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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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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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狠毒的咒骂声中,狗血似的太阳末于落下山往了,极不情愿地将本身过剩的热量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夕照的朝霞给校园的房屋、树木、人群都抹上了一层赤色。院墙外的黔河更是好像一匹黯绿的绸缎,悄无声息地汹涌着。九月的校园好像一锅翻腾的滚水,四处都是活动的人群。脚步声、说笑声兼打情骂俏声、骂爹骂娘骂学校声,此起彼伏声声进耳。

  不知是枯木回春,仍是回光返照,风烛残年的巴州师专——至少在不长进不爱校的落后分子看来——本年扩展招生。校门口,杂乱的人群酝酿出了鼎沸的声音,好像炸了窝的蚁群,和刚刚修葺一新的校门交相辉映。各个系的重生招待处还撑着遮阳伞。天上固然没有了太阳,但又有了月亮和星星。伞下灯火灿烂,亮堂堂的灯光刺得人眼眯成一根线。看到有车子来了,人们就像那些见不得阳光的黑店的皮条客一拥而上,又是拉手又是提包,高喊道:“中文系、化学系、英语系、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哲学系……”让人想起下雨前的那一塘青蛙或者是争夺谷物的鸭群,事实颠末了一天的酣战,再好的嗓子也经不住那么折腾。成百上千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彼此碰碰频频回荡,更是增添了几分闷热和烦躁。

  黑夜降临,人们愈加毫无所惧。浓浓的夜色中,人们像分群的野峰,劈头盖脸地乱窜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泾渭清楚,似乎几种互不相溶的液体被搅和在一路。不消说,那些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是大二大三的老迈哥老迈姐。他们高声鼓噪无理打闹,就是为了展现本身的存在。而那些忙忙碌碌形迹渐渐的就是刚进校门(以至还没有报到注册)的重生。他们考进巴州师专,好像刚跃过龙门的鲤鱼置身于金碧灿烂的龙宫难免目炫缭乱,但更多的是兴奋,以致于昏了头,飘飘然不知东南西北。

  匪贼和死鱼漫无目标地闲逛着,不着边际地乱侃着。说到兴奋处,更是喜形于色手舞脚蹈。几声汽笛响过,一辆校车有满载而回。让路的人群潮流般地将他们二人淹没了。匪贼忍不住心乱如麻,驴唇不对马嘴地嚷道:“受骗了,又有人受骗了。”几个重生惊异地看着他们。死鱼翻起了招牌似的白眼:“看什么,有什么都雅的?有病!”重生们认为赶上了疯子,一哄而散溜之大吉。

  匪贼和死鱼连唤不利,雅兴尽失,便打道回府。刚转过花园,班长牛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逃来,说又到了一批重生,人手不敷,让他们过往帮一下忙。死鱼心里极不情愿,但又没有合理理由回绝,无法之下便打起了哈哈。合理死鱼收收吾吾时,球王过来了。死鱼好像看见了一根拯救的稻草,冠冕堂皇地说,他预备和球王往拜见眼镜传授,求他白叟家大发慈善,放他们一条生路。

  球王本年特霉,读书足球两条战线都很失意。上期测验,七门功课便有了四门要补考。按学校规定,该留级了。人们说,那下他该为保级而战了。球王事实是球王,有王者风采,临危稳定,日子仍然过得有滋有味:到校后的第一件事即是和哥们吹世界杯,为巴西队喊屈,替罗纳尔多灾受。哥们其实不肯看到球王留级,劝他少踢点球,少看点球赛,在进修上多花点时间。球王缄默了片刻,丢下了一句掷地有声的狠话——我爱罗纳尔多胜过爱本身,没有足球我将怎么过?

