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卷20檄移诗解1檄者皦也厉辞为武总功征恶显贯盈数
题文诗：
震雷始于,曜电出师,先乎威声.故看电而,
惧雷之壮,听声而惧,兵之威也.兵先乎声,
其来已久.昔有虞舜,始戒于国,夏后大禹,
初誓于军,殷商也誓,军门之外,周将交刃,
而誓故知,帝世戒兵,三王誓师,宣训我寡,
未及仇敌.周穆西征,祭公谋父,乃称古有,
威让之令,有文告辞,即檄本源.春秋征伐,
自诸侯出,惧敌弗服,兵出须名.振此威风,
暴彼昏乱,刘献公谓:告以文辞,董以武师.
齐桓征楚,诘苞茅缺;晋厉伐秦,责箕郜焚.
管仲吕相,奉辞先路,详其意义,即今檄文.
暨乎战国,始称为檄.檄者皦也.宣露于外,
皦然大白.张仪檄楚,书以尺二,大白之文,
或称露布.露布者盖,露板不封,播诸视听.
兵以定乱,莫敢自专,天子亲戎,则其必称:
恭行天罚;诸侯御师,则其必云:肃将王诛.
分阃推毂,奉辞伐功,非唯致果,为毅亦且,
厉辞为武.使声威如,冲风所击,其气焰似,
欃枪所扫,奋其武怒,总其功人,征其恶稔,
之时显其,贯盈之数,摇奸宄胆,订信顺心,
百尺之冲,摧折咫书;万雉之城,颠坠一檄.
【原文】全文1
檄移第二十
震雷始于曜电，出师先乎威声。故看电而惧雷壮，听声而惧兵威。兵先乎声，其来已久。昔有虞始戒于国，夏后初誓于军，殷誓军门之外，周将交刃而誓之。故知帝世戒兵，三王誓师，宣训我寡，未及仇敌也。至周穆西征，祭公谋父称"古有威让之令，令有文告之辞"，即檄之本源也。及春秋征伐，自诸侯出，惧敌弗服，故兵出须名。振此威风，暴彼昏乱，刘献公之所谓"告之以文辞，董之以武师"者也。齐桓征楚，诘苞茅之缺；晋厉伐秦，责箕郜之焚。管仲、吕相，奉辞先路，详其意义，即今之檄文。暨乎战国，始称为檄。檄者，皦也。宣露于外，皦然大白也。张仪《檄楚》，书以尺二，大白之文，或称露布。露布者，盖露板不封，播诸视听也。
夫兵以定乱，莫敢自专，天子亲戎，则称"恭行天罚"；诸侯御师，则云"肃将王诛"。故分阃推毂，奉辞伐功，非唯致果为毅，亦且厉辞为武。使声如冲风所击，气似欃枪所扫，奋其武怒，总其功人，征其恶稔之时，显其贯盈之数，摇奸宄之胆，订信慎之心，使百尺之冲，摧折于咫书；万雉之城，颠坠于一檄者也。看隗嚣之檄亡新，布其三逆，文不雕饰，而意切事明，陇右文士，得檄之体矣！陈琳之檄豫州，壮有骨鲠；虽奸阉携养，章实太甚，发丘摸金，诬过其虐，然抗辞书衅，皦然露骨，敢矣撄曹公之锋，幸哉免袁党之戮也。锺会檄蜀，征验甚明；桓温檄胡，看衅尤切，并壮笔也。
【原文分段释解】
震雷始于曜电1，出师先乎威声。故看电而惧雷壮，听声而惧兵威。兵先乎声，其来已久。昔有虞始戒于国2，夏后初誓于军3，殷誓军门之外4，周将交刃而誓之5。故知帝世戒兵6，三五誓师7，宣训我寡，未及仇敌也。至周穆西征8，祭公谋父称9：“古有威让之令10，令有文告之辞。”11即檄之本源也。及春秋征伐，自诸侯出，惧敌弗服，故兵出须名12，振此威风，暴彼昏乱13；刘献公之所谓“告之以文辞14，董之以武师”者也15。齐桓征楚16，诘苞茅之阙17；晋厉伐秦18，责箕郜之焚19；管仲吕相20，奉辞先路：详其意义，即今之檄文。暨乎战国21，始称为檄。檄者，皦也22；宣露于外，皦然大白也。张仪《檄楚》23，书以尺二24；大白之文，或称露布25，播诸视听也。
