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淼:消失的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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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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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晚会

   □ 刘 淼 [湖南]

   一

  假设没有记错的话,我第一次看看晚会是在四岁那年。依稀记得,那天是工场成立二十周年纪念日,固然,晚会的详细内容已模糊不清,最后的喜悦与冲动却至今未能忘怀。而且,自那以后,工场的晚会越办越频繁,次数也越来越多。工场纪念日是铁定要办一个的;“五一”国际劳动节也是必须的;“七一”党的生日,不办的话党员同志们必定不容许;国庆节举国欢跃,全国人民都要办,你能破例吗;新年到了,办台元旦晚会,辞旧迎新,各人伙一路兴奋兴奋当然也不错……渐渐地,晚会成为工场文化生活傍边不成或缺的重要构成部门。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晚会才是1980年代工场文化最夺目的标记。

  有晚会便会有舞台,工场的舞台设在生活区的片子院里。片子院不大,只能包容千人摆布,然而,舞台却不小,四五十人站到台长进行跳舞表演绝对绰绰有余。舞台的正上方是一排刺目标荧光灯,每到表演的时候,忽而明,忽而暗,使得舞台一会儿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舞台不高,约一米五摆布,一般六七岁的孩子很随便爬上趴下。舞台的台面是木造的,暗红色,穿皮鞋踩上往,咚咚做响。除此之外,舞台两边蹲着一对黑色的音响,远看似乎科幻片里方头方脑的机器人。幕布是大红色的,鲜艳而又耀眼,一拉一合之间,唤唤生风,拂在人身上,觉得痒痒的,煞是温馨。

  晚会的节目形式是多姿多彩的,尤以跳舞与大合唱为最。工场人演出跳舞,很喜好搞人海战术,一个大型的跳舞节目,经常需动用整个车间或整个科室的人。不只如斯,在表演服拆上,锐意逃求艳丽、夸饰、旷达、奇异、别致的效果,如许,排场就显得极为壮看了,从而填补了演职人员因舞技目生所表露出的不敷。除了群体跳舞,大合唱也是晚会的重要构成形式。一般是统一个单元的同志,站成四排或五排,一律白色T恤,蓝色西裤,黑色皮鞋。然后前头立着一个批示,批示的手中捏着一根水银温度计,煞有其事的打着节拍,一曲末必,再划上一个斑斓的休行符号。接下来即是独唱、小重唱、快板、独舞、迪斯科、乐器吹奏。节目数量虽不多,但品种齐全,形式多样,确实能带给工场人欢欣和愉悦。

   二

  很幸运地,我出生在一个与晚会颇有渊源的家庭。父亲是工场小有名气的青年歌手,母亲则是晚会乐队电子琴与手风琴的吹奏者。如许,工场的每一台晚会,城市留下他们俩人的身影。印象最深入的是某次国庆节的晚会,据说那天还特邀了县文联的专家担任评委打分。父亲演唱《乌苏里船歌》,母亲在台下用电子琴伴奏,音乐刚刚响起,嘎的一声,停了下来,一查抄,本来接线插座短路,烧坏了电子琴的扩音喇叭。按理说,父亲完全能够舍弃此次演唱,但是,为了不影响本车间的最初得分,父亲决然拿起话筒,清唱了起来。成果,父亲胜利了,固然偶有走调,但事实唱出了应有的程度。不约而同的,评委纷繁亮出了全场更高分。晚会完毕,父亲所属的车间获得了一等奖,车间主任当场奖给父亲人民币二十元整。可别小看了那二十元,在其时,它可是我们全家半个月的伙食费呢。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说实话,父亲可以获得如斯优良的功效,与他的勤奋显然是分不开的。记得很小的时候,家中没有电视,仅有的一台手风琴也陈旧不胜,但那些其实不影响父亲对歌唱艺术的逃求,他买来大量磁带和歌本,一字一句的哼唱着,娴熟以后,再与母亲的手风琴共同,悠扬的琴声加上浑厚的男中音,不知让几路经我家大门的工场人眷恋忘返。而我,对此却充耳不闻,觉得麻木得很,听不了多时,竟躺在手风琴箱子里睡着了。

  不外,也恰是从那时起,我的音乐细胞逐步增加,许多歌曲只听父亲唱上两三遍,就能在一旁象模象样地哼了起来。于是,小小年纪的我,不知不觉中竟学会了其时许多颇为时髦的歌曲。譬如《长江之歌》、《乌苏里船歌》、《敢问路在何方》、《北国之春》、《铁窗泪》、《迟到》、《万里长城永不倒》、《在那桃花盛开的处所》……然而,仅仅只是会哼哼罢了。现实上,我并没有继续父亲优良的歌喉,只要一张嘴,包准吓坏所有的人——那哪里是在唱歌,明明是只公鸭子在喊春!话虽说得难听,但却是不容分辩的事实。见我在歌唱方面不克不及获得打破,母亲便教我拉手风琴,可是,我却如一块痴顽不化的顽石,怎么教都不克不及教会,而且,我的耐烦极差,没练几分钟,心就飞到窗外往了。所以,虽然有着通俗家庭不克不及相比的音乐气氛,我最末仍是未能在掌握一门象样的音乐特长,现在想来,那不克不及不说是一个遗憾。