  中文系九六级三班,男女豪杰四十四,可谓人才辈出高手如林。人未一百,同样形形色色。官有牛头团长,民有匪贼死鱼酒鬼,还有做家诗人骗子吹法螺大王。

  班长牛头本姓牛,大名超群。纵所周知,进进大学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组阁——选举班干部。体例是毛遂自荐自我推销,学生举手拍巴掌,系上点头定钉子。牛超群是预科上来的,对此一套,岂行是朝阳花木早逢春,更是轻车熟路老马识途。轮到他毛遂自荐时,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我姓牛,俯首甜为孺子牛的牛,名超群。我不是王婆卖瓜,从幼儿园起头,我即是班长,预科时也是班长。我更大的优势就是对学校洞若观火”

  实是登龙有术语惊四座。牛超群激情振奋腔调铿锵,使人想起了窗外黔河注进长江的情景,一会儿镇住了其别人的非份之想。

  “鲁迅先生曾经赞扬我,说食进往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牛超群云遮雾罩摄人心魂,“我情愿做一头牛,为全班同窗效劳,一息尚存,斗争不行”

  教室里沉寂无声,只要牛超群的声音在热情弥漫地飘荡着。各人的心被吸进一个五彩斑斓的玻璃瓶中。各人都热血沸腾,觉得有一种名喊伟大高尚的工具吹气球般的膨胀起来。

  “、、、、、、,谢谢,谢谢系上指导给我一个发言的时机。”将来的班长双手一挥潇洒之极,似乎一代伟人昔时那广为人知的机场挥手。各人都如痴如醒,呆若木鸡。在牛超群欠好意思地给本身拍了两个巴掌后,各人才如梦初醒,拼命地拍巴掌。牛超群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谢谢协做”。那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们必然唯牛头是瞻。各人笑得前伏后仰,台上台下笑声一片。牛超群就在那笑声中被录用为班长。于是,他便得到了一个大号——牛头。

  牛头刚起头其实不愿意承受那个大号。做家认为牛头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做家说,伟大如郭老沫若、茅公雁宾,都心甜情愿做牛尾巴牛尾巴上的毛,吊在鲁迅那头孺子牛的屁股上荡秋千抽丰。可见,常人牛头是远远不及伟人郭老茅公,还需修炼。况且前人有言,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牛头总比鸡头大吧。牛头闻此高论,很是暗自兴奋了一段日子。

  巴州师专的校园情况在全省都是一流的。每年春热花开的时候,许多人坐车特地来游园赏景。校园依山傍水,是典型的山川园林小城。校内古木遮荫清幽可人,行人道外红花绿叶芳草披拂常年不竭。但令师专人最骄傲的仍是黔河。

  从校门口往外走百十步,穿过一片芭蕉林即是黔河。黔河古名乌江,连绵千里,横穿夜郎古国。一路上都是穷山恶水,两岸群山莽莽林木葱郁。黔河水多为地下水,一年四时都碧绿如斯深不见底。黔河走到巴州,已是穷途末路,不能不回进川江。师专外的黔河,水流不急水面甚宽,江边是一抹平整的沙坝。周末黄昏,少男少女成双成对地来此玩耍。芭蕉丛中,荔枝树下,乱石堆里,都是他们战斗的好处所。

  死鱼们虽说是光棍一条,却也仍然经常帮衬黔河,而且玩得轰轰烈烈触目惊心乐不思回,只不外他们的乐土是河中的锦绣洲罢了。死鱼是名副其实的死鱼,精瘦的身子像抹了桐油似的,一进水便滴溜溜地钻。死鱼的老家在川江边,世世代代都是弄船打渔的。他从小就练就了一身水上功夫,九岁时即可横渡长江了。

  太阳还老高,死鱼就领着一群死党,头戴泅水裤,曲奔黔河。他们将衣裤褪下挂在柳树枝上三两下便游到了锦绣洲。锦绣洲上没有人家,四面是沙岸,再往上就是比人还深的芦苇。锦绣洲就像一片漂浮在江面的树叶。他们赤条条地躺在沙上,用河沙将本身的身体掩埋起来,只留鼻孔眼睛在外面。

  死鱼静静地躲在沙里,一望无际地乱想着。锦绣洲也许就是那世上最初一块净土,克再过几年,就会永沉于水底了,永久地消逝了。死鱼不敢往下想,只好让黔河的水在本身身边没日没夜地流淌着。

  突然,死鱼想起了歪屁股船。据中文系一位传授考证,昔时柳宗元笔下阿谁头驴子就是沿着黔河运往贵州的,而且乘坐的即是具有巴州特色的歪屁股船。死鱼晓得传授那一辈子是看不到歪屁股船了,因为最初一只歪屁股船在三十年前就被黔河水吞噬了。

