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柿柿红
母亲说,老家的柿子红了。秋正好,恰是归家时。
今秋国庆碰到罕见的晴天气,遂决定回老家看看那无边秋色。
车过达州,安康在望。她北依秦岭,南靠巴山,汉水横贯工具,素有秦巴明珠的佳誉。受天然前提所限,在高铁时代,她垂垂褪去了承担西南地域南下、北上枢纽的荣光,却较好的保留了天然的隽秀——青山绿水憨厚人,更不断承担着“一江清水供北京”的任务和责任。
到安康时,已是下战书四点以后。日头虽照旧高照,却任然感应丝丝寒意。发还乡里的大巴早已收班,所幸提早约定的滴滴车已侯在出站广场。回想起10年前寒假西安火车站广场冰冷的冬夜以及9年前暑假安康火车站小旅店闷热的夏夜,不能不慨叹,如今的生活实是好了太多太多。生在那个时代实的很幸福。
遗憾的是,本该先到的姐姐一家子却因堵车落在了后边。只好驱车到高客站口等待。等待间隙,听师傅说对面的公园秋色恼人,正好幼子嫌车内沉闷,遂欣然前去。
入得公园,碧波荡漾、垂柳轻拂,便觉一日的舟车之苦尽去。湖中不似他地,养的是草鱼,每公约莫二斤,一条条青背黄腹,成群而出,甚是自得。老婆与小儿鼓起,取饼干投食,便簇拥而至,顷刻尽入鱼腹。湖畔尽植垂柳,婆娑而下。柳色微黄。我想,青鱼、碧水、黄柳,当是那座小城初秋的主色彩。
抬眼而望,一条由青石搭砌的跳桥横穿湖面。偶有三两孩童雀跃而过。以前,那种石头便桥在我的老家到处可见。因地制宜,取三五个一米见方的大石,置于河道之间,垫砌平稳即成,唤做踏脚石。萎水时当做桥用,夏秋水量丰沛又起到减缓水势的感化。至今犹记得母亲背着我趟水过河的场景。只是如今交通开展,那种桥便很少见到了。老婆久居平原,关于山川有生成的猎奇,便提议,我们也去走一遭吧。那湖中的石头常有人走且打理,未见青苔且甚是平稳,可我仍是告诫她要小心些。起头的时候,我是背着小儿走的。小儿看此外小伴侣走的快乐,便提议下来本身走。我便扶着他,一步一跨的或一步一跳的走了过去。待到对面,小儿意犹未尽,还想再走一次。奈何,姐姐的大巴到了,便只好把他那小小的要求留到下次。
那也是罕见的我们姐弟及家人一路回乡,母亲早已做好了饭菜。还会一遍一遍的站再门口的柿子树下望看。即便早已通过手机领会到我们的行程,却始末改不了那个习惯。我们一行便不在停留,也无暇再赏识那满山的秋色,曲奔老家。夜幕初临,却愈发的凉了。
路虽已修到了家门口,50公里的山路却仍是走了两个小时。是啊,满是盘山公路,翻过那座山,还有那道梁,想快是不可的。每次跟我回家,老婆城市跟我讲起第一次到我家时闹得笑话。因为交通未便、信号差,2011年第一次到我们家时,她父母老是联络不上她,一度认为我把她带到深山卖掉了。我老是一遍一遍得告诉她,你安心,再我们那只要说把某某某卖到河南,却历来没有传闻把河南某某某卖到那里。我们那里固然身处大山,但风气憨厚,山好水好饮食好,外来得媳妇都是很愿意留下的。
车到村口,恰是华灯初上。远远的就看到门口的柿子树。枝条低垂,柿叶掩映下挂满了红红的柿子。树下,母亲正焦急的观望过来。
母亲本年60了,患头痛疾30余年久治不愈,想是积劳所致。
