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十年没往妗子的家了。因为她做了一件对不起我的事,难以忘记。
那年,我喜得贵子,亲友老友都来饮喜酒。妗子却让表嫂捎来了二斤白糖。按其时的来往,那点贺礼是拿不出手的,不然就是对人大为不尊。妗子的做法就是看不起我,我宣誓与她隔绝一切往来。
但母亲仍是把二斤白糖留了下来。表嫂临走,我瞒着母亲又把白糖拿给了表嫂。她有点生气,说那是您妗子的心意——嫌少?我说仍是给妗子饮吧。表嫂推辞不掉,就气唤唤地走了。
实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到妗子家往过,所谓的亲戚已“名不副实”。
后来,我传闻妗子之所以那样做,是冲母亲来的。我的母亲是一个节俭持家的人。那是我表哥成婚,妗子嫌母亲给添得棉被太薄,就怪母亲,说她不讲究,我也不讲究。谁知妗子就把气“杀”在了我的身上。我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妗子啊妗子,我不把你看做我的妗子行了吧?
本年深冬的一天上午,母亲来到我家,见我就说,奔驰,你妗子病重,我们该往看看。我一脸的不兴奋,说,我不往!她没有看起我!母亲说,不往那不竭了亲戚——我百年之后你就不往报丧了?母亲说得凄惨痛惨。我想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如许纠缠下往,又何时了呢?
我随母亲末于往了妗子的家。仍是那条弯弯的山路,还必需颠末那些乱坟岗子,我记得不知几次妗子送我走出阿谁令人毛骨悚然的处所。如今想来,我觉得妗子对我是多么得爱。
到了妗子的家,映进我眼帘的是崭新的楼房已代替了昔日低矮的草房。舅在门前晒太热,齿豁头童的。舅把我和母亲领进屋里,我看到妗子在床上躺着,头发稀少灰白,瘦削的脸上写满沧桑,目光污浊,已失往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气焰。唉,十年,在汗青的长河中是极其短暂的,然而人生的风雨竟把昔时一个脾气泼辣的妗子磨砺得让我肉痛不已!
妗子病得不轻,看我们来了,竟潸然泪下……
妗子已到了那种地步,我还能说啥呢?
中午,舅喊表哥、表嫂为我和母亲置了一桌丰富的饭菜。我们边食边聊,家长里短,无话不说。我感应我们之间的鸿沟一点一点的被宽大填平,心里无比得快乐。
短暂的欢叙,我和母亲便向妗子话别。妗子无法起身,我难受得泪珠欲掉。
我和母亲走了,仍是那条弯弯的山路。我突然回头,看见舅和表哥、表嫂还伫立在深冬的风里,目送我们走出了那些乱坟岗子……
那就是亲情啊——亲情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