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往北京,坐在同事大学舍友的车里,听着音响里播放着BEYOND的歌,同事问校友,前不久BEYOND在上海开演唱会,有没有往看?伴侣说,家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如今的BEYOND,反而不敢看了。聊到BEYOND,后来又聊到AC米兰(伴侣车里全套A米的球迷收躲品),同事突然说,一听都是一代人啊,爱过的喜好过的都一样
是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青春期。《远远的乡愁》和《地下乡愁蓝调》那两部讲述一代人音乐情怀的小书,其实都是在唱着他人的歌,怀着青春的旧。只是公路和马世芳怀的不只是本身的青春期,更是怀恋着一场集体的青春期。
从未往过海峡对岸的“重返61号公路”(那个网名取自鲍勃·迪伦的一首歌),在《远远的乡愁》中讲述着台湾七十年代发端的现代民歌运动,因为她曾经在台湾民歌中启蒙了她的青春期。而台湾的马世芳,却以“一本披着音乐外套的青春事务簿”《地下乡愁蓝调》(那书名,碰巧,也是取自鲍勃·迪伦的第一首摇滚典范歌曲),往回忆起西方世界60年代的青春热血,糅合了私我的青春记忆与汹涌澎湃的时代布景。
都是一部关于已逝年代的往事纪念册,都是“一厢情愿的想象”吧。大陆的公路想象着台湾和70年代,台湾的马世芳想象着美国和60年代。而事实上,“彼时爱戴着的迷幻、颓丧、激进和悲壮,其实历来就没有实正进进过本身的生命,就像我压根儿没沾到过六O年代的边一样,那只不外是对本身未尝理解过的生命形态、未尝体味过的汗青情境一厢情愿的想象”。那场集体的青春期,早在公路、马世芳、还有我出生之前或至少是懵懵懂懂启齿唱歌之前就已经完毕了。
两部书的名字里都写着“乡愁”。张晓船说“那乡愁其实就是‘六十年代乡愁’”,同样出生于70年代的人,却还带着60年代遗老遗少的气息,当此际走到青春的尽头之时,歇歇脚回过甚来深深地看上一眼,回看那“多愁善感而初度回忆的青春”,让余烬犹温的青春期,鼓舞本身陆续前行的勇气。
每小我的青春城市陈旧迂腐,只要那种集体的青春期被老往的人们一再回忆、讲述、或者远想,因为那可能代表着某种或许永不陈旧迂腐的青春期。譬如60年代之于西方世界,譬如70年代之于台湾,那就是绝对不行一代人的集体青春期。青春期代表着对“大人世界”的背叛,象征着自我意识的醒觉。
让我们感性一下:假设没有民谣和摇滚乐,没有嬉皮士,假设没有台湾校园歌曲,没有民歌手,我们的人生会存在良多虽不致命却也因而愈加难耐的残破——我们可能听不到《Blowing in the wind》,听不到《橄榄树》,不晓得John Lennon,更不熟悉蔡琴,没有《The sound of silence》,也不会唱《工夫的故事》,“宇宙塑料人”可能还在肉店当学徒,李宗盛还在换瓦斯罐,李泰祥还挣扎在古典边沿,鲍勃·迪伦也不会往写歌,“滚石”天然既不是一个乐队也不是一本杂志,所以阿谁喊Julie的台湾女子唱着西洋歌然后嫁人出国,苏芮那个名字和《一样的月光》历来未曾呈现过,伍德斯托克的五十万人都不晓得在哪里,还有“标致岛”事务也许就此没有发作过。“假设是如许,人生实的会很孤单吧。”
假设没有60年代,就没有70年代,然后就没有80年代。华语音乐的青春期在台湾发轫,公路说,那是有汗青原因的。文艺思潮老是紧跟在社会思潮之后。60年代的“抗议民谣”和摇滚,肇因于二战后婴儿潮演变成“垮掉的一代”,以及世界性的反战抗议海潮;而70年代的台湾社会运动,则与台美绝交等汗青变故有关,强烈的失落感促使台湾人勤奋创造一种属于“本身的工具”,在文学上引发乡土文学论战,在跳舞上创始云门舞集,在音乐上的表现就是现代民歌运动。
不外虽然都是以抗议音乐起头,但后来的导向和结局却未必都一样。60年代之前,美国社会的守旧水平远较欧洲为甚,通过整整十年的集体青春期,末于开展为全面的民权运动,并彻底改动了美国社会的思惟面孔,而台湾的社运固然遭到美国60年代的影响,同样天然带着反对威权政府的陈迹,但因为做为“亚细亚孤儿”的台湾有着复杂的汗青布景和现实形态,其社会运动的次要内容表示为民族主义热情和文化觅根运动,跟着族群意识的自我醒觉,反威权就逐步演酿成了反对外来统治,强化了族群意识,甚至台独意识,那也就为以后反对国民党威权政府的同志战友们最初却团结成了差别的颜色和阵营埋下了不详的伏笔。像李双泽统一专辑中的做品就别离因为“憧憬赤色中国”和“宣扬台独意识”的理由被禁,殊为诡异,也颇为遗憾。
然而无论若何,那样的青春期都是令人怀想和羡慕的。就如颜峻所说“回忆谁不会?但你有工具值得回忆吗?”关于音乐,对我来说,就是在班上女生中间传过的抄着港台电视持续剧主题歌的便宜手抄“歌本”,就是厂里闭路电视台反频频复播着的《潮——来自台湾的歌》,罗大佑那是以后才传闻,至于李双泽、胡德夫,在看那两本书以前仍是目生的名字,《标致岛》不断认为只是阿谁闻名事务的名字,就算是披头士,还有迪伦,那也是新的世纪以后才听过他们的某几首歌。我们是逆着光阴在回溯,今天看两本“乡愁”,那也不外是“一厢情愿的想象”吧。幸亏,还有能够和值得想象的那场集体的青春期呵,或许永不陈旧迂腐的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