  酒鬼又饮酒了。他狗一样地蜷在床角,醒得像一滩烂泥。酒鬼天天醒生梦死,却是那世上最愁苦不胜的人。

  说来你也不相信,刚进师专的酒鬼并非酒鬼,而且是滴酒不沾。是什么原因让他成为一个嗜酒如命的人,谁也不晓得。但至少有一点能够必定,与恋爱无关,因为酒鬼还从未谈过爱情。

  酒鬼饮酒的体例非常奇异,天天晚上半斤江津白酒,就那一包榨菜丝,经济困难的时候就是一碗白开水,一人自酌自饮。即使如斯,他也是饮得咂咂有声津津有味。饮到面红耳赤后,酒鬼就起头痛哭流涕,本身打本身的耳光,骂本身是侏儒是小虫。

  酒鬼不晓得从哪本破书上觅得一句古诗:若地其中趣,不与外人传。酒鬼连唤“高山流水”,将不知姓名的做者引为良知。软磨硬缠,请一书坛高人把诗句写在墙上,晨起晚睡,僧人做功课似的念一遍。好景不长,辅导员巡视卧室,认为伤风败俗,迫令除往。令出如山没,酒鬼只好忍痛割爱。用三杯酒祭奠,痛哭:“何以解忧,惟有杜康”。语音悲切,引得卧室的兄弟们也以泪相陪。

  据说,酒中之趣,全在于饮酒人领略饮酒的妙处,假设不克不及领略妙处,纵使饮的就是美酒玉液,也是猪八戒食人参果。酒鬼是粗鄙之人,对此全然不晓,一天只盼大块食肉,大碗饮酒。饥不择食,风卷残云,饮得暗无天日一醒解千古愁。但那对酒鬼而言,无疑是一种奢看,近乎于痴人说梦。

  一天,酒鬼竟然圆了本身的梦。学校后面的山沟里一户农人死了老娘,请道士做了三天三夜的法过后,安放了流水席。但凡前来帮手的,吊孝的,随时都能够进席食肉饮酒。酒鬼鬼使神差地往吊孝,嚎啕大哭哀思欲绝。仆人固然莫明其妙,但也很有礼貌地请他食饭饮酒。(巴州那个处所,无论红白喜事是仆人以客多为荣。)酒鬼饮得酩酊酣醉,踉踉跄跄地爬回卧室。回到卧室,他还意犹未尽,倒捉酒杯,疯疯癫癫地吼喊:

  我爱酒,

  我爱酒,

  酒中快活实够有。

  疯疯癫癫身振作,

  混混沌沌休荣辱,

  酒杯忧愁尽消弭。

  牛头胁下夹着一份《巴州日报》,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各人见牛头抬上了天,就晓得他又有高文颁发了。各人一使眼色,围了上往,往摘访中文系的大记者。

  做家固然刚进师专校门时就声称要写一部《新围城》或者《新新儒林外史》。但两年下来,围城当然没修成,豆腐块也不见一个。做家一方面感慨本身才如江海命比纸薄,一方面又抱怨编纂先生的眼睛长错了处所。葡萄固然没有食到,但也不克不及说葡萄是酸的。因而,做家很想牛头提携本身一下,点化本身一下。几句屁话一说,牛头就似乎饮了百年老窖,忘乎所以,将本身的十八般武艺倾囊相授。说什么搞新闻就是要勇于骗人,勇于说鬼话假话,而且说那后还要面不红心不跳。牛头还很谦虚,说那不是他的初创,引经据典,说古今中外前贤都有精妙阐述,如三人成虎,人多力量大,谎话反复一千遍即是实理等什么的。当然,写做还要迎合读者觉得器官和猎奇心理,塑造令人想进非非的人物形象,诬捏生离死此外故工作节。最初,牛头如是说。

  做家听了,茅塞顿开如获至宝。找来一份《巴州日报》逐版逐条研究阐发,天天到报社送稿。功夫不负有心人,做家末于在《巴州日报》上颁发了一首诗歌,其诗为:

