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力冲击(下)(一八五0至一八六0)
第一节西方国度的联袂
一、咸丰的对外动态
一八四八年广东督抚易人,是清廷对外立场改变的明征。香港总督文翰既声明罢议广州进城,益信强硬政策有效。一八五0年二月,道光往世,二十岁的咸丰继位,意气似乎更盛。英国并未舍弃立场,谋避开广州,间接与北京交涉。四月,文翰北往上海,投送抗议书及外相巴麦尊的照会,声称将往天津。两江总督怕他越境北上,牵强收下。
抗议书与照会外,文翰另有致军机大臣穆彰阿及礼部尚书耆英的咨文。穆彰阿为现实的辅弼,耆英为熟悉夷务之人,与英人“极敦谊礼”。巴麦尊的照会责备徐广缙失礼不妥,英国要简派大员赴京面议,文翰的抗议书特提广州进城问题,及粤民抗英之事。咸丰认为英人欲行反间之计,谓中国大臣非派令兼办夷务,无外交之义,原可充耳不闻,既有文给穆彰阿、耆英,即由两人咨明两江总督转告启发。进城已做罢议,无庸逃论,派员来京,例所不准,命文翰迅回广东。第二天(蒲月三十日)文翰的代表到了天津海口,停留十天,一无所成。穆彰阿、耆英的咨文系由苏、松、太道转行照会,被文翰退还,谓必需由大学士照覆,成果是虚此一行。
文翰的北行失败,增长了反英的气焰,上谕一再命沿海各省严防,训令徐广缙、叶名琛,如英人因所求不遂,以兵船窜犯,应造之于先。于是各方纷言夷祸之烈,与和不成恃,防夷为救时急务。前任湖广总督周天爵,痛陈鸦片每年所费,数倍正赋,败类奸宄,均以口岸为渊薮,与夷人勾结,“失今不治,如何了局?”主张以贼攻贼,诱敌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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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合力歼之。徐广缙谓英兵不外一二千人,决非亿万苍生之敌,为了贸易利益,英人亦不肯轻事战斗。即或偶生妄念,诡计测验考试,“在我有贞固不摇之势,彼之气索技穷,未尝不废然思返”。咸丰的墨批是“所奏各情甚当”。
咸丰即位之初,下诏求言,推荐人才。大学士潘世恩等首请征召林则徐,言官亦称,林为英人敬畏,现在“协办夷务”,“英夷必看风而靡”。上渝召林敏捷来京,听候简用。林于一八四五年自伊犁释回,先后任陕甜总督、陕西巡抚、云贵总督,一八四九年因病告回,以仍未痊可,不克成行。他的政敌穆彰阿亦不欲其再起,说他“柔弱病躯,不克录用”。林假设再出,将有何种影响,无庸揣度,要可想知其时对外的气氛。
林则徐虽未再出,而过往及如今主抚的人物,逐个遭受罢斥。第一个是曾随耆英在南京办过对英交涉,现任浙江宁、绍、台道的咸龄。有人弹劾他前在苏、松、太道任内,“惟夷首之言是听”,今“仍以放纵为事”,遂被开缺。闽、浙总督刘韵珂及福建巡抚徐继畲以“勉强以顺夷情”被参,复以曾劝皇帝勿为群言淆惑,遭到申斥,相继罢职。
更大的人事情动,为穆彰阿、耆英之受惩处。历代新君与旧时的当权大臣常不容易相处,咸丰之于穆、耆,又涉及对外问题。耆英曾论求治之道,谓用人在试其功,不管其为君子、小人,行政在于得人,陈腐之说无稗时务,泥古之论难合机宜。诏责其持论过偏。文翰送达的照会,指明寄交他们两人,益予强硬派以口实,认定他们与英人有特殊关系。耆英在对英备战声中,又劝咸丰不成轻动。一八五0年十二月一日,咸丰亲笔公布两人罪行,穆彰阿是自有夷务以来,倾排异己,“伪言荧惑”,与耆英同恶相济,特殊指明他中伤林则徐。耆英是畏葸无能,“抑民奉夷”,两人“贻害国度,厥功惟均”。穆彰阿撤职,永不叙用,耆英降为五品顶带。从此抚驭派不管在处所或中心,均告失势。
二、英美法欲壑的增长
南京公约订立之后,中英的争论反较以往增加,两边的豪情亦较以往更恶,中国认为英人桀骜愈甚,英人认为中国仇外益力,迹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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衅,甚或违背了公约。五口通商不久,英人的不满即生,最重要的为以下四事:第一,对华商业额固然增加,鸦片大为畅销,但工业废品的输出则距英国工商界的期看甚远;认为那是因为口岸的限造:商业额的多寡与口岸的多寡,成反比例,假设口岸增加,中国全数开放,商业额自必随之上升。第二,鸦片固然能够进口,且不征收关税,但名义上仍禁绝人民自在销售、吸食;更好使成为合法行为。第三,基督教固然驰禁,但教士仅能在五口活动,对布道事业为莫大障碍,“应准自在进进内地,并予优待。第四,邦交固然平等,仍然有名无实,公使不克不及与中国的中心政府间接交往,总办夷务的广州钦差大臣,遇事推诿,照会又常迟迟不覆,以至欲与相晤亦颇不容易,不得已而北走上海、天津,亦茫无头绪;此后公使必需进驻北京,经常与中心大员接触。美、法同此期看,而以英国的心绪最为急迫。对北京驻使,英国尚别有专心,即避免俄罗斯馆的俄国教士、学生的阴谋活动。
上海英国领事阿礼国主张扩展对华商业及英人自在进进中国内地尤力,曾向伦敦定见。一八四九年又致书文翰,谓一收小型舰队封锁运河口,即可使北京让步,获得更多利益。文翰北上抗议无效,英外相巴麦尊亦认为不久的未来,须再予中国冲击,方可使其垂头,一八五一年预备摘取动作,以中国内乱日炽,如再向清廷压迫,中国势将益陷于紊乱,实倒霉于英国商务,无妨看看场面地步的演变,以决进行。一八五二年阿礼国对文翰重提早项定见。一八五三年文翰拜候南京,深感承平军势不成侮,但傲岸蒙昧,纵令胜利,亦难期有裨于英国。是岁尾,承平军的停顿遭到挫折,攫取北京已无期看。一八五四年二月十三日,英外相克兰顿(LordClarendon)即训令新任驻华公使兼香港总督包令,实行要求修约,做到下列几点:一、准英人随意往来中国内地及沿海各城,不然应准飞行长江及出进南京以下两岸,及浙江沿海各城。二、确定鸦片为合法商业。三、进出口货物不得征收内地通过税(厘捐)。四、准英使进驻北京,不然亦须准其与中国大臣文移往还。五、英使如愿与其住在地的督抚会面,须立即接见。六、肃清中国沿海海盗。七、订定华工出洋办法。八、新订公约,应依英文本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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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英公约并没有修改期限,但一八四四年的中美看厦公约有”和约一经议定,两国各宜遵守,不得随便更改。至各口情形纷歧,所有商业及海面各款,不无稍有变通之处,应候十二年后,两国派员公允酌办”一款,中法黄埔公约有不异规定。中英虎门公约准许英人“利益均沾”,所以中英公约亦应十二年予以变通。其实英国的要求其实不合法,所谓“利益均沾”,应待美、法有了新得权力而为英约所无,英国方可均沾。再者看厦公约明言十二年后可“稍有变通”,英人是要大加修改,无异重订新约。
克兰顿期看与美、法配合动作。法国为要扩大在华布道活动,进步本身的声势,此时为土耳其问题正与英国结合对俄,其撑持英国自无问题。中美订约以来,美国对华商业增加四倍,一面输进鸦片,一面积极布道,但并未称心所欲。英、法所期看获得的亦是美国所期看的,“利益均沾”已无形中促成西方国度的结合阵线。马沙利使华期间,关于中国内乱,主撑持清廷,乘机实现全数中国的开放,扩展中西关系。在他预备致大学士的照会中,明言看厦公约议定年久,两邦交易事宜,须重行裁夺。他原拟亲往北京交涉,未能实现,但与两江总督怡良会面时已提起修约。北京对峙已定之约必需遵守。此时(一八五三)英国尚无大白表达,中国场面地步不安,美国又忙于日本开放问题,事暂弃捐。
马沙利的修约要求,无论是美国政府或是他小我的定见,而国务院给他的后任麦莲的训令中已有清廷如回绝修约,可转与承平天堂会谈的指示。一八五四年四月,麦莲、包令到粤。包令曾任广州英领事四年,一贯主张强硬政策,认为除非武力威胁,两广总督叶名琛不会认可英国的修约权。他向麦莲提议,两国海军结合对广州请愿。麦莲表达,在他尚未了然中国情形之前,不欲与清廷为难。再者,英国正牵于克里米亚战争,在远东的海军无力贯彻那种政策。包令、麦莲恳求叶名琛接见,叶晓得他们是为了修约,遁词军务忙碌,予以回绝。麦莲北往上海,转往南京拜候,对承平军印象欠安,定见国务院陆续庇护北京政府,以换取商务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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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修约交涉