因为生在阿谁年代,受外公连累(前国民党文化教员,初期被定为反革命,80年代末平反)一生未进私塾大门。年少为生计驰驱于乡集,赶数十里山路造出晚归,售卖些如胡麻、核桃、鲜柿等山货,从未出差错。年二十嫁给我的父亲。某年,某村干部捏软柿子、欺我家无人识字,收历年两税800余元不开收条,要求补缴。母亲不依,据理力争,随获“祝火麻”(火麻草是荨麻科蝎子草属的一种一年生草本动物。人体肌肤接触会起疙瘩,起泡现象,扎痛难忍,半小时内天然消逝痛苦悲伤感和泡状。)之雅号。如斯那般不识字之苦甚多,不忍列举。到我们姐弟学龄,母亲便照旧决定送我们读书,说“就算砸锅卖铁、一家人一年不吃肉也要供你们把书读出来。”为筹集膏火,母亲便再次当起了农村商妇,养猪卖了供我们读书、养蚕卖了供我们读书、种菜卖了供我们读书,总之能酿成钱的工具都酿成钱了。看到那门口的岁岁年年柿柿红的柿子,母亲提着篮子沿街售卖柿子气象如在昨日。从脆柿到软熟都尽数售卖进来,偶有破损的,即是我们姐弟的早餐了。现在,前提总算有所改变,母亲再也不消起早贪黑的为生计驰驱,适逢节假日也能全家团聚,儿孙满堂。陪伴物量的丰硕,那柿子便得以尽熟枝头,多为虫鸟享食。或粉饰乡里,与枫叶不相上下之美,又似高挂的红灯笼,照亮游子归家的前路。
翌日醒来,各人见到太阳照射下的满树柿子,兴奋异常。老婆、外甥及小儿纷繁嚷着要弄些下来,或为尝鲜,或为玩乐。我便找来一根竹竿,在一端用柴刀破开一条小缝,夹住柿子枝把用力一扭,摘下几个来。柿子还未成熟,略硬。但外甥仍是迫不及待的掰开,尝了一口,却立马又吐了出来。我问他,味道若何,他说有点涩。我告诉他,那很一般,那种柿子要么在微黄的时候摘下来用井水浸泡三天,然后削皮食用,脆甜可口;要么比及完全成熟,那时,插一根吸管即可以把柿子的果肉全数吸到嘴里。再或者是做成柿饼,只是我们那里没有那种手艺。
柿子树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边是一层一层的梯田。小时候更大的乐趣即是在河里摸鱼、田里抓泥鳅了。可惜的是,08年一场大水河床毁坏严峻,小河便再难见鱼迹;年轻人大都在外务工,梯田也荒芜的十之七八。饶是如斯,老婆、外甥、小儿三人照旧也许盎然,掉臂水凉,下河下田,不亦乐乎。我遭到传染,便小试身手,在仅有的几个稻田中抓了10多条肥壮的泥鳅,做了泥鳅炖豆腐一道。天然生长的泥鳅、山泉水、便宜豆腐,味道之鲜美,非亲尝而不克不及体味。
舅舅传闻我们回来,便盛邀我们去民主镇玩耍。而自我家去民主,走陆路需绕过县城,走水路须颠末汉江瀛湖却节省一半时间。那条水道却也承载了我的肄业梦。我的初中即是在民主镇读的,那是要么步行45公里到学校,要么坐船。而我母亲也曾经颠末那条水道将本身种的菜送到流水镇市集售卖。一行人舍陆路而登船,逆流而上。两岸枫叶初红,偶有白墙青瓦及一树树的柿子。待到冬日,那红枫或柿子的红便酿成一树树的金桔。江面少有行船,安静如镜,红色映满了水面。我想,“半江瑟瑟半江红”也不外如斯吧。
半小时之后,船到大道河,便需要改乘小巴。那时的秋色又有差别。山势明显变陡,车穿行在悬崖峭壁间,下边是深深的山涧,上方修路露出的青石及倒挂的树木。读书时常走,今日倒也不怕。
明主到底是毗连岚皋和紫阳的重镇,颠末几年的开展已初具规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令人欣慰的是,河道庇护的十分好。根本见不到生活污水和生活垃圾,那在别处是很难见到的。而,最令人回味的则是舅妈做的农家菜,极大的饱了我们的口舌之欲。
从民主归来,假期也临近完毕。
看不敷的那山、那水、那人,道不尽的那思、那念、那情。唯有那柿子,岁岁年年柿柿红;只要那思念,年年岁岁日日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