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遍中华无对手”擂台赛帖子
悠 哉/文
下文选自悠哉长篇小说《燕园梦》，悠哉曾用它在天边虚拟社区网站的“闲闲书话”栏目安排为期三个月的“挑遍中华无对手”擂台赛（2005年1月4日——4月4日），以无人应战的胜绩了结，全国英才莫不折节钦服。今略加修改后，聊供诸位品赏，如下：
梦 游 燕 园
故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字鹤卿，号孑民，余生平所服膺敬慕者也。窃谓孔子以降，一人罢了。叹余生也晚，愿为执鞭而不得。余慕夫子既殷，精诚感焉。或日，余趺坐于悠哉游斋，潜心玩索《石头记》意旨，恍兮惚兮，闻叩门声三响。启户视之，欣喜莫名，盖蔡夫子过焉。夫子著素色袍服，面孔清癯，眸子炯然，精神俊爽。延请进室，端茶奉座。晤谈片晌，叩其来意，知夫子偶兴王子猷雅趣，欲偕予游燕园焉。欣然领命，从夫子游。
是夕也，月华泻地，曒若白天。燕园林木蒙茸，空气清爽。惠风丝丝掠面，嘉卉芬芳鲜芳。时而草丛百虫唧吟，时而林间好鸟翔喊。余随夫子安步当车，且行且谈。至塞万提斯像前，夫子凝思赏识，既而颔首赞曰：“甚善，得其所哉！”余问何故，夫子曰：“塞万提斯天纵之才，诚小说圣手也！尝于《堂吉诃德》献辞中兴发奇想，谓吾国明朝皇帝致函西班牙君主，诚邀堂吉诃德主仆二人，远涉中华，弘扬西方之骑士道；囿于盘川匮乏，此愿落空。今做者既履我华夏膏土，堂吉诃德心愿遂矣！”至李大钊铜像前，夫子屏息敛衽，肃立好久，渐渐叹曰：“士林之俊杰者也！”问：“此像造造何如？”夫子颔首曰：“尚可，然其后脑……似与吾所记忆者稍异。”复叹：“畴昔学界有‘南陈北李’之誉，而仲甫自谓：‘南陈徒有虚名，北李确如山斗。’于今看之，信夫！”言毕，往事历历，慨叹系之矣。夫子述说红楼往事，如数家珍，品藻卯字号名人，识见殊妙，悬殊于余曩时所习睹者。惜乎余纸笔未备，无可存录耳！
转过湖畔丘壑，至夫子铜像前，夫子眉头微蹙，深思不语。余曰：“此像乃北大学子捐资所铸，足见恋慕夫子拳拳之忱也。”夫子缓缓摇首，曰：“不妥如斯！”余甚惑，叩问其详。答曰：“昔六朝乱世，文士任达颓放，逃逸林泉山洞者纷如，竞觅山川佳趣。中国模山范水之诗、文、画，盖由此勃兴也。《世说新语》载顾恺之为谢鲲写实，置诸岩石间。人问其所以，顾曰：‘谢鲲云：“一丘一壑，自谓过之。”此子宜置丘壑中。’此语大妙！今吾愀然不乐者，盖立像者目我如谢鲲辈耳！”余豁然而悟，复问：“然则夫子所冀者，何耶？”夫子挥洒袍袖，喟然叹曰：“无他，倘能聚首于李（大钊）、陈（独秀）、胡（适）、鲁（迅）、钱（玄同）、刘（半农）及寡新青年间，吾愿遂矣！”
余霍然而觉，方知一梦。腾身遽起，未暇披衣而裸身跣足就案，捉笔疾书，文不加点，一蹴而就。嘿嘿，今夕有幸从夫子游，悠哉游哉，不亦快哉！
恰是：
养拙文坛外，悠哉芹圃游。
偶因一鹤过，旋目自离忧。
阐明：
一、《燕园梦》所描写的梦在数量上胜过《石头记》，量量也足与之相抗衡。
二、该文属于《燕园梦》的最初一梦，在全书中起着压轴感化。
三、“窃谓孔子以降，一人罢了。”涉及悠哉对蔡元培的评判：他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组织者、现代文化中国的创作发明者，功在千秋，名列孔子之后，名副其实。
四、“尚可，然其后脑……似与吾所记忆者稍异。”句属于调侃语，因燕园的蔡元培铜像选用其子李葆华的后脑勺为模子。
五、“今吾愀然不乐者，盖立像者目我如谢鲲辈耳！”通过蔡夫子对本身铜像摆放位置的不的当，揭露立像者将蔡夫子边沿化、放弃五四启蒙精神的本色，在艺术手法上属于“以小见大”。
六、“无他，倘能聚首于李（大钊）、陈（独秀）、胡（适）、鲁（迅）、钱（玄同）、刘（半农）及寡新青年间，吾愿遂矣！”那句说的是：立一个孤零零的蔡元培塑像于未名湖的山坳丛芜间，好像将帅离开本身的队伍，现实上等于架空和闲置了他。那是无法表现其力量的。蔡夫子的实心期看是：与寡新青年为伍。
七、结尾的小诗归纳综合了全文的内容，略释如下：
第一句“养拙文坛外”:化用杜甫诗句“养拙江湖外”而来。
第二句“悠哉芹圃游”：“悠哉”语意双关，第一指做者，第二寓意“怀着欣快的心绪”，那与末句“自离忧”构成反衬；“芹圃游”也是语意双关：第一紧扣“养拙文坛外”一句，指悠哉在自家菜地“悠哉园”里以灌圃、种菜为乐；第二指悠哉神交曹雪芹（字芹圃），品读《红楼梦》，隐括古文中“余趺坐于悠哉游斋，潜心玩索《石头记》意旨”的意思。
第三句“偶因一鹤过”也是语意双关：“一鹤过”既指白鹤飞过菜圃，又指蔡元培（字鹤卿）过访悠哉庐，邀做者畅游燕园。
第四句“旋目自离忧”：承接上一句而来，蔡元培所游的是没有老北大“红楼”的燕园，隐喻“红楼魂”（五四启蒙精神）的失落。此次玩耍的成果，天然是令蔡夫子很悲伤很悲伤的，他发了一通意味深长的骚慨；做者听后也因而“自离忧”，大大地遭遇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