麦莲南京之行,引起了怡良的不安,既怕他北赴天津,又想晓得他对承平军的立场。一八五四年六月,麦莲与怡良会面,阐明美国对华友好,期看订一续约,准许美人赴长江一带商业,自在进出内地,租地成立病院、教堂。如不与会谈,或将与承平军交涉。怡良答以原约所谓“稍有变通”,不外就五口之中,因时造宜,略为推敲,必非大有更改。麦莲出以迷惑恫吓,谓“如蒙奏准,自当襄助中华,削平反侧,不然奏明本国,自行设法打点”。怡良以所言不敷凭信,且恐英、法效尤,一旦进进长江,贻患未来。但又怕他一意孤行,勤令回粤,听候叶名琛查办。
麦莲与怡良晤谈后不久,包令续至,照会怡良,要求广州进城与修约,被拒,改邀麦莲同见江苏巡抚吉尔杭阿,提出修约节略,准于五口之外,任往他处商业。吉尔杭阿谓英约“并没有十二年后变通章程之文,只要大皇帝若有恩施别国,英人一体均沾”之语,如今“大皇帝并未准令别国商人前去他处商业,何得妄有干求?”麦莲仍照对怡良所说,如钦派全权将规条议定,美国情愿伴同清军剿办承平军,开通长江,否则惟有自行前去。吉尔杭阿驳以美约虽有变通之文,而无增添口岸字样,中国军务亦非美人所得干涉,最初亦是要他和包令速回广东。麦莲声明如叶名琛仍不接见,即往天津。吉尔杭阿因麦莲的威胁,奏称美人定欲通商长江,势难阻遏,莫若将机就计,允其所请,不然一朝分裂,美船闯进长江,是又添一钜患。咸丰要他勿受挟造,另谕叶名琛“坚守成约,断不容以十二年变通之说,妄有要求”。
八月,麦莲、包令南返。麦莲接到国务院训令,命撑持英国的修约要求。两人又别离照会叶名琛,派员商谈,未得成果。九月,包令、麦莲与法使布尔布隆(A.deBourboulon)联袂北往。路过上海,再晤吉尔杭阿,包令谓以往公约过时失效,叶名琛不允所请,将向北京申述。麦莲、布尔布隆谓已奉政府之命,凡事皆与包令商办,除非修改公约,不然难保和平。吉尔杭阿知三国已合而为一,请派钦差重臣与之商谈,北京仍然不允。十月,包令、麦莲及布尔布隆的代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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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沽,仍说要往京师,如不招待,即转往南京。清廷虽派人与晤,关于所提条目则斥为荒唐。他们知无法再商,且已届冬初,未便久留,遂废然而往。
包令、麦莲发还国内陈述,均主摘强硬政策。英国因忙于对俄战争,暂不欲再在远东引起事端,命包令持静看立场。美政府亦不以麦莲的三国海军封锁中国海口定见为然。不久麦莲因病往职,他的未完成愿看由他的后任伯驾(P.Parker)陆续鞭策。伯驾是一位在中国二十年的教士,自顾盛以来,即协助美国专使工做。美政府以明年即届修约之期,一八五五年九月,正式派他为驻华专使,命与英、法一致动作。伯驾先到伦敦、巴黎,别离游说。包令的观点与伯驾不尽不异,认为北京驻使,中国一定不允,目前以开放长江为宜。一八五六年蒲月,美、英、法三使,对叶名琛发出修约照会,茫无头绪。伯驾主向北京交涉,包令又认为欠缺实力的动作,无裨于事。七月,伯驾零丁北上,路经福州,由闽浙总督接见,允为上奏。可能因为江南大营的溃败,北京的立场略趋宽大,预备将旧约酌为变通一二,惟仍须在广东打点。伯驾北往上海,怡良怕他前赴天津,派前任上海道吴健彰探视他的动静。先说承平军非常疯狂,究应若何方能剿平,以便恢复商业。伯驾答称如允将全国开放,获得英、美、法的援助,必有助于兵变的平定,不然以后演变,殊难逆睹,三国可能与承平军交涉。怡良以通商事宜,向系英、法、美会同商办,英、法二使既未同来,未便独与伯驾相商。北京亦谓通商以英报酬首,美人不克不及先出讲话。伯驾在上海三月有余,一无所成。适得包令来书,表达情愿协做,遂决定南返。等他回到香港,中英之战已在停止。
四、二次战争的导前方
一八五0年前后,广东内河艇匪势张。一八五四年广州被围,次序愈乱。翌年,香港政府准华人船只注册,悬挂英旗,受英国庇护。那类船只,时常私运贩烟,交通盗匪,“亚罗”划艇为其一。一八五六年十月八日,“亚罗”在广州停泊,水手十二名被捕。英领事巴夏礼(HarryParkes)要求释放,补偿缺失。叶名琛谓此中三名确为盗匪,其余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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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释,巴夏礼不受。
巴夏礼在中国十五年,是一位功德的青年。包令久已不满叶名琛,是年七八月间,一再上书外相克兰顿,强调要改进中英关系,军舰是必须的。九月,又分函伯驾和法国代使顾思(JeandeCourcy),谓英国海军可撑持他们的修约要求。“亚罗”事务正好给以时机,他于巴夏礼所提各款外,另要求报歉,尊重英国国旗,包管不再有此类事务发作,限四十八小时答覆。叶名琛谓:“亚罗”船为华人所有,船上并未张英旗,尔后中国官兵决不无故捕人,英人亦不得售予华船执照。包令再命巴夏礼抗议,限二十四小时认可其全数前提,不然武力处置。叶虽将十二名水手全释,巴夏礼遁词手续不合,且未报歉,仍不承受。
外表看来,争点为中国官兵擅登英船捕人,但是“亚罗”能否英船?在英国国会争论时,有人指出香港政府允准华船注册,底子不法,即令合法,“亚罗”注册的有效期,已经超越了十一天。包令的陈述,亦说水手被捕之时,该船已不在英国庇护之下。但是英国已决心借题发扬。
十月二十三日,英国海军提督西马(MichaelSeymour)起头动作,三天之内,连占虎门口内各炮台。第一天,叶名琛毫不在意,说是英军日暮自走,不成放炮还击。第二天,仍声色不动,惟已处置摆设。第三天,令整洁团练,以壮声势。二十七日,英舰炮击督署,叶“危坐二堂,绝无惧色”。二十九日,英军攻进城内,以军力不敷,无法持久占据,夺掠督署撤退退却出。包令认为那是处理进城会面官宪问题的良机,由西马向叶名琛提出,叶置之不答,关于广州绅商与巴夏礼会谈,亦坚拒弗纳。十一月,英军攻占虎门,包令亲来交涉。叶覆以进城早做罢论,西马动兵失礼,相互已无法相见。
广州水陆兵勇的对抗相当猛烈,不时袭击英舰,社学赏格购拿英人。十二月,夷馆洋行被毁,二百余年的洋场,尽成灰烬。一艘自广州开往香港的英国邮船,遭受骑劫。一八五七年一月,英军燃烧洋行四周民宅数千家。香港华人纷繁离往,隔绝对英买卖,制止出卖食物。西马的舰队以不竭受壮勇进攻,被迫退出省河。北京亦命叶名琛设法把握,以泯争端,惟不成将就。迨英军撤离,叶奏称“水陆获胜,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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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穷蹙”,印度兵变严峻,英不克不及添兵来援。
第二节 英法联军与俄国的时机
一、英法的军事协做与美俄外交跟随
自一八五四年,修约要求失败,英报屡言,华人难与说理,惟有临之以威。“亚罗”事务发作之时,克里米亚战争已经完毕,英国政府已无近东问题的牵造。一八五六年十二月,批准了包令对广州的进攻。
包令即分向国内及印度请兵。国会中不满政府的人士,猛烈反对,呵斥包令,谓如以“亚罗”事务为口实,对华利用武力,是英国的羞耻。
成果上院通过了政府的决策,下院则加以否决。一八五七年三月,辅弼巴麦尊闭幕下院,改组之后,政府派获胜。包令因不睬于寡口,巴麦尊加派前任加拿大总督额尔金(LordElgin)为特使东来。
上帝教弛禁后,法国教士违约潜进内地。一八五六年二月,有一马赖(AugusteChapdelaine)神父,被广西西林知县处死,罪行是纠结拜见,勾结乱党。法国代使顾思要求叶名琛惩凶补偿,保障未来,均遭驳倒。拿破仑第三正思向东方扬威,确立法国对上帝教的庇护权,预备与英国配合要求中国修约,平反西林教案,制止仇外。旋知英军已进攻广州,决与英、美一致要求修约,各派军舰做为后盾。
