一串呼唤
一个我呼唤另一个我
飘忽不定
难以捉摸
暗暗降临
叩动生命的节律
一板一眼地
悄悄敲打着你的身心
远古时代的夜晚
田野中的更鼓和衣杵
河边打鱼捞虾的榔板
小巷深处小贩的梆子
啊，声乐中的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