  良久不见诗人面,不觉诗人丈二长。

  诗人若不丈二长,若何放屁上高墙。

  做家一经牛头开窍,创做灵感便像开了闸门的洪水,势不成挡一泻千里。不久,做家又在《巴州晚报》上发了一篇”“长篇”(注,此词是做家本身亲口所言,其时良多人同时在场,均可做证)纪实陈述文学——《社会主义时代的新〈梁山伯与祝英台〉》。新梁祝讲的是“我”的高中同窗林和梅,自幼青竹梅马,具有新时代意义的是郎女才貌双全,后夫唱妇随,双双考进北大。合理他们花好月圆的时候,林不幸身患绝症不治而死。梅痛不欲生,自溺于未名湖殉情而死。林与梅的存亡恋情让巴州师专的痴男怨女们冲动得热泪盈眶柔肠寸断,恨不得本身就是故事中的仆人公。做家见了,一边很是兴奋,兴奋本身的编造手艺日臻炉火纯青了;一边又很是鄙夷,鄙夷那帮男女的思维简单。

  传授古代文学的王传授自从在《乌有文丛》中颁发《巴国消亡揭秘》后,很是冲动,决定借电视剧《水浒传》热播之际,研究一下女性文学。他突发奇想,以“武松杀嫂的实正原因是什么?”为题做为中期测验的试题,要学生下往写论文。好群策群力,以成一家之言。

  四面之后,论文交上来,让王传授大跌眼镜,连唤见鬼。如今学生的看点整理如下,以便各人鉴赏:

  A 有八人认为武松得不到潘金莲,便决意将她除往。

  B 有七人认为武松忌恨西门庆,故而杀嫂。

  C 有十八人说武松阳痿,心理反常,痛恨一切妇女,出格是淫荡女人,所以杀死潘金莲。

  D 有九人联名为证“女人是山君”,打虎英雄武松打光山君,就杀女人。

  E 有十人认为武松杀嫂并非为兄报仇,只是想出名,成为新闻人物。

  王传授看了大食一惊,感慨万千:想不到号称人世净土神圣象牙塔的大学校园受世俗感染已经到达如斯地步。想不到本身和全体同仁语重心长煞费苦心,竟然培育提拔出如斯高徒。在说了几十次想不到后,王传授忍不住心灰意冷万事恬澹,决定对学生的学业不理不睬翻开绿灯。世人得知,无不彼此庆祝,异口同声赞扬王传授大慈大悲胜过南海看世音菩萨。

  不想,各人山唤万岁还未完毕,水深炽热的生活又起头了。为了即将到来的练习,又来了一个讲授中教课李传授。李传授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节课便与各人约法三章:

  A 禁绝迟到、早退,自不消说缺课。违背一次,期末功效扣五到非常。

  B 上课禁绝打瞌睡,禁绝低声密语,禁绝看小说。发现一次,期末功效扣五分。

  C 上课必需根据他编排的位置坐,不然教师扣错了分本身不利。

  匪贼与死鱼本是形影不离好像一人,日常平凡二人长相厮守。那下被李传授活活拆散,二人难免怨气胀腹。情郁于中,又得不到发泄,各人成天无所事事。听不进往课,又不克不及说话看小说,也不克不及打瞌睡,各人诚惶诚恐,好像屁股上长了刺,急得挠耳挠腮。

  就在各人喊爹喊娘的时候,李传授补发了一条特殊规定。为了让各人上课时全神灌输,他决定随时抽学生起来答问,而且人人都有被抽的可能,并且人人都有一节课被抽两次三次的可能。答不上来者,都和教师一样站着上课。那下各人成了刀板上的鱼,战战兢兢,都有朝不保夕的觉得。

  几节课下来,各人都被李传授凌虐得形销骨立身心枯槁。各人都感应快要发疯了。全系一百多号人,只要酒鬼照旧潇洒轻松,那些繁文缛节对他似乎没有一点影响。各人非常艳羡,纷繁请教。酒鬼也不守旧,说上课时没有事干本身要谋事做啊:骂人,骂教师,骂本身,当然只能在心里;还有就是数数。你们重视到没有,李传授有个口头禅,就是上课时爱说“哦”。有恒心,你就看他一节课说几个哦字。没有恒心就看一分钟能有几个哦字。各人如获至宝,就立即付诸施行活学活用,不想效果出奇的好。由原先过活如年酿成了度年如日,反嫌一节课四非常钟时间太短。独一的遗憾就是各人的统计数目尽不不异,课后匪贼、死鱼、做家、酒鬼,有时还有牛头,为李传授的“哦”的次数事实是几而争论不休。虽说是哥们,也难免争得面红耳赤,事实那关系到各人的劳动功效,所以各不相让。