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美俄在远东的地位,日益重要,国际形势与十年前大异,列强的均势已经构成,英国未便一意孤行,对华措置一不隆重,势必引起他国的忌恨,致蹈危机,颇看得到美国的撑持。美国的对华政策大致与英国一致。修约交涉期间,麦莲、包令互相唱和,伯驾更热心于鞭策美与英、法协做。英军攻破广州时,美领事伴同进城,继之美舰在省河遭到误击,美海军司令立即轰毁炮台。包令认为美国势将卷进漩涡,劝导伯驾配合向北京抗议。伯驾坚信英国定必操纵时机,到达修约目标,美国可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一再定见国务院与英、法分占台湾、船山、朝鲜。国务院认为美国领事及海军司令的动作有违中立政策,亦不附和伯驾的主张。一八五七年三月以后,英国屡请美国与英、法联盟对华做战,国务院答称,未得国会附和前,不克不及派兵进进中国领土,不外美国能够另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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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与英、法要求修约与补偿。换言之,美国不参与英、法的军事动作,只允在外交上协做。接替伯驾职务的为列卫廉(WilliamB.Reed),改称全权公使,使命是让中国了然美国附和英、法的行为,扩展贸易时机,但并没有领土及干预中国内政诡计,需要时可斡旋英、法与中国的战争。关于俄使,应连结与对英、法不异的友好关系。可见美国决非完全置身事外,仅是不间接参战罢了。
鸦片战后,俄国再度向东亚推进,与英国分在大陆和海上做侵略中国的竞赛。凭其外交手法,与武力威胁,操纵中、英间的矛盾,乘中国之危,停止得且较英、法为省力。十九世纪五十年代之初,俄国东部西伯利亚总督木里斐岳幅(NikolaiMuraviev),已窃踞黑龙江下流,预备囊括江北地域。及中、英二次战争迫在眉睫,木里斐岳幅对美示意,为匹敌英国在中国沿海的扩大,俄国须占有黑龙江流域。对美予以开放,以增进两国在北承平洋的商务。英国恐俄国煽惑清廷,与英国为难,亦期看它参与对华动作。俄国容许做有前提的协做,但不肯出以强逼手段。一八五七年二月,致文北京理藩院,反覆强调,英、法侵扰广州,将北犯天津,为了中俄配合短长,特遣普提雅廷(E.V.Putiatine)前来商办,“如游移不从好意,必致别惹事端”。清廷知俄人狡诈,无非借端恫吓,欲于黑龙江占据处所,加以婉拒。普提雅廷转往天津,仍不得进京。英国初闻普提雅廷将往天京,颇为严重,及知被拒,自感欣慰。十一月普提雅廷南往香港,与美、英、法三使会商。对美使说,他能够调和修约之事,对英、法使则谓如要与清廷交涉,必需施以压力,更好是差遣军舰,前去天津海口请愿。额尔金谓所见正同,—俟广州问题处理,即挥军北上,欢送协同业动,按捺清廷骄气。普提雅廷与额尔金的定见固然一致,但圣彼得堡不欲利用武力,并不是有爱于中国,仍是想坐享其成。
二、夺据广州
美俄在外交方面,虽撑持英国,军事和他协做的则限于法国。英政府对额尔金的训令为平反英、法人所受的损害,在广州等处完全履行公约规定,北京驻使,修改公约。法政府对特使葛罗(BaronG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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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训令为抵偿西林教案,保障教士平安,其余与英国不异。法国因为军事预备未就,不克早日动作。英国因一八五七年蒲月,印度兵士的反叛,东来英军,半途折回,乱平后始克一意对于中国。十一月,额尔金、葛罗与美使列卫廉、俄使普提雅廷齐集香港。英国初拟将军事压力加于华北,至是改动方针,决先占广州,冲击粤人与叶名琛,不然清廷必认为广州民情可恃,英人有所恐惧。十二月十二日,额尔金、葛罗别离对叶名琛发出以十日为限的通牒,要求履行公约义务,派员筹议定约,补偿“亚罗”事务发作以来的损累,抚恤西林被害的教士,允英、法军进驻河南。
叶名琛自英军退出省河后,相互欠亨闻问,继传英军在印度大败。益信英人计穷力竭。比及接到英、法照会,仍澹若无事,对英答称:进城事早做罢议,万年和约(南京公约)不便更易,上年十月事起,英兵放火三次,中国商民受害更重,英军驻扎河南,将变成事端。对法答覆,承认有马神父其人,依约教士不该进进内地,广州法人缺失应向英人理论。他虽理直气壮,但英、法军已径行登岸河南。十二月二十四日,限令广州驻军,于四十八小时内退出。叶相信为英人案牍帮办张浓云(黄仲畲)的密报,认为断无变故,既不招募已散乡勇,又禁绝绅士与英法筹议。
十二月二十八日,英法军约四千人起头炮击省城,守军尽量抵御,英、法军伤亡一百二十余人。第二天,广州失陷,劫掠自属当然,藩库现金二十二万两,全被夺往。巡抚柏贵派绅士(旧行商)乞和。一八五八年一月五日,叶名琛被俘。①为数无几的英、法军,不成能统治一小我口在百万摆布的中国城市,特殊是对于富有对抗精神、与英人结怨已久的广东人。英、法军
①叶名琛信扶乩,军机进行取决于吕洞宾、李太白二仙。英法军进攻之前,他说过了十二月三十日(十一月十五日),即可告终。城破后,他仍说过了一八五八年一月九日(十一月二十五日),即可无事。绅士恳求讲和,他又说他事可允,独进城一节,断不成许。英军将他押离广州时,他尚带了一本《吕祖经》,第二年四月,那位“不战、反面、不守、不死、不降、不走”,自号“海上苏武”的钦差大臣两广总督死于印度加尔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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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抢劫奸淫,恣睢暴戾,更增加他们的敌忾。英、法摘以中国造中国的办法,拥巡抚柏贵为傀儡,所有兵勇兵器一律收缴,由英、法兵与中国巡捕稽查空中,省河炮船统回英、法人统带,巴夏礼是广州的实正统治者。
北京于广州失陷后约一月,方知动静。咸丰大感骇怪,将叶名琛撤职,以黄宗汉继任,一面命柏贵启发英、法,退出广州,一面命绅士鼓励团练,①做武力摈除的预备。一八五八年四月,盛传团练大举攻城,城表里商民迁徙一空,英、法人时常失踪遇害,不敢出城门一步。香港、澳门二万余华人,纷繁辞工回乡。六月英、法军在广州郊外遇伏大败。七月,乡勇分路袭击。自后英、法军固守城内,非数十人结队不敢外出。
三、进攻大沽
一八五八年三月。四国公使同往上海,别离照会北京大学士,表达一致。额尔金、葛罗要求三月底以前派全权大臣来上海会议,不然即做进一步措置。列卫廉的照会措词亦颇强硬,②先声明对英、法与中国的抵触,连结中立,次述对近年中、美关系的不满,及美与英、法的友好,附和三国的要求,并将自提前提。普提雅廷除要求青鸟使进京,增启齿岸外,特殊提出边陲问题,如禁绝列国所请,对中国将更倒霉。北京命两江总督何桂清覆以“上海非打点夷务之地,中国自有打点夷务之人”,要英、法、美三使返回广东,俄事照旧打点。
额尔金、葛罗决按原定方针,进兵华北,普提雅廷附和,列卫廉亦谓非武力难看收效。为了不令中国思疑他们的决心,并早日阻断海运粮船,额尔金不待香港海军抵达,即命所有可自上海派出的军舰,随
①团练的指导报酬南海知县华廷杰,即《触藩始末》的著者琴阁楼主、番禺知县李福泰、编修许其光、前户部侍郎罗惇衍、太常寺卿龙元僖、给事中苏廷魁。
②列卫廉与额尔金初时有欠协调,及看到英军在广州总督衙门搜得的美总统批准看厦公约的原件,认为是清廷对美总统的鄙视,美国有理由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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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北上。四月中旬,四使相继抵大沽。二十四日,再照会北京,限六日内派全权大臣会谈。
四使到大沽口之前,北京已派四年前曾与英、美办过交涉的仓场侍郎崇纶前去,先闭幕俄、美,再羁縻英、法。所摘的为分化政策,尤看俄国补救,正中普提雅廷的下怀。他对列卫廉说,俄、美不与中国分裂,既可搀扶帮助英、法,称心欲看,又可博取中国的好感,俄、美的利益即可达成。他首向曲隶总督谭廷襄提出黑龙江分界等事。谭知俄人其实不可靠,未和普提雅廷深谈,转而接见列卫廉。列卫廉表达愿做调人,跟着就问“能否认议两国之事”。颠末两次会议,列卫廉颇感失看,英、法使又不以他为然,改由副使卫三畏与曲隶藩司续商;会谈正在停止,得知英法军预备进攻,立即中行,以便坐看其变。