  虽然如斯,我的音乐感悟才能照旧大大超越了同龄人,每次音乐课,不等教师教完,我便能照着简谱将整首歌哼了出来,而且调子与节拍少少出错。再后来,学校要求每个同窗都必需学会口琴吹奏,成果,在大大都同窗连音符都没有找准的情状下,我早已将一首首斑斓愉快的歌曲吹遍了整个校园。

  然而,小小口琴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工场每次举办晚会,学校选送的节目名单里,始末没有我的名字,理由就是虫篆之技,何足挂齿?好在我对参与晚会的兴致其实不大,事实,面临那么多的看寡,必需要有过硬的心理程度,而我,恰好恐惧面临太多的人。可是,大合唱毕竟要参与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黄河大合唱》,《社会主义好》等等歌曲,都必需学会演唱。好在因为身段高峻,历来都是站在步队的最初一排,因而,我只需张张口,做个南郭先生便行了。

   三

  固然如我一样的南郭先生为数很多,但实正的文艺骨干也仍是有许多。印象里,潘干事即是其时最活泼的一份子。潘干事实名潘强,是工场团委的鼓吹部长,一个极现代的大学结业生。可能在学校里他就是那种很不安本分守己的人,到了工场,大大小小的晚会便成了他施展身手的大舞台。从服拆到道具,从节目主持到台本撰稿,从节目编排到最初的审查,无一不浸透了他的心血。不只如斯,潘干事还熟知霹雳舞,各类高难度的跳舞动做,在他跳来,既轻松又得体。

  他还有个极标致的女友,会唱港台时髦歌曲,邓丽君的,蔡琴的,无一不模仿的象模象样,出格是邓丽君的那首《我只在乎你》,几乎迷倒了全厂所有的青工。可能是对晚会过分于钟爱,潘干事的婚礼竟然也办成了晚会形式,起首是指导致辞,然后是亲友老友演出节目,接着是潘干事本身来一段火爆的霹雳舞,最初是他的老婆歌曲大联唱。等一切完毕以后,才正式进进闹洞房的传统法式。记得那天,固然事先没有停止通知,片子院照旧挤满了工场的职工家属,我想,就算厂长的儿子成婚,恐怕都没有如斯光景哩。

  除了潘干事,还有吴丫丫。吴丫丫是工场新分来的女大学生,思惟新潮、前卫。她的到来,突破了工场跳舞演出形式单一的为难场面,单人舞、双人舞、组舞、歌伴舞带给工场人耳目一新的觉得。现实上,吴丫丫学的并不是跳舞专业,她所编排的所有节目全数来自跳舞教学录象带。恰是有了那些录象带,吴丫丫所在单元才气持续几次在晚会上获得好的名次。不外,后来各人都学乖了,纷繁买来最新的录象带模仿、进修,一时间,工场的晚会量量突飞猛进,以至博得了县委书记的高度赞扬。从此,工场晚会迎来了它最灿烂的光阴,进修的、察看的、看摩的兄弟单元川流不息,忙得潘干事及吴丫丫们连一般的工做都顾不上了,天天泡在大操场上,一个个练得汗如雨下。对此,工场指导不单不生气,反而表达出极大的撑持与鼓舞,事实,此时的晚会已不单单是职工们自娱自乐的东西,更多时候它是一个对外鼓吹的窗口,一个展现工场本身形象的大舞台。

   四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进进1990年代以后,晚会到底仍是式微了。究其因,无非有三:一是跟着经济的开展,人民生活程度的进步,各类娱乐活动的逐步丰富,工场人纷歧定硬要用晚会的形式来到达娱乐的目标;二是卡拉OK的普及,使得文艺喜好者们足不出户,坐在家里就能够纵情歌唱;三是每举办一次晚会,需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及财力,新上任的工场指导出于节俭节约方面的考虑,起头有意识地掌握与晚会相关的开收,没有了经济援助,晚会就算想陆续撑下往,也只能是力有未逮。

  我最初一次看看晚会,父亲与母亲已做好预备调离工场,远往另一座城市,天然地,那天既不见父亲唱歌,也不见母亲拉琴。至于潘干事的霹雳舞,反频频复都是老一套,越来越显得无趣。总之,最初一场晚会,冷清而又萧索,演员们的演出也明显的心不在焉。以致于节目还没有全数演出完毕,台下的看寡便起头陆续退场,而且口里念念有词,“那么差的节目也还好意思拿出来见人?”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意识到,晚会必定会在某一天永久的消逝。

  公然,迁居城市之后,我打德律风回工场老同窗处,问及比来举办了什么晚会,德律风那头传了一阵唏嘘:“都什么岁首了,还办晚会?如今咱们每个周末搞PART,比晚会有意思多拉!”

   2004年8月25日于株洲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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