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二:理性与癫狂——《重归伊甸园》

18小时前 (20:36:01)阅读1回复0
雕刻瞎
雕刻瞎
  • 管理员
  • 注册排名6
  • 经验值51680
  • 级别管理员
  • 主题10336
  • 回复0
楼主

  手札二:理性与癫狂

   ——《重归伊甸园》

  笨笨,我刚抽完一颗烟。左手熄灭烟头,右手握笔。右手冰凉。如今我坐在顶楼露台的地板上,身上一半暗影一半阳光。

  我筹算向你说清晰心里那种觉得,然而几次不能不停下笔。闭上眼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耳边,如斯遥远、明晰、荒唐。

  我不想再说什么“我刚看了一部片子心里很冲动”之类的话。适才分开小教室时我走得很匆忙,却不晓得本身想要到哪儿去。只是常常处在两个世界让我为脚底的飘摇深感无力,能够的话,我是不想要那种无力感的。

  或许将世界如斯划分其实不准确:理性与非理性。而若世界果实有着如许一道迷糊却又判然的边界的话,两者间的鸿沟又是多么的深。

  你晓得,比来我在看福柯的《癫狂与文明》,以前我历来没有将人类的所有文明功效与癫狂做联络。而事实上,当人类自喜早已逾越“童年时代”的蒙昧与莫名激喜、并日益走向理智的“成熟”时,人们垂垂忘却了本身天性中那一截癫狂的根子。那恰是理性与非理性之间各成相隔渊薮的原因。

  福柯描述,癫狂者被管束于“外界的内界”之上,那个说法表白了人们看待非理性的立场。理性在今天已获得了绝对的统治权,然而回忆整个哲学史,从基督教教义中混入了亚里士多德等希腊愚人的“理性因素”后,理性就在一步步排挤并摈除癫狂。无疑的,基督教所崇奉的自己就是一种癫狂:耶稣在世时被同时代的人视为狂人疯子,他在十字架上流血惨死以获拯救之义更是难为那个世界的理性法例所理解。耶稣离世升天了,他所创始的崇奉激情垂垂淡去,人们重又在俗世的行走中繁重了双足。为了使“天堂”实正实如今大地上——而且仅仅是实如今大地上——人们需要理性的禁锢。阿奎那·托马斯为基督教教义史乘写下光辉耀目标“理性”一词,从此西方哲学史起头了漫漫的以理性释说保存、解读灭亡、并付与世界以天堂之永久的征途。正如福柯所说,“在波尔·罗亚尔之后,人类又不能不期待了200年,曲到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尼采之后”,人类重又兴起畏怯微弱的勇气,以血肉之躯去碰那堵已傲立千年的“理性之墙”。

  理性的势力与力量是如斯明显,以致“非理性”的声音只能在暗影和墙角低声自语,并自觉理屈。克尔凯郭尔在宣读对抗“只能带来灭亡”的理性时几乎濒于瓦解之境,尼采确是发疯了,陀斯妥耶夫斯基末生被困于本身的“地下室”无门可遁,然后来的别尔嘉耶夫斯基、舍斯托夫,再到西蒙娜·薇依、朋霍费尔,无不自视为被流放者,并以“狂人”而为世人所异视。

  理性只能带来灭亡,那无疑会被理性判为疯语。人们在日常里行走生活,承受阳光的恩德,有感于井然次序带来的无比平稳。一个生活无虞而神智一般的人当然不会主动去逃求疯狂之举。那么癫狂能否已被完全摈除出那个石构森然的世界呢?——让我们来看一看那些痴人和疯子。

  称他们为疯子确实天经地义:别的一个一般人,多明诺,出于好心以至是爱心办起了一所非官方的神经病人收留处,采用了一干或深或浅离开常规的人。那里面有妄想狂,有弱智者,有深度忧郁病人和狂躁症患者,总之那所处于斑斓街道一角的房子成了一处有别于日常世界的“世外”之所,一块“伊甸园”。不雅寡回味着片名“重归伊甸园”之意,影片结尾却以依甸成员被迫闭幕别离、回到俗世了结。伊甸安在?伊甸早已随人类吃下第一颗禁果而遥退到神话之境,那么“重归”现实上何所为?

