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诗词曲赋明末清初时代布景新解(4)
做者:至实斋主
《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在秦可卿的房间睡午觉,书中写道:“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但见墨栏白石,绿树清溪,实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那个去向有趣,我就在那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去。’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做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寡儿女,何必觅闲愁。’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歌声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小我来,蹁跹袅娜,端的与人差别。”那个唱着歌走出来的女子就是“司人世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的警幻仙姑。
那么为什么警幻仙姑一出场就唱那首歌呢?那首歌到底有什么深入寓意呢?《红楼梦》那部书因为没有明白交代时代布景,也不知做者事实是谁,在解读上就呈现了严峻不合。《红楼梦》就时代布景来说有多种概念,因为时代布景的差别,对本书的文本解读就存在很大不同。目前对《红楼梦》时代布景的认知次要有两大派:清中期和明末清初。自从上世纪胡适的新红学成为支流红学以后,清中期时代布景说就占据了霸主地位。我们先看看胡适派红学怎么解读警幻仙姑那首《春梦歌》。
胡适派支流红学家蔡义江在《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中认为,“春梦随云散”:“比方欢乐短暂,往事已矣”;“飞花逐水流”:“比方青春易逝,女儿命薄”。他又进一步评说道:“所谓‘儿女闲愁’,并非笼统的。有封建礼教所形成的青年男女的不幸,也有封建阶级自己腐败生活所带来的恶果。做者固然对详细的人和事表示了差别的爱憎倾向,但毕竟不克不及从素质上对此加以阐发区别,因而也不晓得若何才气实正处理那些矛盾,以致只能劝人采纳缔极的处世立场,并对现实发出‘富贵易散’,‘乐极生悲’等迫不得已的叹气。不外。那首歌也非泛泛而做。在那里,做者是借仙子的唱词,对未来大不雅园寡儿女风流云散、花飞水逝的命运先做预言。在艺术上,它有总摄全书情节的感化。”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的《红楼梦大辞典》对那首歌的阐明与蔡义江根本不异。
因为胡适红学把书中屡次提到的“末世”理解为封建社会的末世,把十九世纪才呈现的“封建社会”概念强加在做者身上,他们也只能把《红楼梦》的大旨思惟阐明为反封建礼教。然而,书中浩瀚的青年女子因何“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他们阐明不了。而我们吴氏红学认为书中浩瀚人物出生的“末世”是明朝末期,做品接纳“假语存”“实事隐”的写做手法,用贾家(假家)那个各人族兴衰的故事做“假语存”,把被清朝统治者禁锢的搏斗汉人等史实做“实事隐”,揭露清朝统治者的虚假野蛮残酷行径,祭悼殉国的抗清志士,思念逝去的汉家山河。《红楼梦》的做者是具有强烈汉民族主义思惟豪情的文人,原创做者和一些批书人历经明清梦幻般的改朝换代,“字字看来皆是血”著成此书。如许解读《红楼梦》就与胡适红学判然不同,如许解读才看到了本色。