  在三言两语的争论声中,中教课程也接近了尾声,进进了最初一部门内容,即做文教学。此日李传授抱了一大叠素材,一人一分,让各人进修若何停止做文教学。例子是给素材做文,素材内容如下:

  一百年前,美国的夏奈尔大学的研究人员做了一个闻名的尝试:他们将一只青蛙冷不防地丢进一口滚沸的油锅里。千钧一发之际,那只青蛙拼尽全力,箭一般地跃出了油锅,平稳逃生。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后,他们又将那只创造了奇观的青蛙放进了同样多冷水的锅里,用炭火渐渐加热。青蛙在温热的水里温馨地游着。期待青蛙意识到求助紧急迫近时,欲再奋力一搏,却因久处温水全身酥软,失往了发作力,最末被活活地煮死在温水锅里。

  李传授等各人看了几分钟后,便起头请人起来答问。李传授像鹰隼一样,快速地将教室前后摆布扫视了一番。李传授的目光就是机关枪,能力无比,扫到哪里,哪里就倒下一大片。更有甚者,枪弹还没到,脖子就已经断了,脑袋就耷拉在胸前。可李传授其实不急于出手,仍然往返的扫视着。各人诚惶诚恐,都在心里念佛,求菩萨保佑。过了良久,李传授指着做家,面带笑脸地说:“就是第一排阿谁戴眼镜的男同窗。”各人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边感激佛祖,一边幸灾乐祸预备看好戏。

  做家在李传授的威视下,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全身抖得好像在筛糠。李传授见了做家那幅熊样,难免感应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女人,为什么如斯可怕?李传授总算忍住不笑,请做家颁发本身的高见。谁晓得,那做家死活不愿启齿,半天才老母鸡下蛋似地挤出三个字,不晓得。李传授仍然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停止启发式教学:“你读了之后,总有本身的设法。”做家哭丧着脸呜咽到:“我是青蛙.。”原来等着开好戏的人们被他的话弄懵头,发着愣,似乎不熟悉做家似的。做家顿了顿,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到:“我——是——青——蛙——。”各人如梦方醒,异口同声地喊道“我是青蛙”。李传授缄默了,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道:“我是青蛙,一只泡得没有觉得的老青蛙。。。。。。。”

  时间一天六合过往了,气候也逐步闷热起来。还有一个月就要结业离校的人们,好像即将出狱重获自在的囚犯,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和狂欢,显得烦躁反常急不成待。

  按照学校老例,在结业离校之前,结业生都要搞一个做文竞赛。各人都抱着“捞一把”的心绪,踊跃参赛,纷繁投稿,连匪贼死鱼酒鬼都抄了一篇做文来滥竽凑数,期看弄一张证书为本身师专三年的裸体遮羞。

  做家有感而发,满怀自信心地写了一篇抒情散文——《至今思项羽,不愿过江东》,说本身在师专三年虚度工夫蹉跎光阴,饱受白眼之苦,结业后也学项羽,再也不会回江东校园了(前面交待,巴州师专就在黔何——也喊乌江——变,更为巧合的是,校园所在地也喊江东)。文章豪情真诚,哀婉伤感。各人争相传阅,不堪感慨,说想不到做家在师专的最初一片文章如斯之动人,特等奖非他莫属。

  牛头也写了一首诗歌:

  夜壶赞

  我多么想做一把夜壶,

  躲在人们床下。

  固然它是那么又脏又臭,

  并且难看,

  可它总给夜尿者以便利。

  各人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左手捂着鼻子,右手不断地扇风,似乎看见一把污秽的夜壶正散发着熏鼻的臭味。

  过了两周,做文竞赛的成果下来了。牛头的诗歌获得了一等奖,获奖评语是:立意别致,代表了现代大学生自我奉献自我牺牲的支流思惟,是新期间大学教学的结晶,并号召全体大学生进修夜壶精神,做一把毫倒霉己专门利人的夜壶。

  结业测验如期停止。退完学校的财物后,已是六月三十日。想到第二天相聚三年的同窗就要做鸟兽散,各人难免有些难过眷念。几个死党相约一路到校外买醒消愁。回到卧室,已是人事不省,就像秋后田里的稻草个儿,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睡到三更,酒鬼被尿憋醒,模模糊糊闻声隔邻附中宿舍有人(必定是在外面看完录像才回来)高声吼道:“我们是香港皇家差人,你们已经被包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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