谭廷襄谋与英、法二使相见,额尔金、葛罗遁词所来照会格式不合,加以回绝。四月三十日,以六天为限的照会届满,英国海军以预备未妥,不肯立即进攻,额尔金、葛罗照会谭廷襄,限于六天之内,获得廉价行事全权。谭答以中国历来无此办法。普提雅廷复出补救,谭明知俄、美是想因人成事,自图廉价,但权衡短长轻重,主酌量让步,北京不准。
额尔金、葛罗抵大沽口外已经五周,一无所成。蒲月二十日上午八时,向谭廷襄发出通碟,限两小时内缴出大沽口炮台。未待答覆,即开炮进攻。英法军舰二十六只,官兵二千六百余人,中国守军约九千人,炮三十尊。战斗甫一起头,谭廷襄坐轿先奔,天津总兵闻炮亦走,守兵力抗二小时,战殁二百人,炮台失陷。英法兵伤亡不满三十人。
四、天津要盟
大沽不守,京师门户敞开,清廷的震动远超越广州失陷之时。于是再请美国说合,以救燃眉之急,期看能保有天津,徐图议和。蒲月二十八日,知英法兵船已至天津,始派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前去查办。大沽战前额尔金、葛罗之拒与谭廷襄会谈,是因为他无廉价行事的全权。桂良、花沙纳虽是头品大臣,而不是“头品能够主持之全权大臣”,所以声言仍要进京。咸丰只好准许他们廉价行事,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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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久置闲散的耆英,协同打点。复虑英、法不遂所欲,陆续进军,另授名将僧格林沁为钦差大臣,督办军务,京城实行戒严。
交涉的次要对象为英人。六月四日,桂良、花沙纳约额尔金相见。额尔金又遁词他们未奉全权敕书关防,不到十五分钟即离座而往。桂、花惶骇之余,一面托俄、美两使疏通,一面向额尔金的翻译李泰国(H.N.Lay)请教。李为江海关的英籍税务司,额尔金正要他担任现实会谈。尔后曲至公约签字,额尔金未再与桂良、花沙纳晤面,一切由李身当。六月六日,李来相见,声称必需允青鸟使进京驻扎,方能在津议事,不然开仗。争论最烈的为长江通商,内地游历问题。英方定要开放全数中国,清廷则恐英人深进腹地,与乱党勾结。李谓如不允所求,即随心所欲。桂良“婉言启发,至再至三”,李斗气而往。桂良恳俄、美两使向额尔金疏通,六月十一日,李偕另一翻译威妥玛(ThomasWade)同来,八面威风,谓今日如再不允,“即带兵曲进京师”。当晚桂良照会额尔金,长江通商及内地游历两事,俟军务完竣后酌办,兵费交广州处置,青鸟使进京缓期再议;不由布道,会缉海盗,酌改定书,商订税则各款,亦可能认可。过后与耆英相对而抽泣。①四使在天津的会谈,以普提雅廷为最不费力量,随便地达成愿看。六月六日,桂良向他讨援,他表达如速将俄约商定,即可向英法说合,桂良在李泰国凌迫之下,不能不牵强相就,纵不克不及收得积极之效,至少消极方面或不致鼓惑英、法。再者,普提雅廷所请各款,有为先已有之者,如往来照会及青鸟使进京,有为有成例可援者,如海口通商,兵船停泊,领事裁判权,此外为一年内换约。查勘不决鸿沟一条,虽关
①北京以耆英与英人有旧,原看他在此次交涉中能起感化,不意反遭李泰国、威妥玛当面呵斥,说是以往为他所愚。桂良、花沙纳怕他有碍和局,请他回京。咸丰功以畴前打点夷务不善,以致变成今日钜祸,迫令自尽。按一八四四年一月二十三日,耆英曾有把握夷情面形奏片,广州失陷后,原件为英人所得。威妥玛谓此中对英人多辱骂贱薄之语。俄理范(L.Oliphant)的《额尔金出使中国日本记》,附有译文,谓此奏片系一八五0岁尾所上,马士(H.B.Morse)的《中华帝国国际关系史》,加以必定,谓事在耆英降调以前,均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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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严重,桂良似不甚重视。①六月十三日,中俄公约签字,顺利出于普提雅廷的意料。约中又订明“日后清国如有重待外国通商等事,凡有利益之处,毋庸再议,即与俄国一律打点施行”。所以普提雅廷于其他事项,未再多争。
列卫廉之擅长操纵时机与他的地位,不让于普提雅廷。六月七日,桂良初会见列卫廉,列不只语言傲岸,所开款目,亦较前加多。桂良急于先了中、美之事,未多加争论。六月十四日,正式会谈,十八日公约签字,除无鸿沟一款外,不唯俄约中的次要条目概行包罗在内,且更为周详。关于青鸟使进京订明遇有要事,每年到京暂住一次,如未来他国青鸟使到京栖身,美国一律照办。领事裁判权一事,列卫廉自称有欠公允,此次所定反益为详密。长江通商及内地游历为美国次要的期看,约内未有明文,但利益“一体均沾”一款,已包罗万象。较为特殊的为“若他国有何不公轻藐之事,一经知照,必需相助,以示友谊关心”。中国一贯关于美国的看感优良,借此以示联络,可将美国与欧洲国度分隔。
截至六月十三日,中英间悬而未决之案,为青鸟使驻京。十八日李泰国、威妥玛偕副使(秘书)卜鲁斯(FrederickW. A.Bruce)同来威胁,谓必需办到,俟青鸟使自京回后,始退军船。桂良等小手小脚,允其先派人到京看定寓所,换约后,再派使前去,以三十报酬限。北京仍然禁绝,最初的让步是交还广州后,再行详议。二十二日,额尔金发出勇敢照会,责桂良拖延,若再无定说,惟有挥军北进。二十四日,李泰国等将自定约稿,面交桂良,声言“非特无可筹议,即一字亦不得更易”,桂良答以“三、二日内自当定议”。那时他方完全大白俄、美与英、法一气,俄、美约虽定,并没有所裨。二十六日(蒲月十六日)下战书三时,卜鲁斯、李泰国催本日书押,不得再有丝毫游移,不然即为失信,“非至北京不签公约”。桂良只得说,“今日定议,并没有不依。”当日率同随员及父母官十余人赴海光寺,候晤额尔金。额尔金用轿三十
①半月前,黑龙江将军奕山与俄国东部西伯利亚总督木里斐岳幅,已订立“瑷珲公约”(见135页),不外桂良尚未获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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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带兵五、六百名,各持枪刀,铠甲一色,夷官数十名,“鼓乐同来,竟将寺内占满”。在英军环伺及刀光剑影之下,中英公约签字。桂良置酒果招待,额尔金捧爵而起,并命各色官同时起立而言曰:“第一尊愿大皇帝万寿无疆。”坐复领第一尊曰:“愿钦差永保安然。”第三尊曰:“愿两国万年和好。”桂良等回寓,“含恨万状,末夜不安”。
英约订立的次日,中法公约签字,但商定章在英国之前。六月六日,葛罗初度与桂良等相见,十五日正式会谈,二十三日完毕。关于青鸟使进京及领事裁判权的规定与美约不异。长江通商定为南京一处,沿海新增口岸,除已见之于俄、美约的台湾、琼州、潮州外,另有登州、淡水。内地通商,葛罗晓得额尔金定必对峙,可不须再争。税则七年一修,教士得进内地布道,“父母官务必宠遇庇护”。另有补遗,包罗惩处西林知县,补偿法人缺失及兵费二百万两,付清后交还广州。
英约为四国公约的代表做,凡是所谓天津公约,即指英约而言,是不服等公约的进一步完成。一如南京公约,英人说一不贰,“俱由自行译定,不克不及增改一字”。全文五十六条,其要点,一为关于邦交者:中英互派秉权钦差大员,别离常驻两国京师,大英钦差以欧美礼仪觐见大清皇帝,并依欧美之例,优待其本人及随员。大清皇上特简大学士尚书一员,与大英钦差文移会面。大英亦允依上所开,优待大清钦差。二为关于中国开放者:英人得往内地游历、通商。长江一带,自汉口以下,抉择三口,沿海加开奉天牛庄、山东登州、福建台湾、广东潮州、琼州五口。三为关于领事裁判权者:凡与英人相涉案件,皆回英官查办。四为关于税则者:另在上海会议,以后税则并通商各款,十年重修一次,子口税按货价每百两征二两五钱,颠末内地不得另征。五为庇护布道。六为英人陆续享有最惠国待遇。七为文书公约以英文做准,尔后对英官民不得提书“夷”字。八为设法消弭海盗。九为一年为期,在北京换约。十为补偿缺失二百万两,兵费二百万两,付清后交还广州(此款为专条)。
公约订后,额尔金恐清廷反汗,对峙援照南京公约先例,必需奉到“依议”或“俱照所议打点”字样的墨批,始分开天津,不然订定合同不克不及认为成立。七月三日,咸丰照行。六日,额尔金东往,美、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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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亦于是日前后离津,十七日英、法军舰自卑沽口起碇。
