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诗全编》,顾城著,顾工编。上海三联书店1995年6月初版。39.80元
那是一本黑色封面的诗集,黑得沉静,黑得庄严。书很厚,若无丧失和遗漏,从1964年到1993年,顾城一生的诗做应该全在那里了。
顾城的父亲顾工把他儿子的诗做搜集到一路,合成一部厚厚的书。那个工程不小。顾城1993年分开了那个世界,顾工1995年6月就整理出书了《顾城诗全编》,速度也够快。1964年,顾城八岁上写出《松塔》、写出《杨树》,也许从那时顾工就起头积累,顾城写出一首,顾工就抄誊保藏一首。但顾城还有一个做品,那就是他的儿子木耳,不知那孩子如今被谁保藏。
顾城从一起头写诗,就把诗写在中国诗坛之外,写在郭沫若、贺敬之、臧克家、郭小川的外面。做为诗人顾工的儿子,顾城让人感应他其实不读他父亲的做品,他父亲的做品能够成为他走进其时社会的桥梁,那桥梁对顾城来说却仿佛其实不存在。顾城写《杨树》:“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顾城写《烟囱》:“烟囱犹如平地屹立起来的巨人,望着充满灯火的大地,不竭地吸着烟卷,思索着一种谁也不晓得的工作。”写前一首时,顾城八岁,写后一首时,顾城十二岁。
顾城的《一代人》很有名:“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亮。”有几次,顾城几乎要和那世界走到一路。好比,1969年顾城写有《社会》,他把时间比做满载三十亿人的列车,奔驰在日夜的轨道上,驰过原始社会的泥浆,还要通过无数险阻,末要抵达最美妙的处所。再好比,1979年顾城写有《歌乐山组诗》:“踏着旧世界的废墟,幸存的人影化入曙光,他们毕竟看到新的祖国,更筹办去破坏新的牢墙。”顾城还写过“‘四人帮’造造的那些精神枷锁,不就恰是铁面具的模仿”,还写过“在重庆,在和歌乐山烈士陵寝遥遥相望的沙坪坝公园里,在荒草和杂木中,有一片红卫兵之墓。没有人迹,偶尔到来的我和我的诗,又该说些什么”。但是,正像舒婷说的,顾城是一个童话诗人,顾城写过“时间的列车”,回过甚仍仍是写“我用笔的木桨,去追逐时间的急流”,写过《歌乐山组诗》,回过甚仍仍是写“国王遇刺了,刺客是一只蚊子”,写过“歌乐山的云很凉”和“每张课桌中央都有一道粉笔划出的界河”,回过甚去仍写“我不会画画,我只会在雪地上写信,写下你想晓得的一切”。
1989年,顾城已在激流岛,著有《激流岛画话本(十八首)》。第一首,《岛爷》:“岛爷居岛望天,本做山中岁月,海上表情,不防南极坏了臭氧层。冰山一熔解,海水就上升,实实恨煞意中人。叹曰:天上有云,地上有人,有人无钱,忙个不断。”第二首,《姊妹易嫁》:“姊妹易嫁酿成画,吹吹打打;脚泅水,头开花,一顶小轿子,来拆姑娘家。姑娘说话:姑娘本是一枝花,什么花,没钱花。”
1993年10月8日,顾城分开了那个世界,曲到9月3日,他乘坐飞机仍在写诗,在人生最初那一年里,顾城写有65首诗,65首诗全都难懂。好比《首都剧场》:“礼拜六 她说 猫/过了三点 她说 猫”。还有《猫猫》,全诗只要一行四个字:“山君不动”。顾城那些诗很坚硬,我全啃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