夫兵以定乱，莫敢自专26：天子亲戎27，则称“恭行天罚”28；诸侯御师，则云肃将王诛29。故分阃推毂30，奉辞伐功31，非唯致果为毅32，亦且厉辞为武33：使声如冲风所击34，气似欃枪所扫35；奋其武怒36，总其功人37；惩其恶稔之时38，显其贯盈之数39；摇奸宄之胆40，订信慎之心41；使百尺之冲42，摧折于咫书43，万雉之城44，颠坠于一檄者也。
【译文】
雷声的震动，从光耀的闪电起头；戎行的出征，要起首传出其威武的声势。因而，看到闪电就恐惧巨雷，听到声势就恐惧军威。军事动作起首要传出声威，那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相传有虞氏便起头警诫国内苍生，夏后氏已起头教训戎行，殷代帝王也曾在军门外训示苍生，周代帝王在交战之前对戎行停止过训誓。由此可见，无论有虞氏的保镳兵士，仍是夏、商、周的教训队伍，都是鼓吹教导本身的公众，还没有用到仇敌的。到周穆王西征大戎时，祭公谋父提出：“古代有严肃地训斥仇敌的训令，有诰诫对方的文告。”那就是檄文的泉源了。到春秋期间的征伐，因为是诸侯倡议的，恐怕对方不平，所以收兵必需有必然的名义，用以振奋本身的威风，戳穿对方的昏乱；那也就是刘献公所说的：“一方面用文辞告诫对方，一方面用武力强迫对方。”春秋时齐桓公征讨楚国，就起首责问了楚国不进贡茅草等罪恶；晋厉公讨伐秦国，曾呵斥秦国侵挠燃烧晋国箕、郜等地的功行；齐国的管仲，晋国的吕相，在齐晋两国收兵之前向敌国的责备，认真研究它的意义，也就是如今所说的檄文了。到了战国期间，才正式称那种文辞为“檄”。所谓“皦”，就是大白，就是把问题鼓吹显示出来，使之明大白白。张仪的《为文檄告楚相》，是一尺二寸长的简书，因为是大白昭著的文字，所以有的称为“露布”，用以扩展视听。
收兵是平乱的严重事务，任何小我都不敢自做主张。即便皇帝亲身出征，也要说，他是“恭敬地施行上天的赏罚”；诸侯用兵，就说他是敬奉帝王之命来停止诛伐。所以，古代帝王遣将出征时，不只亲身推车送出，还要授给将领处置国都之外的军事大权。奉持耿直之辞往讨伐仇敌，不只要使本身的动作勇敢坚决，而且要用有力的檄文，构成强大的能力：使讨敌的声威如狂风袭击，气焰如彗星横扫；振奋三军将士的威怒，聚集于讨伐的功人；阐明仇敌的功责已到了必需赏罚的时候，展现出仇敌恶贯充斥的气数；用以摆荡做恶者的胆量，不变顺服者的决心；使仇敌的百尺战车，被天涯檄文摧毁，万丈城墙，被一纸檄文推倒。
〔正文〕
1 曜（yǎo耀）：同耀，照射。
2 有虞：即虞，古代传说中的朝代名。有：语首助词。戒于同：《司马法·天子之义》中说：“有虞氏戒于国中，欲民体其命也。”是为了使苍生实现其号令而先予警诫。
3 夏后：即夏，古代传说中的朝代名。誓：指教训兵士或公众的话。《司马法·天子之义》中说：“夏后氏誓于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指为了使苍生早有所考虑而停止训誓。
4 殷：即商代。誓军门：《司马法·天子之义》中说：“殷誓于军门之外，欲民先意以行事也。”指训示苍生早早动作。
5 交刃：比武，开战。《司马法·天子之义》中说：“周将交刃而誓之，以致民志也。”指战前鼓舞斗志。
6 帝世：和《宗经》篇所说“帝代”同。帝：那里指五帝之一的虞舜。