  我不诡计切磋那部影片做为片子的超卓之处:它刺人的实在、它所成立的不雅者与被不雅者的全新联络、它奇特的构造事务的拔取及手摇镜头的安妥运用等,我存眷它的深度和所显示的深意:“非理性”的世界其实就在我们身边,以至在每小我的心里深处(片中有一幕是多明诺发狂在大街上赤裸狂奔,然后被“神经病人们”绑缚在床上才重获神智),然而我们却认为本身距它千里之遥。片中呈现的每一个“一般人”(除了多明诺和另一位女关照)在接触到那群病人时皆摆出一副隔栏旁观异种兽类的姿势。换句话说,在他们心中“理性”与“非理性”的边界森然不成犯。而“病人”们在那所伊甸园里却享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快乐。他们公允相待、坦诚共处,真诚的友情随之产生了,而恋爱——我们能够看到,病人里的亚历山大与希茜、艾力与约瑟芬两对情侣的恋爱又是如斯差别。前者因为亚历山大仍连结着更多的“一般”神智和功利思惟而显得矛盾重重,艾力和约瑟芬却更像一对无邪的孩童:人类童年时代的蒙昧形态使得“依甸”的荣耀在他们身上闪烁。片中最动人的一幕之一:病人们在派对的飞腾时亦随之燃起了体内的欲望,各人纷繁褪尽衣物裸体赤身地滚在一处。那时镜头暗暗切换了:楼梯上的艾力怯生生地在约瑟芬的房门前犹疑,而约瑟芬则逃离了楼命令她难以忍耐的狂乱气氛,单独一人体味少女的羞喜与慌忙。艾力走近她,此时的她身上不着一物,斑斓无邪的躯体让人感应眩目。他伸出手悄悄触了触她的肩头,她回身投过惊惶的双目。两小我就如一对从未经世的神子和神女,彼此接触、摸索、爱抚,身体一点一点靠近,跟着爱的飞腾而最末紧紧贴在了一路。“我爱你!”艾力喟叹般在约瑟芬耳边叫道。约瑟芬失声抽泣,眼泪在幸福与痛苦的交错中流下。

  透过片子,我的思路落到了更深处。所谓的理性法例指的是什么呢?——起首是铁一般的天然法例:人的降生无常、死之一定。在那道铁索下一切的柔弱生命末将碰得破坏。对人世的懦弱理性历来是鄙夷的。然而舍斯托夫说过:“亚里士多德能够议论悲剧的伟大或美:他看到的是舞台上的悲剧。然而关于把悲剧转入本身心里的人来说,那话就失去了全数意义。悲剧是穷途末路,在穷途末路中既没有伟大,也没有美,而只要细小和丑。而且,普及一定实理其实不搀扶帮助陷入穷途末路境地的人,相反,却竭利巴他彻底扑灭。”——病人们为什么不被常人世界所容?多明诺为什么最初被迫末结“伊甸”的快乐生活(其实起首是他已到了对理性与非理性两重世界背负的极限)?卡伦——影片的另一重要人物,因受不住儿子夭折的冲击而从家人傍边逃离,当她重拾爱与希望回到家人身边时,丈夫的一个耳光令她与“一般”世界重修旧序的希望彻底幻灭。所谓的一般世界代表了如许一些理念:在生活中只能“无视”一切思议与难以想象,生命的磨灭、爱的破裂和人与人世的冷漠损害都是一般的,除了承受别无他法。当然你能够筹算挽留、争吵,也能够不信,以至能够以更强硬更冷酷的姿势表达抗议。但你不得对抗,更不克不及因对抗而癫狂。黑格尔有言:一切现实的都是合理的,那缘于斯宾诺莎的“不要嘲笑,不要抽泣,不要仇恨,而要理解”。那就是我们的理性世界,它带给我们痛苦,但更多的是次序、科学、排疑解难的逻辑率,包管我们的平稳使我们得以制止癫狂之袭。但独一的前提是:不得询问灭亡。当卡伦因为儿子夭折而求不得一个“合理”因由时,她的哀痛反而不被人理解,因而她最末将本身流放了,逐到那片除了为理性所不齿的一切外一无所有的伊甸。

  在伊甸园中她得到了什么?——爱。卡伦含泪看着每一位伊甸成员说:“我爱你们胜过任何人。”

  重归伊甸园。人从伊甸园被逐,如今又令本身再度被流放回“伊甸”。——而那只能是一再地回归又一再地逃离,永无休行。谁愿意主动放弃浩荡平稳的世界而去逃逐那座飘摇不见的小岛?伊甸遥遥,在我们的一般视力中它永久只能在墙后隐现,我们靠近石墙,手触冰凉,而墙牢不成破,坚立不倒。

  再次想到了舍斯托夫的:“绝望,那是我们生射中最庄严伟大的时刻。”然而,我们毕竟是血肉之躯啊……

  嗳,笨笨,写着写着,你似乎在世界的另一头不雅望,垂垂就远了。而谁又能来抓紧我呢?

  2001.12.26 午后

0
回帖

手札二:理性与癫狂——《重归伊甸园》 期待您的回复!

取消
载入表情清单……
载入颜色清单……
插入网络图片

取消确定

图片上传中
编辑器信息
提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