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四百四十七帖 读《双凤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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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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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破万卷(5447)·《双凤奇缘》

  《双凤奇缘》,别名《昭君传》,清代白话长篇小说。“雪樵仆人”撰。全书八十回,约成书于清嘉庆初。序文署“嘉庆十四年(1809)春月上浣三月雪樵仆人梓定”。次要版本有:忠恕堂本,兆敬堂本,道光辛丑维扬二酉堂本,光绪二十年上海宝善书局石印本。

  全书大致可分四个部门:第一回至第十九回为第一部门。叙汉元帝梦遇昭君,派丞相毛延寿越州选美。当时越州太守王忠之女嫱 (昭君) 亦梦中与元帝相会。毛延寿索贿不成责打王忠,昭君设想为父出气,毛延寿怀恨在心,有意点破美人图,以昭君伤夫夺主,于山河倒霉为由,哄骗元帝册立鲁金定为西宫娘娘。不久,毛延寿又勾结鲁金定将昭君打入冷宫,将王忠夫妇发配辽东充军。昭君身居冷宫,寄情于琵琶,其冤情被林皇后察知。汉元帝得知实情,乃迎立昭君,令总兵李陵抄斩毛延寿一门。毛延寿漏网,拐图逃往番邦。

  第二部门从第二十回至第四十五回。叙毛延寿面见番王,献上美人图,挑唆番王进兵中原攫取昭君。番王连续策动几收大军,一路破关斩将,渡过黄河曲捣京师。是时,汉廷满朝文武贪生怕死,不敢领兵拒番,元帝只好献出昭君。其间叙写了李广一家领兵雁门关拒敌,李陵、李虎夫妇先后遇难之事; 也写了苏武衔命出使议和,羁留番邦牧羊十六年,得一母猩猩 (后成仙) 赐顾帮衬,生下一儿一女之事。

  第三部门从第四十六回至第六十二回,叙昭君洒泪告别汉廷,在新科状元刘文龙(王龙)的陪同下前往和番。昭君一路有意延搁,希望元帝履行诺言,御驾亲征。然而希望化为泡影。在番兵的催促下,只得分开雁门关入番。入番以后,昭君以死相胁,迫使番王容许国度税簿缴汉,进贡汉廷以及永不叛汉三事,接着又哄骗番王杀掉毛延寿,释放苏武归汉。昭君在番仗着九天玄女赐给的仙衣,使番王无法成亲。随后又假意要为番王烧香还愿,使番王耗尽国资后,在白洋河上投水自尽。

  第四部门从第六十三回至第八十回。叙昭君身后托梦给元帝,斥其不履前约,又吩咐元帝如不忘旧情,可与其妹赛昭君王娉续结姻缘。林皇后病死以后, 赛昭君被册立为正宫娘娘。番相卫律因番王杀了教师毛延寿,心怀不满,一心要坐不雅汉、匈两边成败,故以取回国宝为由,挑唆番王再犯中原。保卫雁门关的宿将李广向汉廷告急,李氏一门再度出征。是时,王娉亦久有为昭君报仇之意,保驾出征雁门关,雁门关前王娉用九姑仙女教授的武艺屡败番兵,在九姑仙女的搀扶帮助下,王娉乘胜逃击,兵临番城,番王深悔听信卫律之言,斩了卫律,上表投降,王娉与元帝凯旅回朝,祭奠昭君,褒扬李氏一门,大封功臣,不久,王娉生下太子。是时,全国承平,四方安好,列国来朝。

  《双凤奇缘》的立意其实不算高,次要是借昭君和番那一“青史标名”的故事,来鼓吹忠孝节义的封建伦理道德,但因为做家在加工提炼那一传播千古的昭君故事时勇于打破旧有故事的结局,在安放故工作节时出格留意人物活动的排场比照,留意在普遍的社会情况中凸起昭君的“美”与毛延寿的“丑”,在“美”里留意写出昭君强硬的个性与入番前后不服的遭遇,以强调其心里世界与外界情况的抵触; 在“丑”里着重责备毛延寿贪赃枉法卖国投敌的功行,从背面映 衬昭君艺术形象的悲剧命运,如许就扩大了做品艺术形象的审美内涵,展现出必然积极的社会思惟内容,也使得做品的审美价值超越了做者本来的创做企图。

