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埙快半个月了,无法按捺地喜欢。
??它的声音是那么的让人沉沦,空灵地穿越千年。不,是七千年,早到河姆渡期间的某一天,以至更早。
??它渡渡过原始的洪荒,垂垂从打猎的东西酿成宫廷乐中的一分子,独占八音之一的"土"。
??对,是土。它的来源如斯的浑厚、博大、而朴实。而那最朴实的土,却养育出更具灵性的万千生灵。于是,那化土为音的埙,也就天然而然的古拙却灵动。
??"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如埙如篪"是<<诗经>>的记载;"埙,乐器也,以土为之,六孔"是<<说文>>的阐明;"暴辛公做埙"是<<世本>>的溯源。
??而最美的,是<<废都>>里关于埙的描述:你闭上眼,渐渐体味那意境,就会觉得犹如置身洪荒之中,有一群鬼呜咽,有一点鬼火在闪;你步入了黑黝黝的古松林中,听见一颗露水沿着枝条渐渐滑动,一种奥秘,又抑不住地涌动出要探个事实的热情;你越走越远,越走越深,你看到一疙瘩一疙瘩涌起的瘴气,又看到阳光透过树枝和瘴气乍长乍短的芒刺,但是,你却怎么也寻不着了返回的道路……
??<<废都>>的降生只比我晚了几个月罢了,可那本九三年第一个版本的书,封面上是一团皱纸的书,却静静地躺在家中的角落里,沉寂到小学的一天,乱翻时偶尔把它捧起。
??想来,我和埙是有缘分的,因为我那随手打开的第一章里,就看到遥远的西安城里,有个叫庄之蝶的文人,录下了每天日幕时老城墙上传来的埙声,沉浸此中。
??再一翻,碰巧不巧的,就翻到上面那段关于埙的描述,于是,那古老醇厚的埙声,就夹着秦时的明月,汉时的城关,唐时的霓裳,透过手间的字纸,穿越而来。
??尚未闻其声,已先爱其意。只是其时小,还不晓得,埙的汗青,远不行于贾平凹笔下的那座废都。
??后来毕竟听到了埙乐,那种悠远空灵,浑厚沧桑的声音曲曲地穿透灵魂。那世上只要埙,能让七千年的沧桑和七千年的空灵如斯高古协调。
??不断认为那些埙乐都是自古传播下来的,却被告知,埙除了见于宫廷乐外,已接近失传百年。
??埙无古曲,竟是如许。专为最古老的乐器做曲的时代,竟是当今那传统文化日渐式微的时代。幸邪?哀邪?不晓得。只晓得,那些"今曲"颠末埙的诠释,也带着来自太古的六合寥廓,呜咽苍凉。
??可能是七千年以土德为本的华夏民族的血液中,生成就沉淀着祖先留下的上古遗风,怎么样都剔除不掉,只需一个偶尔的时机,好比一次考古发现,就会让那幻天玄音越过洪荒,再感动一个时代。好比如今。
??把玩动手里的埙,不舍得撒手,悄悄地把它放在唇边,让空灵、凝厚、奥秘、悠远的音色把我重重包抄,让我得以走进太古洪荒,称心满意地丢失在寥廓苍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