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姑“司人世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所谓“风情月债”良多人理解成男欢女爱的工作。连系明末清初的时代布景,“风情月债”在那里应该指“对清朝的豪情,对明朝欠下的豪情债。”那里的“风”、“月”是明遗民诗文习用的切口,“风”指代清朝,“月”指代明朝。例如,吕留良的七绝《述怀》“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寒冰不克不及断流水,萎木也会再逢春。”意思是:“清人虽然无处不在也不克不及让我让步,明朝对我的恩泽还在洗澡着我。冰冷的冰块挡不住奔驰的流水,干萎的树木还会再次迎来春天。”明朝覆亡后,有良多曾在明朝为官的文人深深自责汗下,尤其是那些屈节仕清的前朝文人,没有殉国却屈节辱身,他们觉得欠了明朝的恩德债。吴伟业的余生就是在痛悔中渡过的,他的《临末诗》如许写道:“忍死偷生廿载余,现在功孽怎消弭?受恩负债应填补,总比鸿毛也不如。”《红楼梦》做者在自云中也称本身“有功”:“我之功固难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成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红楼梦》做者著书也是在赎功还债。
警幻仙姑的《春梦歌》也是对大不雅园儿女们将来命运的预言,蔡义江传授那点说的很对。在接下来的情节中,警幻仙姑让贾宝玉看了金陵十二钗将来命运的簿册,又让他听了十二钗命运归宿的《红楼梦曲》,能够说《春梦歌》是对裙钗命运的高度归纳综合,同时也是微缩版的《葬花吟》。那首《春梦歌》取意于南唐后主李煜的《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单独莫凭栏,无限山河,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世。”那首词是李煜被拘押在大宋汴京时所做,间隔他被鸩酒毒死已经不远了,他也可能预感应本身将不久于人世,诗词基调消沉悲怆,流露出那个亡国之君对故乡绵绵不尽的相思,以及对本身境遇的无法感慨。那首词里的“落花”是做者自喻,“流水”隐喻大宋权力,“春去也”的“春”指代本身的山河事业和美妙人生。
警幻仙姑《春梦歌》也表达了类似的感情,首句“春梦随云散”,是在慨叹恢复明朝故国的美梦已经消失了。在明遗民的诗文中常以“春”做为符号切口指代明朝或南明,例如,抗清英雄陈子龙的《点绛唇·春日风雨有感》:“满眼韶华,东风惯是吹红去。几番烟雾,只要花难护。梦里相思,故国天孙路。春无主!杜鹃啼处,泪洒胭脂雨。”在陈子龙的那首词中也是用切口来抒发亡国之痛,“东风”指代清兵,“花”指代抗清志士和明朝公众,“杜鹃啼血”是亡国的象征,“春”指代南明,“春无主”是在感慨崇祯殉国后故国天孙都没有组织才能,聚集各方力量拧成一股绳恢复山河。
(清兵)
“飞花逐水流”,那里的“飞花”跟陈子龙诗词中的“花”是同义,指代抗清志士和明朝公众。那里的“水”指代清兵。关于“水”指代清廷或清兵,我们在多篇文章中有阐述。在《红楼梦》文本中对“水”指代清廷有多处情节暗喻,也是在那第五回,贾宝玉跟兼美可卿缠绵事后,“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各处,狼虎同群,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没有桥梁可通。”黑溪里还有“夜叉海鬼”。在那里“迷津”是切口,指代清廷。“夜叉海鬼”隐喻清兵。那种情节在吴伟业的诗文中有类似的描述。吴伟业七言古诗《悲歌赠吴季子》:“白骨皑皑经战垒,黑河无船渡者几?前忧猛虎后苍兕,土穴偷生若蝼蚁。”吴伟业在《亡女权庴志》中写道:“伊岩关之嶻嶭兮,豺狼以狺;冰雪皑皑兮,恨黒水之无津。”意思是:“危岩险峻,豺狼嘶吼。冰雪世界,黑河没有渡口通往彼岸。”第十四回描述参与秦可卿葬礼的王公,在说到“镇国公牛清”时,有批语“牛,丑也。清属水,子也。”书中又用“冷子兴”那个名字隐喻“清兴”。
若是把“飞花逐水流”当做风花雪月的吟唱仍是很有美感的。然而,若是晓得了《红楼梦》的时代布景是明末清初,做者是明遗民,隐写了大清、大顺与明朝争夺山河,清兵对对抗剃发易服的汉族公众几十次大搏斗,“白骨如山忘姓氏”、“千红一窟,万艳同悲”的史实,你就不会那么轻飘飘的看“飞花逐水流”那句诗了。面临清兵的野蛮行径,明遗民邢昉感伤时事,做《感春》一首,描述了大搏斗骸骨无人掩埋顺江而流的惨景:“朝花堕雨惜寒姿,碧树沈沈隔水湄。白骨沿江沙鸟避,清燐无火夜乌悲。中原滚滚来边马,天险荒荒有大旗。遐想垂杨绾告别,几因兵甲怨丝丝。”
“寄言寡儿女,何必觅闲愁。”寄语汉家的青年男女们不要再自寻苦恼和忧愁,那一切都是天意。
校对:王华东 编纂:潇湘夜雨
深度解读,高屋建瓴。吴氏红学,高端学术。常识的盛宴,聪慧的光辉。
新概念、新视角,统一部红楼梦,纷歧样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