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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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贵
王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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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班戏是赣南摘茶戏的俗称,以前在我们农村很受欢送,邻村还有专门的半班梨园子,每逢正月村里城市请半班梨园子来表演,得热闹好些日子。请半班的钱是各家按人头数凑的,凑好钱后,由牵头的往请,记得请得最多的是于都那边的梨园子,那边的梨园子比力正规,演得也好,不像我们邻村的许多行头服饰都不齐,有时演员不敷,就随意喊小我上往充数。记得我的一个伙伴,比我大几岁,萝卜头,长得有点风趣,也是我们村牵头人的儿子,假设正好请的是邻村的梨园子,又演到缺人的时候,他便因了他父亲的缘故,经常有时机上往走一遭。到后台换了长衫出来,有时还鄙人巴挂了一绺胡子,样子更是风趣,台下顿时沸腾开来,似乎因了他的那个短短的客串,戏才进进飞腾。下来我们也学他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也经常惹得他要生气。

   正月里是农村罕见闲暇的日子,半班戏似乎让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把所有的好光阴都压挤在那几天里。正月里也是走亲戚的时候,半班戏是招待亲戚的更好一道菜。半班戏什么时候表演,也早早地告知了亲戚。到表演前一两天,村子里似乎一会儿多了许多人。来的有舅婆、大姑、二姨、细表姐……归正是一大帮子,也似乎以女人居多,大都穿上了通俗罕见穿的新衣裳,显得光鲜标致。村子不大,店主的亲戚,没有西家不熟悉的,有时还搭上个那表嫂那表姐的关系。

   在我们客家农村,客人来了要招待擂茶,趁便把四邻八舍的亲戚也请进来饮两碗,饮着那香美热火朝天的擂茶,说着相互熟悉的人之常情,很是热闹。擂茶是客家人独有的饮食,差别于一般的茶。早年的客家人,从四面八方流落来到那些赣南的小山村,停下脚步,拂往风尘,长途劳顿困苦饥饿后,此时此刻最想食的是一碗既能解渴又能果腹的工具。当你再也挪不动脚步时,早先落脚在那的客家人懂得流落的滋味,也深深理解门外停下的人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于是把你扶进屋子。取出擂钵和擂棍,一边把茶叶、老姜片、芝麻、陈年猪膏擂成泥,一边灶上烧好大半锅沸水,又从屋后菜园子里择回别致的韭菜、芹菜、豆角。把韭菜、芹菜、豆角炒熟,沸水冲进擂钵里,顿时热香满屋,然后再把炒好的菜倒进往,香味愈加浓郁,给你舀一碗擂茶,同时在上面撒上一把事先就炒好的“米籽”或黄豆,更有嚼头。饮下一碗擂茶,身世热汗,困窘饥饿减半。我想客家的擂茶就是如许产生的,一代一代相传下来,也把客家人的热情仁慈纯朴传承下来。

  饮过擂茶,放过一串噼噼啪啪的鞭炮,半班就要起头了。于是大人提着长条凳,小孩提着“矮婆凳”(一种矮小的凳子)往戏场赶。戏台一般都是搭建在开阔平整的晒谷坪上,是用木板和木头暂时搭建的,戏台正前方两米开外是一盏用竹竿高高挑起的大明汽灯,白花花的光线晃人眼目。戏台前方挂了白的幕布,前台两侧坐的是吹打乐器班,有拉二胡的,吹唢呐的,敲鼓的,打锣的,打镲的。后台和前台用一块大的红绒布离隔,红绒布上印有某某半班剧团的大字。

