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婉闲看大汉传奇、聊说风流天子(贴一):长门悲歌
枫林婉闲看大汉传奇、聊说风流天子(贴二):秋风辞华
秋风辞华:茂陵刘郎秋风客,辞赋华绝韵如歌。
我先前对汉武帝刘彻的印象,多受“帝之雄才大概,正在武功”之影响,加上常常在影视做品里看到对其风流多欲和好战喜功的描述,于是心底里,其实不喜欢那位帝王。
近来聊翻史乘,才发现本身对那位千古帝王的领会其实是很浅薄的。因为相较于其他封建帝王,汉武帝的出寡之处其实不单在我以往所知的武功,更在文治。难怪班固在《汉书》中如许评论:“孝武初立,卓然免除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犯罪。兴太学,修郊祀,矫正朔,定历数,协音律,做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裔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概,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武帝免除百家独尊儒术那些做法,现在在我们后人看来,也是有良多非议的。可是那里我要讲述和评论的不是那个,而是他出色的文学造诣和华贵的辞赋文才。
先总结汉武帝次要做品如下:
1、诏。后人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曾如许说到“汉诏最可不雅,至今犹诵述”,又在卷四中说道“汉帝多自做诏”。同样搜集百家的《文选》列有多种体裁的做品,此中“诏”一类只收录了两篇,均是汉武帝所做。(不久前本人刚好在三联书店买了历代帝王诏书的选集,中有汉武诏书三四篇,为其深陈既往之悔、查抄政治过失的“轮台诏”所叹服,保举有兴致的伴侣找来一看。)
2、歌。《汉书#8226;武帝纪》有记载的有:《白麟之歌》;《宝鼎》、《天马》之歌;《瓠子之歌》;《芝房之歌》;《盛唐枞阳之歌》;《西极天马之歌》;《硃雁之歌》;《交门之歌》。此中至瓠子临决河,面临黄河众多生灵涂炭而发的、为后人所赞扬的《瓠子之歌》二章,均可在《汉书#8226;沟洫志》中找到。
3、诗赋。《汉书#8226;艺文志》关于赋的笔录中,有“上所自造赋二篇”。后人指出《艺文志》所说汉武帝本身创做的两篇赋,应该就是《伤悼李夫人赋》和《秋风辞》。《汉书#8226;外戚传》对《伤悼李夫人赋》,《文选》卷四五对《秋风辞》均有记载。另有同样吊唁李夫人的赋做《李夫人赋》、词体《落叶哀蝉曲》、七言体之起源《柏梁》诗,传播于世。
汉武帝既然擅长辞赋,想来一生中做品良多,我上文所提到辞赋,或许也只是传播于记载的一部门吧。但是无论若何,那些汗青文化信息都能够明晰地告诉我们,刘彻其实是一位汗青上少见的富有“文采飞扬”的帝王。
来看他那篇被鲁迅先生赞为“缠绵流丽,虽词人不克不及过”的《秋风辞》: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飞。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克不及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杨素波。萧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文选》有云:“上行幸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忻然中流,与群臣宴饮。上欢甚,乃自做《秋风辞》”。由此,我们能够从《汉书#8226;武帝纪》中刘彻“幸河东,祠后土”的信息来揣测,《秋风辞》的创做时间大致为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时值汉武帝四十三岁。一位刚过不惑的帝王,发出了“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的人生感慨,其实叫闻者不由有如许的伤感:即使是贵为天子,坐拥佳丽三千、九州方圆,也有面临韶华老去时的,难以抛舍的伤怀。
而《秋风辞》的艺术价值,其实不仅在于传染力,不只在于字句之中楚风丰裕,有离骚之神韵,也更在于它是“歌行”一体之起源。所以元代学者刘詵在《桂隐文集》写道:“诗之为体”,从《诗经》之后,自李陵、苏武《送别河梁》至无名氏《十九首》、曹魏六朝、唐代韦庄和柳宗元为一家,称为“古体”。自汉《柏梁》、《秋风词》逐步演进到唐代李白和杜甫为一家,称为“歌行”。又说,“古体非笔力遒劲高峭不克不及,歌行非才思浩大雄杰不克不及。”那些后人的文字无疑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汉武帝做品的文学价值。
再来看魏时曹丕的代表做《燕歌行》,做为我国现存最早最完好的七言体诗,它的开篇如许写到:“秋风萧瑟气候凉,草木黄落露位霜,群燕辞归燕南翔”,那些称颂的句子,恰是从汉武帝的“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飞”中化来。然后世的许多诗词名家中喜欢化用秋风之句的人,更不在少数,刘彻也因秋风辞而被称为“秋风客”。例如唐代李贺做《金銅仙人辞汉歌》,诗的第一句即云“茂陵刘郎秋风客”;苏轼亦有诗云“茂陵秋风客,劝尔麾一杯;帝乡不成期,楚些招归来”;元时王恽也有“刘郎杳杳秋风客,神鸟冥飞忆初格”之佳句。
因而,我们能够看到汉武帝在文学上的成就,是自先秦至于两汉诸多帝王中,最为出色的,即使是与后世的曹氏父子,李后主等人比拟,他的才思浩大、缠绵流丽,也是毫不逊色的!写到那里,突然觉得毛 白叟家《沁园春#8226;雪》中“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的名句,其实是有失公允、且自卑之嫌了……
那恰是:茂陵刘郎秋风客,辞赋华绝韵如歌。铁骑能踏贺兰雪,寸笔亦抒胸中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