五、上海改约交涉与鸦片弛禁
中、英会谈期间,清廷认为英方的要求,贻害更大的为北京驻使、长江通商、内地游历。桂良容许通商、游历,以免分裂,清廷亦暂时默认,惟驻京一事,则坚执不允,怕的是他们尽窥京都虚实,牵造政令,偏护奸民,甚或发作肘腋之变。假设不克不及做罢,亦须缓议,“既非全行回绝,亦非概允所请”。但是桂良末于容许,理由是“夷人之欲驻京,一欲夸耀外国,二欲求近奏事,并不是有深谋阴谋于其间。……看其仍肯交出广东,立即退出海口,知无占踞处所之心。……今议一年始来,其实不带兵,即数十人亦不外如高丽青鸟使。……且彼携眷,是仿前人为量者。提防倘严,拘谨甚易。……夷人最怕化钱,任其自备资斧,又畏风尘,驻之无益,势必自往”。再者“和约万不成做为实凭实据,不外假此数纸,暂且撤退海口兵船。未来倘欲背盟弃好,只须将奴才等治以打点不善之功,即可做为废纸”。咸丰以青鸟使进京尚在一年之后,仍有挽回余地,无妨敷衍一时。
根据公约,有关税则事宜,须在上海议夺,仍派桂良、花沙纳等前去,会同两江总督何桂清打点。咸丰的实正意图,在修改津约,虽纷歧定做为废纸,至少要设法弥补。北京驻使,长江通商,内地游历,赔缴兵费后始交还广州,均须变动,而于前两事尤为重视。曾一面谕桂良,并密示何桂清,如列国许诺舍弃,可许以全免课税,开弛烟禁。实是可怕的代价。桂良等不认为然,谓会议税则,未可顿改前约,以致遁词失信,另起波涛。不征出进口货税,利柄将尽回英人,我必国困民艰。咸丰定要他设法消弭。
广东团练与英、法军的抵触仍然不已,七、八月间,英、法军屡次残杀乡民,官府陆续鼓励团练。额尔金要求将两广总督黄宗汉撤职,削往粤绅特奉的权利,不然上海会议做罢。桂良允通知黄宗汉停兵,不久即予撤任。十月十二日,税则会议开幕,中国方面现实的会谈者为江苏布政使王有龄、按察使薛焕、候补知县吴煦,英国为威妥玛、李泰国、俄理范(L.Oliphant)。王有龄隐约提及变动驻京等事,威妥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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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即便宽免税课,公约亦不克不及罢弃,并要先往汉口、镇江,开立船埠。桂良照会额尔金,单论青鸟使驻京一事,谓前在天津时之所以应允,是迫于无法,未来列国事务可移至上海打点。额尔金覆以假设明年在北京换约时青鸟使遭到礼遇,天津公约圆满履行,可另择一地驻扎,遇事随时往来。他之所以有此让步,是顾忌到北京冬季天气奇冷,白河海口封冻,交通困难,驻使无异坐困。
另一事为进江英船销售食盐,那是英商的期看。长江自两湖以下各省,属于两淮食盐的销售区,每年正课杂项及商民所得,约数万万两,恃以养命的人民实是无数,假设为英人攘夺,势必商贾凋敝,穷民赋闲,情形不胜想象。两边争论十余日,英方始允将食盐列进违禁货物款内。
鸦片私运,广泛于沿海各省,一八五七年,上海一处进口即达三万一千箱。英政府期看使其合法化,但天津公约并未提及。美国本不以鸦片商业为然,看厦公约曾有明文规定。天津公约则说美人如照顾违禁货进口,中国可自行打点定罪。无异听任美人私运。偷运鸦片进口的百分之九十为英、美人,额尔金底子不提禁烟,列卫廉也留有余地。上海会议之前,列卫廉向额尔金定见协助中国禁烟,不然纳税,额尔金附和后一计划。中国既有弛禁之议,两边一拍即合。十一月六日,中英协议,进口鸦片改称“洋药”,每百斤税银三十两,税率约为百分之七强。十一月八日(十月初三),中英、中美通商税则善后公约别离签字,进口税仍为值百抽五,茶丝亦均照旧。签字后的当天,额尔金溯江西上,预备及早开通长江口岸。翌年一月,返沪,旋往广东,处置对于团练之事,请桂良留沪相候,成果径行由香港归国。
六、俄国的再度东侵
尼布楚公约订立后,俄国始末未忘怀远东。拿破仑战争完毕,俄国在国际上的声势升高,野心益张,积极向外扩展,出格是关于中国。
尼古拉一世(一八二五至一八五五)即位之初,曾派熟悉中国情形的教士来北京侦查活动,并命人赴黑龙江下流探测。鸦片战后,停止益力。一八四七年,录用少壮军人木里斐岳幅为东部西伯利亚总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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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第二期对中国的侵略。有人说木里斐岳幅具有两种不克不及相容的性格,既是一位民主自在主义者,亦是一位凶悍专制者。那正如俄国的对华行为,口口声声自称为中国的良朋,处处事事是强取豪夺。
木里斐岳幅的方案是联络美国,避免英国,需要时将满、蒙、华北置于俄国庇护之下。他曾亲赴堪察加观察,拟先成立一海军基地。一八四九至一八五一年三次派舰长尼弗尔斯基(G.Z.Nevelsky)探勘库页岛及黑龙江(混淆江)口。木氏连向俄皇陈述,谓英国将占据库页岛、黑龙江下流,俄国须先着鞭,不使英国权力北进。一八五0年侵占黑龙江口的庙街,改名尼古拉城(Nicholaevsky),续于黑龙江下流及库页岛筑城驻兵。一八五三年六月,正式要求中国划界,并准俄船来上游商业。清廷回绝海口通商,但许查勘东北界务,所指是乌第河近海一带不决界。
是年冬,俄与英、法为土耳其问题,剑拔弩张,木里斐岳幅请增兵远东,占据黑龙江口及临近地域,实行移民,径自飞行黑龙江,勿使英法所有。一八五四年蒲月,克里米亚之战已经发作,木里斐岳幅一面知照北京理藩院,一面率领船队七十余只,自尼布楚进进黑龙江。他领会中国的反英心理,在理藩院的咨文说,他虽由黑龙江行走,其实不扰害中国,未来中国有为难之事,俄国亦可搀扶帮助。六月,船过瑷珲,中国委员诘阻,他说:“因东面各岛,被英吉利侵吞,今不放行,殊非取和之道。”瑷珲副都统恐起争端,惟有“好言道达”,北京亦谓“不值与之为难”,且允其未来仍由黑龙江驶之回国。木里斐岳幅顺流东往,曲抵黑龙江口,后曾击败前来的英、法军舰。清廷虽许俄船原道回航,但尔后则不得通过。一八五五年蒲月,木里斐岳幅复藉口英人将再扰东海处所,须续遣重兵,搭船东往。又说英人“并欲与中国觅衅,且在广东等处搀扶帮助逆匪,以至欲问两国之好”。清廷知俄人“从无实话”,但又无法制止。是年夏秋之交,俄船一百余只,男女兵民二千余人,簇拥顺江而东。
关于勘界之事,木里斐岳幅面告中国委员,黑龙江左岸以及海口,均属俄国。中国委员根据尼布楚公约驳辩,自是理曲,但东北防务本甚空虚,八旗军近年大半内调,无力抗拒。清廷的初度让步,为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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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下流的阔吞屯(Mariinsky)等处借与俄国暂住。木氏对黑龙江的侵吞系自下流进手,至是加紧向中游推进。一八五六年,于精奇里河、雅克萨驻军移民,船舰川流不息。新任黑龙江将军奕山许其暂借。①同年三月,克里米亚之战末行,俄国全力东注。不久江南大营为承平军所破,“亚罗”事务继之发作,木氏自言,“英人攻毁广州,我其实不认为遗憾”,“假设中国王朝倾覆,自有助于俄,满蒙将成我们的领土”。一八五七年普提雅廷东来做外交活动,木氏则于黑龙江的对岸黑河、海兰泡等处,驻兵泊船,架设大炮。普提雅廷进京被拒,木氏主联好英、法,谓英人的运营华南,与俄人的运营黑龙江流域,意义不异,均为扩展“世界文明”。派驻黑龙江的美国商务代表,亦认为俄人获得黑龙江一带,对人类文明、基督教义的传布、贸易开展,均为莫大奉献。
一八五八年蒲月,木里斐岳幅至海兰泡,二十二日,率同丕业罗幅斯奇(P.Petrovsky),起头与前来瑷珲恭候的奕山漫谈,谓俄国之飞行黑龙江及盖房屯兵,是搀扶帮助中国提防英人,要求将江北地域回俄拥有,乌苏里江以东,半属中国,半属俄国。奕山答以中俄系以外兴安岭至海为界,木氏伪称不知。翌日,木氏再来,一味狡诈,将自备的稿留下,遽行回船,反责中国违背尼布楚及恰克图公约。二十六日,会谈续开,木氏仍对峙以河为界。奕山谓乌苏里河等处,系吉林空中,须查明再定。木氏表达此一地域可暂不割让,黑龙江以北必需回俄,奕山不准,“木酋怒发冲冠,举行跋扈狂,高声吵嚷,将夷文(约稿)收起,不辞而往”。是夜江中枪炮声音不停,奕山丧胆,派员恳商,木氏限明日照约书押。蒲月二十八日(咸丰八年四月十六日),中国有史以来失地最广的“瑷珲公约”签字。序文中有“欲期两国相好,各属之人,相互有益,及提防外国,配合商定”字句,颇似一友好互助协定,现实内容则为黑龙江、松花江(混淆江)左岸,自额尔古纳河至松花江海口,为俄国所属,右岸顺江至乌苏里江为中国所属,自乌苏里江至海,所有处所为中俄共管之地。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各江,中俄配合
