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南宋诗人李清照的《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用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照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赏析
李清照固然不是一位高产的做家,其词传播至今的只不外四五十首,但却“无一首不工”,“为词家一大宗矣”。
那首《如梦令》,即是“全国称之”的不朽名篇。那首小令,有人物,有场景,还有对白,足够展现了宋词的语言表示力和词人的才调。小词借宿酒醒后询问花事的描写,盘曲委婉地表达了词人的惜花伤春之情,更惜本身那逝往的青春韶华,语言清爽,词意隽永,令人玩味不已。
词的大意是:昨夜雨疏风猛。当此芳春,名花正好,偏那风雨就来强逼了,心绪如潮,不得进睡,只要借酒消愁。酒食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成果一醒觉来,天已大亮。但昨夜之心绪,却已然如隔在胸,所以一路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于是,她急问拾掇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女仆人听了,嗔叹道;“傻丫头,你可晓得那海棠花丛已是绿叶茂盛,红花凋谢?”
起首两句,若何理解颇有争议。
盖推以事理逻辑:既然是“浓睡不用残酒”,("浓睡"时若何知屋外"风雨"?)又何以晓得“昨夜雨疏风骤”,那岂不是自相矛盾?其实对那两句词,是不克不及用生活中的简单事理往体味理解的,因为词人的本意实不在此,而是通过那两句词表达无限的惜花之情。大凡惜花的诗词都言及风雨。
白居易《惜牡丹二首》诗:“明朝风起花应尽,夜惜衰红把火看。”冯延巳《长相思》词:“红满枝,绿满枝,宿雨厌厌睡起迟。”周邦彦《少年游》词:“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卷帘看。”花在风雨中寥落,那层意思是随便理解的。但是说“浓睡不用残酒”也是写惜花之情,恐怕就不太随便理解了。
不外只要多读些前人写的惜花诗词,也就不难体味了。杜甫《三绝句》诗:“不如醒里风吹尽,可忍醒时雨打稀。”韦庄《又玄集》卷下录鲍征君(文姬)《惜花吟》诗:“枝上花,花下人,同情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日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饮,莫待春风总吹却。
”那些诗句正可用来做为“浓睡不用残酒”的注脚。易何在其咏红梅的《玉楼春》词中所云:“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亦可视为对“浓睡”一句的自注。那句词的辞面上固然只写了昨夜饮酒过量,翌日晨起宿酲尚未尽消,但在那个辞面的背后还潜躲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昨夜酒醒是因为惜花。
那位女词人不忍看到明朝海棠花谢,所以昨夜在海棠花下才饮了过量的酒,曲到今朝另有余醒。《漱玉词》中曾多处写到饮酒,可见易安居士是善饮的。善饮尚且酒醒而致浓睡,一夜浓睡之后酒力还未全消,那就不是一般的过量了。读者只要根究一下词报酬什么要写“浓睡不用残酒”那句词,得到的答复只能是“惜花”。
就那句词的立意而言,与上引杜甫和鲍文姬的诗句都是统一机杼,并没有二致。但易安的高处正在于不落俗套,独辟门路。一旦领略了潜躲在“浓睡不用残酒”背后的那层“惜花”之意,那么对以下数句的理解也就“水到渠成”了。
接下往三、四两句所写,是惜花心理的一定反映。
虽然饮酒致醒一夜浓睡,但清晓酒醒后所关心的第一件事仍是园中海棠。词情面知海棠不胜一夜骤风疏雨的揉损,窗外定是残红狼藉,落花满眼,却又不忍亲见,于是试着向正在卷帘的侍女问个事实。一个“试”字,将词人关心花事却又恐惧听到花落的动静、不忍亲见落花却又想晓得事实的矛盾心理,表达得贴切进微,盘曲有致。
比拟之下,周邦彦《少年游》:“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卷帘看。”便显得粗鄙不胜,味同嚼蜡了。“试问”的成果——“却道海棠照旧。”侍女的答复却让词人感应十分不测。原来认为颠末一夜风雨,海棠花必然凋落得不成样子了,可是侍女卷起窗帘,看了看外面之后,却不以为意地答道:海棠花仍是那样。
一个“却”字,既表白侍女对女仆人勉强的心事毫无发觉,对窗外发作的改变无动于衷,也表白词人听到答话后感应迷惘不解。她想:“雨疏风骤”之后,“海棠”怎会“照旧”呢?那就十分天然地带出告终尾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