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巨兽
我们被钢筋包抄。
铁板,大理石,钢筋,连同被血汗浇灌混凝土包抄在我们四周,像庞大的报废的钢铁机械怪兽,仰躺在一座座城市之上。
几十条缠绕如麻卷的联通百家的电线架在固定的“石树”上,如蜘蛛网般详尽隔离,也区分隔路面和高楼的边界。绿色的棚架钉在巨兽的脸上,东一片,西一块,给苍白付与些色彩,好把他的病况掩饰起来。比如,一个生了病的人,戴上帽子,那伸出来的遮阳小片,把灰白的脸孔盖上暗影,教人看不出到底是眼窝更深邃了,仍是病怏怏的无精打采。
烈日拷打着那些巨兽,好教他们认识到谁才是世界的强力,守点端方。雨啊,雹啊,风啊,沙啊,也要逞点威风,把蚕食的信念注入他们的骨骼。那骨骼有点硬,也有点老,不想服输,可也没法阻挠。天然老是想尽办法,调戏和凌辱那位弱者,让其脸面无光。那些经由“天主的泪水”冲刷去陈旧的污痕,也从头涂抹上新的污泥。
哭过了,又在哭一次。曲到那些泪痕风干成焦黑,灰褐的盐巴,一个劲填塞上他的伤口。
井被填埋了,水塘也倒进石料,不出名的能够成阴的树木给大型推铲机闪开了路,地下水疏通巨兽体内排除的废料,阴井盖堵掉污秽的毛孔,却还留着更细小的气孔和巨兽上的虱子们交换养料,运河里漂浮垃圾,工场的有毒液体滋养浮游生物,赐与给虱子们足够的矿物量——巨兽的血管里全是金属……
风即便吹得再大,挣扎的风筝仍牢牢缠在电线杆之间。
可我不想做那巨兽身上的臭虫啊!我不是虱子,也不是臭虫!我是人啊,我需要阳光和空气,需要清洁的水源,需要绿色动物,需要无污染的食物……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空阔的天然,需要天然所付与的思惟!
所以——
我走进园林,走在田间山路,走向海滩,走向远方,看蔚蓝天空下,那冰凉的无情。被秋风打落的叶子,安葬了已经化为白垩的小野兽,小虫,小花草们。风能够吹动一切,吹动听的思路,也能吹凉你的心,让她平静下来。
如斯舒坦的徘徊在一片未加润色的天然原野中,能够妄想马儿在迫近岩崖的荒草上撕喊,求欢;能够想象牧场的白叟抽着烟管,望夕照西下;能够想象斑斓的带头花的姑娘们逃逐欢闹,对着远方的阿哥唱响传情的心歌;我要在星空下,认真数一数从未好好辨认的星辰;我会躺倒在青峰绿水间,在连缀的山峦中飘荡思路;我还要乘着那朵朵远袖齐霭的白绵,做场漂洋过海的春秋大梦,将诗音传送远方……
就如许走着,走着。
飘着,荡着……持续走啊,忘掉巨兽,忘掉电力!舒坦一小会持续走,我的思惟就明朗起来。
我能够脱节那烦人的思路,丢掉那病怏怏的躯壳,把自我清空,放归天然。
我要做的是——或许也是你要做的——
只是迈出几步,悄悄地,远远地……分开阿谁巨兽。
2017/9/7于下战书三时45分完稿于采荷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