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心迹双清——李刚田书法篆刻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做为闻名的书法篆刻家,李刚田先生书印做品的艺术特色与成就,论者已多。在艺术创做之余,李刚田先生曾陆续将本身在艺术创做中的感触感染和熟悉,著文排印,稍早有《书印文丛》,继之有《李刚田谈篆刻》,比来是《李刚田书印自说》。卷帙虽简,实多热诚之论,绝少伪饰。比照那些著作再往看览展览做品,“眼看”之外,更多了一些能“心读”之处。
品读李刚田书印做品,能够先从师前人说起。李刚田先生自云喜好临帖:“临帖成了我一种进修体例、休闲体例以至能够说是一种生活体例。临帖能够进静、进神、进化。能够忘忧、忘我、忘世。”无论是展览中,仍是著做里,都能够见到李刚田先生临习前人书迹的做品和感悟。从金石铭记到楚篆汉简,从南朝书札到北地摩崖,从宋人法书到明清流风,临习范畴之广几乎贯串整个书法史。在《“三名展”创做实录》一文中,他详尽介绍了本身参考《商周金文摹释总集》的材料,连系老书家来楚生所临毛公鼎的艺术特色,创做篆书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四屏的过程,能够视做他师古的详细一例。临写汉代张迁碑的篆额,他在上下摆列茂盛的两行书迹之间,留下较宽阔的空白,凸起宽博之感,那与弘一法师“书迹旁的空白亦有意义”的看点异曲同工。
师古,不单单是师前人之迹,还师前人之学。做为一名篆刻家,李刚田先生依托《说文解字》,辩证地以古文字学批示本身的艺术创做。他重视到,汉代封泥“麻乡”中,汉人就已经将麻下面的部门写做“林”,而不是根据《说文》的写法,将下面写做“(见图1)”(音pài)。在《说文》中,“一”与“壹”,“气”与“氣”,有差别的释义,但在汉代那些字就已经简化互通。有一款汉代砖文“道无饥人”的饥字,在篆法上把繁体“飢”字写为形似的“飤”(飤是饲的意思)字。吴昌硕在“印叟”那方印章中,将“印”字刻成反文,而根据《说文》,反写的印字恰好是抑的写法。严厉说,“印叟”刻成了“抑叟”。吴昌硕为本身的学生、后来也成为篆刻家的王个簃修改印做,期看他将“个”字刻做繁体的“箇”字。但是,为了逃求笔划简单而构成的疏密比照,王个簃对峙用了“个”字。李刚田先生恰是将前人之迹与前人之学相连系,才体味到要辩证权衡篆刻用字,古今篆法有别离与合成,有时为艺术效果以至能够不吝用“错”字。那些都是积学之悟。
有了那些师古的根底,李刚田先生有了不拘泥的底气——师古而不拘泥。那在他的篆刻做品中表现尤多。前人对印面能否要有意做出一些残缺班驳效果,有逆来顺受的定见。在列举了前人的各类记述文献后,李刚田先生其实不拘泥于一家一派之说,而是认为现代篆刻,对视觉审美冲击力的要求在加强,做品形式的改变一定引起技法改变,在印面上求线条和块面的量感,做印之法一定发扬重要感化。李刚田先生曾经对古代印章三十例停止评改再创做,集中表现了他那种师前人而不拘泥的立场,在领略艺术传统精神的根底上,“胆敢独造”,把前人做品,酿成本身创做的注脚。
如许不拘泥的创做立场,让李刚田先生在艺术长进一步探觅对天然形态的逃求,在师古的同时,也重视“师造化”。造化,即指天然。天然不单单是山水草木、虫鱼禽兽、衣冠文物的总括,更是一种适应本意天良,不事雕琢,肆意而成的情状。欧阳修在《唐元结〈阳华岩铭〉跋》中云:
元结猎奇之士也,其所居山川必自名之,惟恐不奇,而其文章意图亦然,而力量不敷,故少遗韵。君子之欲着于不朽者,有诸其内而见于外者,必得于天然。颜子萧然卧于陋巷,人莫见其所为,而名高万世,所谓得之天然也。
欧阳修阐述的虽是文章,但是事理同样通于书法艺术——“不朽”的做品并不是锐意求奇得来,而是求诸天然本意天良,是美妙情操的表现。与此类似,李刚田先生谈到所谓“翰墨当随时代”,认为“时代”并不是锐意求新,锐意张扬,时代特征是天然而然的表示,是客看存在,不是主看设想,是现代情面感的天然流露,现代人审美习惯的天然表示。汉晋唐宋——前人并未锐意标榜当时代,而时代特征天然强烈。有了如许的审好意识,李刚田先生不囿于某些详细形态,遵从本意天良停止艺术创做,那恰与欧阳修的主张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