  《双凤奇缘》在塑造昭君那一艺术形象时很留意强调人物的悲剧气氛。诚然,变成昭君悲剧的最后原因是因为昭君的性格与毛延寿索贿行为的冰炭不容而形成的。从那一点上来说,《双凤奇缘》中的昭君形象较之以前的昭君故事并没有多大的开展。但因为做者在塑造人物的时候,出格留意对人物情况做需要的衬着和铺垫,留意昭君性格悲剧升华出的社会悲剧的意义,从而使做品带有了明显的社会责备倾向。鲁迅先生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认为“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工具扑灭给人看”。《双凤奇缘》在向我们论述昭君出塞和番的被迫性的过程中,凸起了美与丑两种性格和心灵的抵触与比赛。在论述了昭君不成制止地遭到摧残那一内容后,立即将翰墨集中在毛延寿勾结番兵抨击打击中原,在汉廷掀起的一场轩然大波上,便是保昭君拒番仍是献昭君和番的问题上,以此产生出强烈的震撼人心的力量。在那里,做品一再铺写大敌当前,满朝文武俱不敢领兵拒敌的事实。掩卷深思,我们就不克不及不合错误做品开头向我们交待的一班文武忠良辅佐汉元帝,全国承平的气象提出疑问,若是说承平盛世呈现一、二个毛延寿其实不足认为怪的话,那么,大敌当前,“一班文武忠良”俱贪生怕死,不敢领兵拒番的事实,就非分特别惹人注目了。如许就将昭君因选美而身居冷宫,因番兵压境而被迫和番的情节升华出拯救国度重任的审好意义。应该说,做者在情节中做如许的安放是很有匠心的,在明显的艺术比照中,做者引导着我们从昭君的性格悲剧走出来,放眼于昭君悲剧命运所产生的审美价值倾向,从而到达了对承平盛世掩藏着的危机停止社会责备的效果。

  做品在凸起昭君与毛延寿对立的那一主线时,围绕着昭君还安放了昭君与汉帝、昭君与刘文龙以及昭君与番王的三条副线。其主线从正面显示了毛延寿叛国投敌是形成昭君悲剧的原因,而三条副线则从差别的侧面丰硕了昭君那一形象的内涵。在昭君与汉元帝的恋爱上,做者在衬着了因梦结缘的奇异之笔以后,很快就安静下来,出力于写昭君对汉元帝的铭肌镂骨的爱,同时也写汉元帝对昭君的爱。必需指出的是,与昭君一往情深的爱差别,汉元帝对昭君的爱只是一种性爱,当那种爱无妨碍其利益时,汉元帝能够成全那种爱,当那种爱危害到其亲身利益时,汉元帝便会放弃那种爱。虽然他几经游移,但究竟结果是皇权战胜恋爱,汉元帝毕竟拱手将昭君送入番邦。从某种意义上说,汉元帝是形成昭君悲剧的又一首恶。为了骗取昭君早日启程和番,汉元帝不吝大谈调集全国戎马去亲征迎回昭君,跟着情节的停顿,我们看到汉元帝信誓旦旦的包管早已化为泡影。

  若是说汉元帝的所做所为加重了昭君悲剧色彩的话,那么新科状元刘文龙送昭君入番的情节则有机地扩展了昭君的悲剧故事的气氛。新婚三宿的刘文龙的恋爱变故,在必然水平上与昭君的恋爱故事有着类同之处,有着彼此映托之妙。他们都是在抛下亲爱之人,踏上渺无希望的番邦,大有生离死此外意味。正因为如斯,写刘文龙的心里凄凉,现实上是在寄寓着昭君缠绵悱恻的怨情,写昭君与刘文龙北行途中吟诗做对的抒情排场,现实上是在加强人物悲剧的气氛,有助于描绘昭君那一动人的艺术形象。

  番王那一形象的描绘,无疑也对昭君形象的塑造起着填补和映托的感化,有着独立存在的价值。毫无疑问,番王对昭君的爱是深厚的,火热的。为了昭君,他能够容许昭君入番的三项苛刻前提,也能够容许斩杀毛延寿的要求,容许消耗国资建造浮桥的要求,容许放还苏武的要求。应该说,那种代价其实是太大了。正因为如许,才由番王对昭君的一往情深反衬出昭君坚贞不移的性格,也正因为如斯,当满朝文武无力承担起国度重任的时候,昭君却以牺牲本身为代价承担起一个弱女子本不应承担的重任。也正因而,她才如做者在第一回中所 赞扬的那样,做为“六合英灵之气所钟”的奇女子,“名垂史册”。

  做者在《双凤奇缘》的创做中还非常留意“奇”的警策感化。雪樵仆人在序中说:“山水灵秀之气,钟于奇须眉者多,而钟于奇女子者复很多。或女子徒以才见:临风做赋,对月敲诗,乃闺阁诲淫之渐,非奇也。或女子徒以色胜:美人移人,蛾眉不让,又脂粉涂抹之流,非奇也。奇莫奇于有才有色,虽流离失所,不改坚贞之志;能武能文,虽报仇泄恨,自全忠义之名。”雪樵仆人的话道出了关于“奇”的艺术构想的内容。为了将“奇”贯穿于整个做品之中,做者起首向我们写了昭君的因梦奇缘; 又写了昭君才色过人之奇; 又写了入番十六年不改初衷之奇;又写了芳魂归故乡之奇;又写了其妹赛昭君续接姻缘之奇,以及赛昭君征番之奇; ……能够说“奇”是《双凤奇缘》艺术构想的一个凝聚点,使得做品情节丰硕、盘曲和多变,给人以琳琅满目之感。当然,做品在表达“奇”的时候,不准确地过多地鼓吹了封建的伦理道德不雅,而且为了在“奇”上下功夫,不吝拉入些灵怪之事,如九天仙女赐给昭君仙衣,九姑仙女教赛昭君十八般武艺,番僧一无用神通助番兵曲捣汉廷等。以至在论述了毛延寿因索贿不成形成昭君冤情后,笔锋一转,将昭君的性格悲剧写成是宿世已定的命运悲剧,不当本地将人的悲剧纳入了神的旨意序列,给整个昭君故事披上一层奥秘的宿命色彩,在必然水平上冲淡了昭君悲剧的庄严性及其高尚气概,给整个做品带来了不成填补的丧失,使它无法跨入优良古典小说的行列。