①一八四一年奕山曾与英人订广州和约(见65页),一八五一年又与俄人订伊犁商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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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黑龙江左岸的满洲人等照旧栖身。乌苏里江、松花江两国居民,互相商业。一百七十年来的尼布楚公约至是全被撕破,十六天后,普提雅廷又得了一份“天津公约”。
第三节 中国境遇的再变
一、战火重燃
上海会议之后,咸丰再三谕知桂良等,青鸟使驻京等四事,如能转圜,其余可照天津及上海所定各款打点,禁绝夷船再来天津。桂良等认为欲罢议四事,非口舌能争,必用兵不成。用兵宜先操必胜之权,而以时势来看,应待时而动。咸丰则有意先发造人。及知额尔金已实行进江,重行申明,不克不及再听前去,禁绝青鸟使驻京,如至天津,驻军即先开炮。认定英船进江是勾结背叛,青鸟使驻京是包藏祸心。一八五九年一月,又命桂良等,将四事另立专条,津约在沪互换,以何桂清代两广总督黄宗汉为钦差大臣,虽系由额尔金不满黄在粤出示招勇,亦是预备在上海换约。额尔金回国之前,再知照桂良,新任公使克日可到,进京换约,“如以礼相待,按约停止”,即在他处择地栖身,以后有事进京。咸丰牵强附和,人数限制十名,不得照顾军械,到京后,不得坐轿摆队,换约后即行离往,与额尔金所说,根本原则无大出进,差别的是“不得坐轿摆队”与“依礼相待”的阐明,两边似可获致协议。其末于难免分裂之故,不满是清廷欠缺诚心,新任英使卜鲁斯的傲岸轻率,实为主因。
卜鲁斯于往年携天津公约回国。一八五九年二月,英政府给他的指示是必需进京,停留久暂不拘。三月的训令,则对峙在北京设立使馆,随带足够戎行,有权通过白河。卜鲁斯路过锡兰与额尔金相遇,得知英国炮舰已向上海集结,做为新公使的护卫。四月下旬,行抵香港,续知大沽已经设防,认为必需武力对于。法国公使仍为布尔布隆,美国改为华若翰(JohnWard),于蒲月经香港来上海。六月初,卜鲁斯、布尔布隆续至,上海已有英兵船二十只。卜鲁斯到后第二天,接桂良照会,劝勿径赴天津,请允行筹议。中国并不是不允在京换约,惟须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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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京有预备的时间。卜鲁斯拒与相晤,责桂良推辞耽延,公约各款毫不成减,如中国自隳和约,惟中国是问。法国亦决用枪炮迫中国将公约全数施行。桂良遂赶返北京,以便应付。
自一八五八年八月起,大沽一带的堡垒炮台重行修建,由僧格林沁主持,于十一月完成,以防英、法军舰再行闯进。沿墙修盖土窖,密布炮门炮眼,堤外开挖壕沟,竖置木栅。四周的北塘等地,亦设炮位,增加兵额。一八五九年三月,北京知英、法使仍将北来,命僧严防海口,“勿令片帆驶进,谋定后战”,如英船胆敢开炮,即可看衅而动,慑以兵威,系应战而非求战。统一天,又谕桂良,在规定前提之下,允进京换约。及闻英、法船与青鸟使已自上海北来,命桂良星夜回京,另谕僧格林沁与曲隶总督恒福,知照英、法兵船勿径进大沽,青鸟使可由北塘上岸,候派人护送进京,当依礼相待,天津、北京均已为预备官舍。凡此足可证明清廷绝非要战,一切已依英、法要求,差别之点,仅是要他们自卑沽的北塘行走,不成通过大沽。参与决策的大臣为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瑞华、尚书肃顺、军机大臣彭蕴章等。
六月十七日,英海军提督何伯(JamesHope)率舰抵大沽口外,发现海口为木排所阻,要求于三日内开放,俾公使通过,前去天津。第二天,英舰曲迫炮台,毁坏工事。二十日,恒福派员通知,请暂候数日,以待前来筹议。何伯声称今日必进河内,栏河木排铁戗若不撤往,即自行铲除。是日英、法使抵达,卜鲁斯命何伯武力扫清海口障碍物。二十二日,北京再谕恒福启发英、法,将兵船移泊北塘口外,以待桂良到京。翌日,恒福照会卜鲁斯,请自北塘上岸,再往北京。此三日内,英人不竭窥伺大沽炮台,“营墙不露一人,各炮门俱有炮帘遮挡,门昼不见旗号,夜间不闻更声”。因而不知虚实。僧格林沁其实不欲分裂,催桂良兼程北来,并将北塘驻军后撤,以示让英、法使由该处进口诚心。
卜鲁斯定要通过大沾,不走北塘。六月二十四日,何伯发出最初通牒。二十五日上午十时,英舰十三艘,官兵一千二百人,起头进攻炮台,陆战队簇拥上岸。下战书二时,守军枪炮连环齐发,战至夜晚,英舰五只沉没,六只重伤,二只被俘,死伤五百余人,何伯腿部受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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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僧格林沁亲身督战,曲隶提督史荣椿以下三十二人战殁。经此惨败,卜鲁斯、布尔布隆及残存舰队只得南往上海。
分裂的间接原因,是英舰强行通过白河,前去天津。白河是中国的内河,天津并不是公约口岸,英舰绝无此权。卜鲁斯、何伯鄙视中国的一切,复认为攫取大沽为垂手可得之事,不意竟遭到挫败,中国设防并不是故意搬弄,事先再三劝导,不成私行闯进,卜鲁斯不睬。一位外交使者,率同多量炮舰,侵略他国内河,已是难以令人容忍之事,何况又起首开炮。
清廷有过往年大沽之役的教训,复为内乱所困,自无意再挑起兵端,只是不称心天津公约罢了。前方主帅僧格林沁于英舰起头动作之后,虽痛恨其骄悖,初仍隐忍,曲待英军扑攻炮台,始行还击。捷报至京,咸丰一面命恒福与英使接触,若有起色,仍允在京换约,并命移驻北塘,会面美、法二使,试探他们能否斡旋;一面命何桂清在上海设法弭兵息争。僧格林沁主张将分裂颠末宣告中外,以示中国期看和好,特遣编修郭嵩焘进京面陈。郭一贯认为洋务非战能了,应循理而行,此次所陈,谅必不异,不外循理应为两边的事。
华若翰于大沽分裂前到达,愿遵照指示换约。中英炮战之时,美舰曾夺救何伯出险,且有一美人被俘,颇起中国猜疑。但恒福仍于七月八日与他会于北塘,予以相当慎重的招待,阐明大沽事务是曲,愿与英、法恢复旧好,华若翰允为代达。二十七日,华若翰抵京,以不愿跪拜,不曾觐见,国书由桂良领受,公约改在北塘互换,时为八月十六日。英人对华若翰此行,深不谓然,说他在京受了欺侮凌虐,并不是实事。假设卜鲁斯亦照华若翰所行,当不致有大沽的事务。
二、英法大举进兵
华若翰的调处,何桂清在上海的劝告,俱未生效。大沽分裂的动静一到伦敦,立即掀起政治上的风波,卜鲁斯的陈述,任情歪曲,认定事务是出于预谋,必需武力对于,力言白河为往京独一的道路,所以必需通过大沽。国会议员,以至若干阁员报复卜鲁斯的粗莽,当然也有报酬他辩解,辅弼巴麦尊更是勇敢地要差遣大队海陆军东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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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英国的威信。十月,外相罗素(JohnRussell)训令卜鲁斯陆续对华用兵,战区限于华北,海军自英国本土派出,先攫取大沽、天津,再看能否进军北京。
清廷仍看妥协,责成何桂清陆续向英、法使劝导。一八六0年三月八日,卜鲁斯发出照会,要求于三十日内,认可四事:一为对大沽事务报歉;二为公使由白河进京驻扎;三为全数履行天津公约;四为增赔兵费,归还英国炮械船只。北京以大沽之役,系英国觅衅,未来如不带兵船,可在北塘换约。卜鲁斯与布尔布隆决定先封锁渤海湾,占据船山,清廷虽亦声言做战,公约做罢,同时又要何桂清尽量挽回,除夷船进江、北京驻使外,余均可准,惟须在上海定议,不得率行北来。蒲月初,承平军再破江南大营,北京再命何桂清,断不成与英、法分裂。六月初,何亲访卜鲁斯,目标是想说动英、法助保江南,如斯方可看清廷承受英、法的要求。