   器乐响起,戏就起头了。小时候,听不大懂那些很长的咿咿呀呀的唱词,只觉得二胡、唢呐、锣、镲的声音很热闹,很动听。当然对白的时候仍是有些很有趣的,里面搀杂了方言的戏词说出来自有一种别样的风味,经常把人逗乐。半班戏大多切近世俗生活,好比比力常演的有《卖豆腐》、《补背褡》、《妹子》、《妊娠歌》、《补碗》,也有些是由古代的故事传说改编衍化而来的,有《山伯送友》、《落马桥》、《才郎别店》、《铡美记》、《白蛇传》等。半班戏里的人物多是两人或三人,用客家“土官话”说唱,带有客家人特有的柔嫩甜美的音量。大人们大都看得摇头晃脑,满脸堆笑,有些年纪大的,许多剧目都不知看过几遍了,可照旧仍是痴迷,看到动情处,跟着欢喜跟着掉眼泪。关于我们那些好动的小孩,经常是觉得没味没劲,我们的心早就被戏场边上的那几个卖零货的担子吸引了。卖零货的都是日常平凡走村串户的货郎,卖的都是些家常用的细碎小物件,好比针线头、镜子、牙膏、鬼子膏什么的,还有就是小孩的零食和小玩具,零食有薄荷糖,如今很少看到了,一分钱一片,食到嘴里丝丝的凉快沁甜,有小包的瓜子,一角钱一包,有酸梅和酸梅粉,酸梅粉不克不及一会儿倒进嘴里,只能一点一点用手指沾到舌头上,品一下,酸惨了,记得都是一角钱一包。偶尔有葡萄干、苹果脯卖,也是小包的,但卖到两三角,算贵的了,买的天然不多。小玩具有“小吹”,“小吹”就是小喇叭,还有气球,皮球、水枪。日常平凡,父母给小孩零钱是少少有的,我们小孩子次要是通过交换来获得本身的零食和玩具。所以那时在村间巷子,总能听到货郎挈长了声音喊:一个鸡毛一个吹,滴滴答答蛮好吹哟。就是用一个鸡的鸡毛能换一个“小吹”,当然也能换其他的。所以日常平凡杀了鸡我们都小心把鸡毛晒干收好,等货郎来了好换要的工具,能换的还有鸭毛、烂塑料挈鞋、牙膏壳子。此外,山里有许多草药,好比野金银花、倒花伞、野枇杷根、山苍子。摘挖回后卖到镇子上中草药收买站,也能换来零食钱。

   看到半途,我们小孩子大部门都围拢在卖零货的担子那边了。卖零货的担子是两个大的竹筐,两个竹筐上一个盖的是一块木板,一个上面放的是个浅的簸箩。木板上点两根地蜡烛,簸箩里盛的是卖的零货。还有个只卖米糖(是我们那对麦芽糖的俗称)的,我们都很熟悉,眼睛终年红红的,喜好跟小孩子开打趣,我们都喊他红眼睛,他从不生气,总笑嘻嘻的。他喜好饮点酒,饮了酒后,眼睛更红了。我们都喜好食他的米糖。他的米糖又韧又糯,不粘手。还有卖甜蔗的,卖甜蔗的没点蜡烛,两捆甜蔗立在那,就像两捆柴把。因为是正月里,小孩口袋里都还有几块压岁钱,不由得要卖点零食,但又怕父母骂,所以只能买几片薄荷糖或一小包瓜子。有时大人也喜好磕瓜子,买几包回往,他们一边磕瓜子,一边看戏,似乎看得更进味了。

   有时逢上有月亮的晚上,我们小孩就在一边玩起了捉迷躲。躲在一个暗处,戏台那边传来或缓或急的乐声和冗长的唱腔,侧耳倾听有了一种异样的觉得。有时在暗处,会看到不远处那棵大枫树下有两个黑影,听声音有一个像是村里的炳生,另个是一个女的,听不清是谁。那时还不知有“往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如许的诗句。亲戚来看戏,经常也是来看未来的一半或将来的儿媳妇、女婿。半班戏演完后,经常是做媒的又要忙了。因为婆婆热心,也算是半个媒婆,又经常出外,对其他村的人家多有领会,许多人都情愿请婆婆牵线搭桥,所以婆婆在那段时间很是忙碌。

   半班戏凡是要演到出正月,正月完了,一年的农事又要起头了。但人们在田间地头茶余饭后还要说起本年的半班,评头论足,于劳累的间隙里想着明年的半班戏会演些什么呢。

   几年过往了,外面的时髦歌曲、香港的武打片以及打工者染成野鸡毛样五彩斑斓的头发,像潮流一样猛烈地冲刷着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像瘟疫一样传染给每一个村落少年。半班早已被遗忘在了时间的角落,邻村的半班也早已闭幕,那时世人眼中的“妹子”也不知飘落在了沿海那一个工场的车间。希罕的是,往年回到故土,发现圩上四处是卖半班影碟的摊子,似乎半班又死灰复燃。到后来我才发现,看半班的全都是那些留守在故土的白叟、妇女。也许在他们的记忆里,半班照旧仍是以前让他们痴迷的半班,照旧让他们感应温热亲热。固然旧时的声音不再从舞台上飘下来,而是从扩音器里流出。但他们似乎又回了阿谁有大大月亮的晚上,二胡咿咿呀呀,回还往复,如抽泣如诉的唢呐,似催欲留,一唱三叹,阿谁下广东的良人一步三回首和娘子依依惜别……

   半班啊,从此我将失往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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