  值得留意的是:做者在全力衬着了昭君悲剧之后,又峰回路转地写了赛昭君与汉元帝的续结姻缘及征番平番的故事,给整个做品带来了喜庆的气氛,来了个大团聚的结局。毫无疑问,那一戏剧脾气节的呈现使人们繁重的叹气变成漂亮的笑声,使那种躁动于心的希望、抱负和意志在审美客体中得以实现。能够说赛昭君的呈现是做者对以往昭君故事的一大革新。赛昭君做为昭君形象的延续,不只表现了做者抱负主义的精神,也增加了做品的浪漫情调,使那一做品更深切于民族的审美心理。平心而论,那一喜剧成分的增添虽然在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对人物的结局各自做了交待,但究竟结果冲淡了整个做品应有的悲剧气氛,使做品又承受了很多的丧失。

  在人物塑造方面,《双凤奇缘》除了塑造了昭君那一动人的艺术形象外,汉元帝、番王、刘文龙、王娉、苏武以及李广、李陵一家都是较为明显的艺术形象。出格是在写国难当头,满朝文武皆不敢请缨杀敌的时刻,宿将军李广一家请缨,雁门关拒敌的英勇事迹,确实可歌可泣。李陵兵败被俘,在番王先以高官,继以其妹的美色迷惑面前,不为所动,最初尽节而死的形象,李虎夫妇为国杀敌先后遇难的形象,以及宿将军李广在痛失寡亲人,照旧忍辱负重承担着社稷重任的形象,都给人以庞大的艺术传染力量。

  关于那部小说的归类,近人有许多差别的说法,如《中国通俗小平话目》将《双凤奇缘》归入“讲史类”。那种归类不当。虽然《双凤奇缘》好象是以汗青为根据来敷衍昭君的故事,但纵不雅《双凤奇缘》的情节,我们就能够看到,它只以汗青做为影子,而整个故事已经脱胎换骨,跳出了汗青的范畴。若是说昭君入宫、和番还有汗青的影子的话,那么,赛昭君征番的兵革之事,显然纯属虚构,已经脱节了汗青演义的框子。李广、李陵一家雁门关拒番以及苏武牧羊的事迹,似乎在以汗青为根据,但它也不从属于讲史的范围,因为故事的革新使我们无法看清本来的面目。查《史记·李将军传记》、《汉书 ·苏武传》,我们能够晓得,李广是前朝人物,次要生活在文、景、武帝之时。李陵为李广孙,与苏武一样,次要生活在武帝、昭帝时代,李陵曾投降了匈奴。因而,雁门关李广、李陵拒番之事,李陵不平而死之事,也完满是做者的虚构,当然那里面不排除做者为汗青上的李陵辩解、昭雪之嫌。而苏武牧羊之事也发作在武帝、昭帝之时,而不是元帝时,更无法说成是经昭君搭救才返回汉朝的。

  既然归入讲史类不当,那么将《双凤奇缘》归入灵怪类能否安妥呢?虽然做品中呈现了许多灵怪之事,以至在必然的范畴内还鞭策了情节的开展,如番僧的神通,九天玄女的仙衣,赛昭君的奇遇等等。但除此之外做品也写了英雄传奇,从李广一家为拒番兵入侵,前仆后继,誓死保卫雁门的故事中,我们能够看到,它明显地带有着传播很广的杨家将的影子,那么将 《双凤奇缘》归入英雄传奇类小说能否稳妥呢? 其结论也是不当,因为就整个做品而言,次要是写昭君恋爱故事,做者是将那缠绵悱恻的恋爱故事,将昭君的离情别恨放在整个世俗社会的大布景中描写,以显示出差别人物的心态,停止社会责备。《双风奇缘》乃是杂糅汗青演义、英雄传奇、灵怪神魔以及情面世态的小说。那种小说杂糅的现象并非自《双凤奇缘》始,而是在清康雍间就已开展起来,《双凤奇缘》在某种水平上只是适应了那一杂糅的潮水,并成为那类小说中较为优良的做品罢了。

  评:《双凤奇缘》构想“奇”,昭君梦中会元帝;昭君才色过人奇,入番十六年志不移;

  芳魂最末归故乡,赛昭君把奇缘续;征番平番赛昭君,九姑仙女教武艺。

  为在“奇”上下功夫,不吝拉入灵怪事。冲淡悲剧庄严性,不成填补大丧失。

  全力衬着悲剧后,峰回路转写喜剧。赛昭君与汉元帝,续结姻缘平番夷。

  来个大团聚结局,漂亮笑声代叹气。昭君故事大革新,表现做者抱负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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