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上彀聊天,遇一久不联络老友。夜深深,雨意绵。无意间敞高兴扉,诉心里幽曲,从段正淳不断说到胡兰成,才知两边皆是同类,不求世俗,唯求实在。不觉畅谈至天明,觉得竟好像旧本小说里的那句“美貌佳人红灯坐”的话儿,毫无倦意,神明灵通。以记之。
提及段正淳,对那位风流成性的段王爷,凡是是须眉,老是一股掩不住的艳羡和自得于形于色,似乎男儿的骄傲尽于此。原来嘛,那些个斑斓女子,无论桃花儿仍是李花儿,都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艳,更罕见的俱是一遍的痴心眷恋。无论若何的男儿,若是拥有如许的艳福,那可实是称得上能够自傲的成就了。
人之天性,本就喜新。可拘于自古道德的约束,那天性往往只是停滞在意识,少有付诸动作了。而那道德礼制,看似源远流长,却因悖了天然,并未把那喜新的天性斩草除根,而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住的在他人的故事里,百里挑一的伸出试探的脚爪,狠狠地招摇上那么一两回。
那位《天龙八部》里的段王爷啊,虽是武功草率虎,人品一般般,既不是泣鬼神的大奸大恶之人,也并不是惊六合的英雄好男儿,没有惊世骇俗的人生际遇,也没有大风大浪离合悲欢。就连与寡女子的痴缠,也绝非是英雄美人的触目惊心。在故事里,他只不外是个副角。而在现实,却最是被世人津津有味。那此中原因,不克不及不说唯其是张扬了那人类喜新的天性之故。
若是其时有收集,那风流成性的段王爷,点击率必然比乔峰高上好几倍————若是一生只思念一小我,那不只会很累,更重要的,还很冤呢。(无论若何,青儿仍是喜欢乔峰的,即使是做了男儿也不改)
其实,青儿并没有半点训斥段王爷之意。人之天性本难遏,那是天然。碰见斑斓多情的女子,就连青儿也要不由得的心生喜欢,又何况男儿乎?更何况,那段王爷虽是心里爱着浩瀚女子,可他却是痴情的。
说段王爷痴情,可能听者要有大大的疑问了。
其实,他的痴情,是无论与哪一个女子在一路,心里眼里的明艳都只是面前的那一朵花儿。假使和李花儿在一路,心里就只要那独一的一朵李花儿。并不是是顾虑着桃花儿的粉艳,或是不时思念那朵娇美的茶花。他是照花秉烛游,面前的那一朵花儿的淹然百媚,就是心里整个儿的春天。
没有哪一朵花儿能抗拒得了如许专注的赏识,虽然明知他也是如斯那般赏识别的的花儿的。但此时如许的专注,除了他,世间再无他人。所以要一心一意的为他开为他谢,以至于为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吝了。
看似最花心的人,却往往是用情最专一的,那实是让人不由得的骇怪万分,要醇醇的认为是天方夜潭了。然而那却是风流千古的本相,由不得世人疑惑。
可世间浅薄男儿却是不明就里,只顾把那风流王爷的艳福齐天来津津有味,或是做了摆脱本身好色的好遁词,亦或是把本身设想成那位风流王爷来意淫一把。却不大白那此中风月明艳的幽曲,却是用情之时的炽烈专一,每一朵花儿都是其时的独一,而非滥爱。
试想下,若是那位段王爷与那朵木棉花(秦红棉)在一路时,把阮星竹的短衣水靠留在身边,睹物思人,枯槁神伤。或是在赏识那朵娇美的茶花儿阿萝的当儿,却走了神,情不自禁的去互联网上搜索甘宝宝斑斓的文章武功来沉浸,沉浸在宝宝的似水柔情里。成果会若何呢?
那刚烈性儿的木棉花不抬手就是一箭才是怪呢(箭上可是淬过剧毒的哦),而那位心思小巧的茶花儿阿萝,则多半会把那三心两意的段王爷剁了四肢举动,沤在花盆里做花肥了(段誉不就差点儿做了如许的花肥吗)。
若如斯,可实实孤负了风流美谈,那文章故事,可就不是那样风月无边了。又怎会为他开为他谢?
随心而生,天然逼真的喜欢并非错,但,若是喜欢了那一朵花儿,心里还顾虑着要去抓一把花儿握在手里招摇。那,就不是什么同时爱上两个或是三个四个的话题,而是偶一为之,填补本身思惟感情空乏的魔术罢了。
如许的魔术,称不上高明,但却是浅薄男们更爱的手段。难怪乎段王爷的风流故事会如斯久盛不衰了————因为那是惯爱偶一为之者的绝佳阐明啊。
世上斑斓的花儿无数,世人喜欢她们能够情不自禁。青儿信赖世人今天爱那朵花儿的美,那欢喜的觉得,是实亲爱恋,明天爱那一朵花儿的稚弱,那相思的苦恼,是逼真的眷恋。但是,心里燃烧着欢喜和苦恼的那一刻的火热感情,却不克不及够同时付予两朵花儿。所以啊,花开数朵,同时都爱,不外一句斑斓狠毒的谎话罢了。棍骗了他人,也棍骗本身。
所以,把段王爷的风流如斯那般曲意拿来为己释放,是对爱的亵渎。无论是锐意仍是无意,都几近于无耻。
爱只是一种地道的觉得,爱不是偶一为之,不是感情的替代品,更非是填补空乏精神的物事。“同时都爱”之说,不外是偶一为之的通行证罢了。
段王爷不外一虚构人物,尚做不到“同时”,问世间凡夫俗子,又有何能?
所以,李碧华的《青蛇》里,青儿绝然而逝------阿谁许仙的爱,底子就假得好笑嘛。
可叹的是,世人如斯乐道于段王爷的艳遇,却是不愿原谅胡兰成一段又一段的痴恋。
青儿不知是何原因,是忌恨否?亦或是没吃到葡萄的那一只狐狸故做的假道学吗?
胡兰成生命里的八个女子,没有一个是不异反复的,他对她们的爱,对他们的炽烈,皆是一心一意,绝非同时对两个女子言“爱”,那是他的实,也是他令人动心之处。而以后漫长的岁月,若遇不异的女子,亦是礼敬。那样的爱,是晓得,更是懂得。如许爱的觉得,类似于释教的觉了,深入得实是能够解脱人世的沧桑和生离死别。
而世间男儿的浅薄低俗,又怎会大白胡兰成的好?
浅薄的,只会将段王爷的风流拿来艳羡,而怒斥胡兰成的薄情。而低俗的,则一阵子将自个儿比做段王爷,又一阵子,却又夸夸其谈标榜本身也如胡兰成一般“懂得”阿谁女子。
其实,那偶一为之的“懂得”,不外是一件脆而不坚的袍子,画虎不成反类犬。用张爱玲的话来说就是:爬满了虱子。
如许的袍子,又有谁敢披在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