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的话剧《暗恋桃花源》,近些年来被文艺界奉为典范之做。从1986年,不断演到如今。二十周年,推出了2006大陆版。本年春节前来深圳演的时候,很想去看,但觉得票价太贵,游移之间就过了演期。上月底,又来深圳了,就在家门口附近的大剧院,于是早早地订了票。那一次是纪念中国话剧百年。5月28日晚上8点,毕竟和我们家指导一路,坐在了剧场里。三等票,位置偏是偏了点,但是在第一排。
两个多小时,大大都时间里都在笑。即使演到最初《暗恋》最伤感的一幕,也没有把情感从反差中调整过来。若是说那部话剧会让人掉眼泪,我料想那眼泪多半是笑出来的。看完表演,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表情很舒畅。两口子一边议论着感触感染,一边往家走。只觉得都雅,但是好在哪里,却说不出来。不外,心里觉得,能看到那么漂亮的表演,是一件很幸福的工作。
夜幕中的人行道上,与一对男女擦肩而过,刚巧听到那女人一句极富戏剧感的抱怨:“你是我的汉子!你让我跟着你,一辈子受穷!”戏中的人生与现实的活剧,艺术与实在,以如许一种体例,如斯突然地展示在面前,让我们觉得过分巧合,十分诙谐,也感应一点惊异。
关于那一次旁观的履历,回家之后想记下点什么的时候,发现还实是什么也说不上来。根据赖声川本身的说法,那是一部关于骚乱的戏。你骚乱我,我骚乱你,悲剧和喜剧互相骚乱,还有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再把悲喜剧一路骚乱。悲剧演完之后,再讪笑一番,更能提拔悲剧的境界。
对戏剧的理论,咱是一无所知。不外赖导的说法,我却是觉得能够领悟一些,但也只能是领悟。文艺创做讲究能进能出。看那部戏的时候,当你不断地从剧情中往外跳,跳出一个圈,再跳出一个圈,你发现你还在另一个圈里。骚乱来骚乱去,到最初你会发现,世界本来其实不会有你希望的次序。那部话剧告诉你,那些地道的喜剧,或者地道的悲剧,都是骗人的。可是,如许一部又悲又喜,不悲不喜的剧,莫非就不是在骗你吗?那么,对人生的实在的觉得,去哪里找?就像我们在半路上听到的那一句高耸的怨言,说不定实的就潜伏着无限的玄机。或者,每一个霎时的觉得,都是实在的。
确实,赖声川的那个设法,就已经很了不得。除此之外,我觉得还有更深入的工具,但是我说不出来。
固然对演出艺术也同样是外行人,但评论演员演得讨不讨人喜欢,却是件轻松的事。所以,议论最多的仍是演员的演技。刚看完表演,我们觉得演员的表示都很不错。只是认为黄磊演的江滨柳,稍稍有点生硬。何炅和谢娜的演技,很是出乎我的意料。而袁泉演绎的云之凡,我觉得无论是自己的气量,仍是对人物性格的拿捏,都没有什么能够挑剔的处所。袁泉的扮相,以及在对白中的咬字,马上使我想起了昔时大学里排《雷雨》时,N同窗扮演的繁漪。
看完实人版的剧场表演,崇拜之余,不免想要看看其他的版本。所以马上动作联络D商,淘来了《暗恋桃花源》的片子版(1992)和1999年剧场版,以及2006年的台湾版。于是再赏识,再笑。
我的评论是:演江滨柳,金士杰比黄磊要天然,有内涵。但是我后来想,黄磊拿腔拿调的台词,很可能是有意为之。把台词念成那样儿,若是是有意的,形成对悲剧的一种反讽,那就是演者给不雅者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云之凡,袁泉演得好,萧艾也不错。比拟之下,却是林青霞让我比力绝望。小我觉得,林青霞在《暗恋》里的表示,让年轻时的云之凡过于成熟,固然笑容绚烂如花开,但总觉得少点青春年少的味道。并且林的扮相,她的圆润,似乎使她对云之凡那小我物的演绎失去了一些张力。(当然,差别的演员,差别的不雅者,心里会有一个差别的云之凡。我只是觉得,清纯、无邪,瘦削柔弱一点的云之凡,更让人吝惜。)
袁老板,当然是顾宝明演得最有味道。何炅瘦小了一点,但是出人意表地有另一种味道。冯翊纲演的袁老板,最有“老板”的样子,看起来也是一种差别的味道。
老陶,演得最多、最逼真的是李立群,1986年《暗恋》首演的时候,他在杨德昌的片子《恐惧分子》里演的李立中,也在那一年和不雅寡碰头,看来那时候他很活泼啊。1999年版的老陶,扮演者是赵自强,那个名字有点熟悉。认真一想,本来是在几年前经常看的台湾一档综艺节目里见过。他当主持人,矮矮胖胖,戴个眼镜,喜欢搞笑,想不到还演过那部出名的话剧,并且演技相当的精湛。现场看到的老陶,扮演者是喻恩泰,中戏的博士生,演出也很见功力。
春花,刘静敏版的我没见过,现场觉得谢娜演得很不错。看过丁乃筝版的春花,才晓得谢娜更多地是在向前辈进修,只不外学成如许已经很不容易了。谢娜和何炅,做为以“快乐”著称的电视主持人,能平静下来演如许一部典范话剧,是他们的幸运。何炅说:“《暗恋桃花源》让我感触感染生命的生长!”一生中,有如许的“生长”时机,是很罕见的。
一遍遍看下来,情节已经乱熟,脑袋里面想的最多的,就是把差别版本的演员比来比去,戏的自己,反却是酿成了次要的工具。各类版本之间的骚乱,影响不雅者对做品的感触感染。那又是一种骚乱,呵呵。
我很快想到了王小波在《典范赏识》里讲的一个故事。有个美国外交官,在莫斯科呆了十年,因为应酬,看过三百遍《天鹅湖》。所以王小波有个结论:
“对一部做品不断地赏识下去,就会碰到那三个阶段。在第一个阶段,你听到的是音乐,看到的是跳舞——简言之,你是在赏识艺术。在第二个阶段,你听到一些声音,看到一些物体在挪动,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物理过程。在第三个阶段,你已经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最末体味到芭蕾舞和世间一切事物一样,不外是物量存在的形式罢了。”
到前天晚上再陪妻子看片子版的时候,中途中我毕竟窝在沙发里,打起了呼噜。于我等俗人,眼皮很重的时候,任你再典范的做品,确实也就只能“听到一些声音,看到一些物体在挪动”,然后就间接过渡到无意识的昏迷形态了。
(林青霞和袁泉,两种完全差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