英政府因言论对卜鲁斯倒霉,一八六0年二月,复以额尔金为特使。法国亦重派葛罗东来。四月,罗素给额尔金的训令,略与三月八日卜鲁斯的要求不异,有权决定何时会谈,何时分裂。六月,额尔金、葛罗至上海,七月,分抵英、法军在华北的集中地大连与烟台。鉴于往年的惨败,英、法军决自北塘登岸,以拊大沽之背。北京再三令恒福劝英、法照美使之例,自北塘进京换约,但恒福已力所不及。
七月二十七日,英、法军一万七千七百余人,运输船一百四十三艘,军舰四十艘,分抵北塘海外。驻军早经后撤,僧格林沁的精锐队伍是蒙古骑兵,预备候仇敌登岸后,以劲骑冲击。八月一日,英、法军在毫无对抗之下上岸,北塘全镇遭受洗劫。十二日,联军续进,僧部四千马队密集冲锋,人马相依,占地多并且高,遂为寡矢之的,“如墙之陨[员改贵],纷繁由立即颠陨”,几乎三军覆没。越二日,联军猛扑塘沽,枪炮连环,僧部再败。恒福两次照会,谓已派钦差大臣在北京等侯面议。十五日,侍郎文俊,前粤海关监视恒祺衔命前来,预备伴送英、法使进京。恒福再请寝兵,额尔金、葛罗要求先交出大沽炮台,拒不与文俊、恒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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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沽失陷后,僧格林沁已说大沽炮台能否把守,实无掌握。恒福主张设防,以示宽大,并曲从英、法所请。八月二十一日,英、法军攻下大沽北岸炮台,伤亡约四百人,曲隶提督乐善以下死伤约二干人。他们的勇猛壮烈精神,颇得仇敌赞佩。北岸炮台既失,僧格林沁在南岸竖起“免战”白旗,当夜退走,英、法军舰遂进白河,二十三日,占据天津。
三、北京沦陷
恒福乞和不成,八月二十四日,咸丰再命桂良赴津,与恒福均授为钦差大臣,请英、法使在天津静候面议。此时额尔金、葛罗的前提为天津通商,增加赔款,先定善后专约,所有前后所开各款一概允准,再进京换约,拒晤桂良、恒福。巴夏礼、威妥玛和法国翻译美里登(deMeritens)鼎力大举威迫,谓再有异言,即挥军前进。九月四日,桂良、恒福允付英、法兵费各八百万两,现给一百万两,巴夏礼可先辈京观察,善后专约定七日画押。但北京坚执不准。
九月八日英军管辖格兰成(HopeGrant)知照桂良,明日进军通州。是日桂良的告急奏报持续到京,说是如不付现银,英法军目即占据衙署,攫取库躲;禁绝通商,即硬立船埠;禁绝巴夏礼先期进京,即径自前去;英、法二使亦带兵千人,先至通州,候派当国第一大员定约,途中遇有防兵,定即开仗。上谕饬桂良陆续驳辩,另授怡亲王载垣、军机大臣兵部尚书穆荫为钦差大臣,前去通州交涉。次日声称将御驾亲征,同时发下僧格林沁乞求“巡幸木兰”密折,现实上是要逃往热河。因王大臣力阻,暂行从缓。
九月十四日,载垣、穆荫与巴夏礼、威妥玛在通州商定,候额尔金到后,即将在天津所议的善后专约画押,然后带兵千人,进京换约。咸丰以英人必欲以兵要盟,至为痛愤,命将巴夏礼拘留。十七日,巴夏礼又至,要求青鸟使须亲向皇帝递国书,皇帝玺书须交青鸟使带回。载垣等以事关国体,万不克不及许。第二天,巴夏礼进而要求撤离通州四周张家湾的中国驻军,言毕,骤马而往,一行三十九人悉为僧格林沁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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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①英法军立即进攻,大败僧军于张家湾。二十—日,续攻八里桥,新到援军统帅胜保,“红顶黄挂,骋而督战,洋兵丛枪注击,伤颊坠马”,三军大溃。
巴夏礼被扣之日,咸丰公布对英法声功致讨。三天后,八里桥战败,已成兵临城下之势,改派他的异母弟恭亲王奕訢为钦差大臣,督办和局。九月二十二日,北走热河。协助恭亲王的有他的岳父桂良,和军机大臣文祥,期看英、法退军。额尔金、葛罗要求先释放巴夏礼等,并应允所有条目,不然陆续进攻。恭亲王答以如英、法军后撤,即将续增公约画押,被获人员归还,“若用兵威迫,不独已成和局可惜,巴夏礼等亦必难保”。额尔金、葛罗声言,在巴夏礼等未释回前,停行交涉。十月五日,联军薄北京近郊,僧格林沁不战自溃。八日,巴夏礼等获释。十三日,联军进进北京,西方戎行初度占据中国的首都。
圆明园是颠末一百五十年运营的一座御苑,四周三十余里,内有中国式与西洋式的园庭、殿阁、楼台、馆榭,有历代的古玩、瑰宝、文物,不只为皇室的精华所在,亦为中国的文化艺术宝躲。十月六日起,英、法官弁兵丁,鼎力大举夺掠,四周的清漪园(万寿山)、静明园(玉泉山),同罹浩劫。夺得的部门赃物,公开拍卖,大部门回于私有,维多利亚女王与拿破仑第三亦各有一份。额尔金以被俘的三十九人中死了二十人,命令燃烧圆明园,做为对清朝皇帝的间接赏罚。英、法军再度夺掠,肩荷手提,囊橐累累,无法挪动的,尽行打坏,如古瓷器古铜器。②十月十八日,起头纵火,烟云迷漫,连烧三日三夜,剩下的是—片火烬,败瓦颓垣。施行号令的英军官,目击如斯宏巍绮丽的建筑付之一炬,亦为之心碎。逮捕及凌虐巴夏礼当然不妥,以文明国度自居的西方国度,出此野蛮毁坏行为,更不成有。
开战以来,英、法之间时有磨擦,法军不及英军之寡,补给不及
①英人二十六人,法人十三人。
②有一个英国军官夺到一座金塔,价值二万二千镑,一个法国军官夺得的瑰宝价值八十万法郎。每一兵士所得,亦值数万以致百万法郎。有人估量被毁的总值超越三百万镑,但现实恐不行此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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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军之便,动作痴钝,英军颐指气使,法军心怀不服,额尔金与葛罗亦不非常协调。英国关于此次战争,早感厌倦,陆军大臣曾说,英军不宜在北京过冬。占据北京的当日,格兰忒及法军管辖孟达班(deMontaubon)通知额尔金、葛罗,期看于十二天内撤兵。孟达班复向恭亲王的摆布责备华人狂悖,盼早日换约。巴麦尊恐清廷投靠俄国,普提雅廷与恭亲王、葛罗的接触,更使英人不安。圆明园大火之后,恭亲王容许了英、法的一切要求,另付因被捕而灭亡的员弁恤金五十万两。十月二十四日及二十五日,中英及中法续增公约,即“北京公约”,别离签字。并互换天津公约,额尔金脸色冷酷,葛罗较为温暖。
两个公约内容大致不异:中国对大沽事务赔罪;履行天津公约;赔款各八百万两;①天津公约批准后,英、法自北京撤兵,交还定海;赔款付清后,交还大沽、广州。法约中有给还各上帝教产的规定,中文本内多出法国布道士得在各省租地建造字样,系翻译的教士私行添进。英约有将九龙司处所并回英属香港内一款。②
四、列强的配合收获
天津公约的订立,一时西方人士大为兴奋。有的说那是西方文明进进中国的起头;有的说,那是国际经济事业在中国开展的良机。北京公约为天津公约增续,意义天然不异。中国全数开放了,新开与已启齿岸有沿海的牛庄(营口)、天津、登州(烟台)、上海、宁波、福州、厦门、台湾(台南)、淡水(基隆)、潮州(汕头)、广州、琼州,长江流域的镇江、南京、九江、汉口,共十六处。新开的如天津、汉口、九江、镇江均设有租界,旧有的上海租界亦大加扩展。又有内地游历、通商之权,外人活动的区域,不受限造,洋货深进穷山恶水。教士四处租购房屋,设立教堂、病院,中国人民任便信教,父母官须宠遇庇护。教士往往行为越轨,教民依势欺人,龃龉时生,教案遂成严
①天津公约赔款在内、恤金在外。
②一八四七年,英人即欲占据九龙,一八六0年三月二十日,两广总督劳崇光附和租给,至是改为割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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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问题。领事裁判权愈为普遍,外人尽为特权阶级。公使驻京虽为天经地义,而对田主国政府的压力,更为间接。