7 三王：夏、商、周三代的帝王。
8 周穆：指西周的穆王，他曾西征犬戎。
9 祭（zhǎi寨）公谋父：周穆王的卿士，姓祭，字谋父。他的话见《国语·周语上》。
10 让：责怪。
11 令有：“令”字是衍文，《国语》的原文没有那个字。
12 名：指名义。
13 暴：露，揭露。
14 刘献公：周景王的卿士。他的话见《左传·昭公十三年》。
15 董：督率。
16 齐桓：指春秋五霸之一齐桓公。
17 诘（jié节）：责问。苞茅之阙：《左传·僖公四年》载，齐国进攻楚国时，齐国的管仲责问楚成王，曾讲到：“尔贡包茅不进，王祭不共（供），无以缩（滤）酒，寡人是徵（问）。”苞茅：即包束的茅草，用以滤酒往滓。阙：缺，过失。
18 晋厉：指春秋时晋国厉公。
19 箕郜（gào告）之焚：《左传·成公十三年》载晋国厉公命吕相责问秦国的罪恶，此中讲到秦国“进我河县，焚我箕郜”。箕：在今山西蒲县东北。郜：在今山西祁县西。箕、郜均其时晋地。
20 管仲：名夷吾，齐桓公时为相，春秋时闻名政治家。
21 暨（jì计）：及。
22 皦（jiǎo矫）：大白。
23 张仪：战国魏人，相秦，倡“连衡”说。《檄楚》：指张仪的《为文檄告楚相》，载《史记·张仪传记》。
24 尺二：一尺二寸，古代木简的长度。
25 露布：古代露而不封以书记世人的文告。
26 莫敢自专：《史记·周本纪》：“武王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因攻伐事关严重，不克不及自做主张。
27 亲戎：指亲身征伐。
28 恭行天罚：《尚书·甜誓》：“今予惟恭行天之罚。”
29 肃将：敬奉。王诛，指帝王之意加以诛伐。陈琳《檄吴将校部曲文》中曾说：“皆我王诛所领先加。”
30 分阃（kǔn捆）推毂（gǔ古）：指帝王遣将出征，要予以相信，授与大权。《史记·冯唐传》载冯唐的话：“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造之；阃以外者，将军造之。’”《史记》之前的《六韬·立将》、《淮南子·兵略》中，都有那类说法。阃：城郭的门。毂：车轮中心的圆木。
31 奉辞伐功：《国语·郑语》载周太史史伯向郑桓公说：“君若以成周（今陕西洛阳）之寡，奉辞伐功，无不克矣。”韦昭注：“桓公甚得周寡，奉曲辞，伐有功，故必胜也。”
32 致果为毅：语出《左传·宣公二年》：“杀敌为果，致果为毅。”果：勇敢。毅：勇敢。
33 厉辞：猛烈之辞，指檄文。武：勇。
34 冲风：狂风。
35 欃（chán缠）枪：彗（huì惠）星，形似帚，俗称扫帚星。
36 武怒：威怒。
37 总：聚集。
33 稔（rěn忍）：成熟。
39 贯盈：描述罪不容诛。《尚书·泰誓上》：“商功贯盈，天命诛之。”孔疏：“纣之为恶，如物在绳索之贯（串），一以贯之，其恶贯已满矣。……故上天命我诛之。”数：气数。
40 奸宄（guǐ轨）：为非做歹的人。《尚书·舜典》：“寇贼奸宄。”注：“在外曰奸，在内曰宄。”
41 订：定。信慎：《承平御览》卷五九七做“信顺”。译文据“信顺”。
42 冲：冲击敌阵的战车。
43 咫（zhǐ行）书：指檄文。咫：古八寸。
44 雉（zhì志）：古代称城墙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