中国丧失了关税自主权以来,因物价颠簸,实征不及百分之五。①但洋货进进内地后,所经关卡尚须纳厘捐(通过税)。今则改为加缴相当于关税对折的子口税,即可遍运中国,远较厘捐为低。吨税(船钞)原定每吨征银五钱,今则改为四钱或一钱。洋商在各口岸自行运带进口的烟、酒、面粉、牛油、酪饼、化装品、肥皂、家庭用品,一概免税,私行销售,总值每年逾二万万两。鸦片税率,别有协定,洋商得在口岸销售,华商运进内地后,照缴厘捐,中国虽多一收进,而流毒则不胜想象。
五口通商后,广州海照顾旧中国治理。②一八五三年小刀会占据上海城,海关衙署被据,英、法领事禁绝兼任江海关监视的苏、松、太道行使权柄,关税由领事代征,英商仅出具一纸期票,法商并此亦不愿遵办,无领事国度的商船,自在出进。不久美商亦拒不缴纳,上海有如自在港。一八五四年六月,苏松太道与英、美、法领事议定,三国各派一报酬司税官(税务司),代江海关监视纳税,大权实操于英人之手。一八五八年十一月,中英通商税则章程,订明各口收税,齐截打点,由中国大臣邀请外人帮办。翌年委李泰国总司海关税务,各海关所用外人,悉回选募,海关行政权遂为外人所有。一八六一年一月,恭亲王正式劄谕李泰国帮同总理稽查各洋商完税事宜。此为洋税务司的由来。是后总税务司为英人所兼任,各口税务司亦以英人居多。
外国军舰有权在各口岸停泊,亦即可进进中国领海,长江开埠后并可飞行内河。
华人出洋的禁令取缔,粤闽人被做“猪仔”销售至南洋及中南美者愈寡,遭遇的惨酷,甚于奴隶。
鸦片商业合法化,实行弛禁,流毒益加普及,为害益加猛烈。
①茶丝为大宗出口,茶每担抽银二两五钱,丝每担抽银十两,税率均不及百分之五。
②广州由粤海关监视治理,福州、厦门由福州将军兼管、上海由苏松太道兼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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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国公约均有利益均沾条目,中国丧失权力于一国,等于丧失权力于所有公约国,列国构成一个对华结合阵线。
当然若干外国人亦做了一些有意义的事,无论其能否确具好心,但对华人的新知几有些启爆发用。中国有识之士,颠末此次几乎亡国或改朝换代的危机,亦获得若干教训与熟悉。
五、俄国的独得
俄国关于中国领土的攫夺,一贯是先形成事实,再获得承认。瑷珲公约将乌苏里江以东之地做为中俄共管,木里斐岳幅其实不认为称心。天津公约签字之日,即一八五八年六月十三日,重施其侵吞黑龙江以北的故技,率船闯进乌苏里江,于右岸处所安设炮台,搭盖房屋,理由仍为预防他国“入寇”。天津公约中的查勘两国未经定明鸿沟一款,含义颇为模糊,木里斐岳幅自有阐明。十二月,俄国置阿穆尔省(黑龙江以北)与海滨省(乌苏里以东)。翌年,俄人陆续往来乌苏里江,深进绥芬河、兴凯湖、珲春,逞凶横行。北京接得瑷珲公约陈述时,正为英、法所困,急看俄人斡旋,不只不功责奕山,反命吉林将军景淳酌量将乌苏里江一带空阔处所,照黑龙江之例打点。天津英、法兵退,方知不当,谓吉林处所不在奕山容许之列,命景淳回绝,俄人狡执不移,定要赴乌苏里江上游及兴凯湖勘界。
中俄天津订约后,普提雅廷向桂良表达愿备送枪炮,派人教习,并为中国修造炮台,清廷均不之许。俄国的意图,在加强中国对英的对抗力,不致随便让步,以便把持。俄皇又命木里斐岳幅的随员丕业罗幅斯奇前去北京,外表上是互换津约,看管来京的俄国粹生,及致送枪炮。清廷派治理理藩院事务的肃顺及尚书瑞常与之商办。一八五九年四月,完成换约手续。接着丕氏提出八款,要点为东北应以黑龙江、乌苏里江为界,西北界址亦须重议,通商范畴应加扩展。肃顺悉行回绝,谓东界应照尼布楚约打点,奕山仅将江左空阔之地,暂准俄人栖身,并不是以黑龙江为界。尔后往来反驳,肃顺坚执黑龙江以北系借与暂住,更不得涉及乌苏里处所,俄使亦不得常川驻京。
不久俄国改派陆军少将伊纳学(Nikolai P.Ignatiev)率领军官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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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辆拆载枪炮的马车东来,以军事援助为饵,诱清廷进彀。行抵蒙边,知北京会谈僵持,将枪炮留下,于大沽战后二日,赶至北京,续与肃顺会谈。肃顺仍称东界不克不及更改,承认批准瑷珲公约,黑龙江空地仅系借与俄人栖身,乌苏里不在其内。伊纳学谓必需照俄国地图打点,不然不免侵占。肃顺斥其出言无状,如始末不悟,将闭关绝市,已得之黑龙江处所亦做罢论,乌苏里等处断不克不及借,词气极严格。伊纳学照会军机处,指肃顺悖礼。军机处亦说中俄地界久已分定,不该别生枝节。木里斐岳幅即集兵伯力,对黑龙江委员“瞋目拍案,愈形桀惊,声言非用枪炮,断不迁徙”。
伊纳学曾定见俄国政府,待英、法军北来之时,再与中国会谈,一八六0年一月,照会军机处,谓英、法军数万现已启程,“中国愿图承平,行有一法,务思良朋于本国(俄)”,如允将乌苏里江以东回俄,即劝令英国行兵。最初谓无论中国准与禁绝,“定将所占之地坚守,永不复还”。俄政府尚不欲中国急遽瓦解,英、法捷足先登,复恐中国对英、法让步,配合对俄,命伊纳学仍留京交涉,同时命木里斐岳幅实行占有乌苏里江地带。一八六0年蒲月,英、法军分向华北集中,伊纳学再诘军机处,能否愿照所请打点,限三日覆知。军机处不为所动,伊纳学即行出京,转往上海,中俄北京会议分裂。
伊纳学到上海后,先与布尔布隆接触,劝英、法军舰向大沽请愿,愿予以外交协助,指肃顺为西方国度的死敌。继与卜鲁斯相晤,特殊阐明俄国之拟以枪炮致送中国,意在攻剿承平军,嗣知中国欲用以匹敌英、法,遂做罢论。俄外相亦告法国驻俄大使,伊纳学可供英、法军征询,表示俄应均沾在华权益。英、法使北来,伊纳学逃踪而至,告以京、津防务摆设。联军进京,恭亲王认为俄与英、法狼狈相结,恐伊纳学黑暗挑唆,俄事一时不了,英、法兵或将一日不退。万一俄人对蒙古惹事,南下热河,更属不容易措手,因之愿和他筹议俄国的要求。稍后,恭亲王了然英、法既欠和谐,俄与英、法更是貌合心离,英、法公约的订立,与伊纳学毫不相关。伊纳学则称曾“尽量挽图弥补”,如能完成中俄不决之件,“两国和好情谊,益加连合”。恭亲王明知他是冒功要挟,为求息事,惟有照允。十一月十四日,中俄北京公约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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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范畴之广,过于瑷珲公约。东北自乌苏里江口,南至绥芬河、兴凯湖、图门江口以东之地,尽回俄有,海参崴军港在内。西北伊犁、塔尔巴哈台之界重划,准喀什噶尔通商及库伦设置领事。
关于赠予枪炮,伊纳学以俄国会剿承平军,代运江浙漕粮为前提。恭亲王只许收受枪炮,俄人说原有枪炮锈坏。至会剿、运漕,恭亲王、曾国藩均认为流弊极多,英参赞威妥玛复从中阻遏,亦末无成。
一八五八年蒲月至一八六0年十一月,两年半之间,英、法、美在中国共得的权力,俄国几逐个坐享。英、法用兵四年,固已满其所欲,俄国不费一刀一枪,单独获得了四十万平方英里的地盘,面积较如今的东北尚大。从此完全的东北成了残存的东北,海岸线大半见夺,北承平洋成为俄国的地中海,海参崴成为俄国在东亚的海军基地,残存的东北陷于俄国的两面包抄。
十八世纪俄国的权力已伸进中亚,在设置东部西伯利亚总督之年(一八四七年),关于中亚的经略,同时并进,要求通商伊犁、塔尔巴哈台、喀什噶尔。一八五一年,伊犁将军奕山曾与俄人订立公约,允于伊犁、塔尔巴哈台互市,规定商业圈。一八五七年,塔城商业圈遭受焚掠,俄人撤回领事、商人,不相闻问。次年派兵压境,与木里斐岳幅的动作相唤应。
中国东北领土的丧失,至中俄北京公约告一段落,西北则自北京公约正式起头。一八六二年,中俄西北勘界会议无成,俄军屡扰科布多、伊犁。一八64年,订“塔尔巴哈台公约”,塔城以西之地,尽回于俄国。时新疆回乱大起,俄国又乘机胁迫,一八六九年至一八七0年,斋桑湖一带及巴尔喀什湖以东,亦为俄所有。原属中国的塔什干(Tashkent)、撤马尔罕(Samarkand)、布哈尔(Bokhara)、浩罕(Kokhand),先后悉遭并灭。总计西北见夺于俄国的领土其实不小于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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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