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上学的都没回来,我一人在家很无聊,于是就看电视。二百多个频道,从头搜到尾,一遍又一遍,也没找到喜好看的节目,最初,迫不得已,停在了11频道,“过把瘾”栏目正在播放评剧戏迷票友群英汇,固然是重播,但以前没看过,也还觉得别致。特殊是那几个孩子,小的才4、5岁,大的也才10岁,有板有眼的唱腔,稚气的动做,太招人喜好了。阿谁喊李静宜的女孩儿,可能才5岁,学的是花派,一点儿也听不出是个孩子唱的,还实有花淑兰的那么一点儿味道。还有8岁的细雨桐,学新派,唱杨三姐,竟然热泪盈盈……那一看就放不下了,连续跟着看了七八天,竟然勾起我对评剧的思念。
我是沈阳人,我的孩童时代,恰是评剧的昌盛时代,光是沈阳评剧院就有五大门户,花淑兰、韩少云、筱俊亭、艳铭杰、菊桂舫,更早的还有鑫艳玲、金开芳……生、旦、丑俱全,各有特色,各有所长。那些门户的宗师不但嗓音好,并且特征凸起,只要听一句以至半句就晓得是谁唱的,门户的特色非常明显。不像如今的演员,嗓音却是不错,就是没有特色,不容易识别。
那时候,票价不算贵,通俗人也能消费得起,并且剧团还经常到工人文化宫、俱乐部等下层表演,所以那些名角的戏,我都看过——那可实喊“过把瘾”啊!有的剧场前提不很好,音响设备简单,几乎都不打字幕,但那些演员的嗓子都亮,吐字也清晰,不管你坐在阿谁角落,城市把唱词清清晰楚送到你的耳朵里。记得有一次我在破晓厂的文化宫看《杨八姐游春》,筱俊亭饰演的佘太君拄着龙头手杖一出场的那句唱,把屋顶都震得嗡嗡响,看寡的掌声一阵一阵的恰似雷喊。
其时在沈阳能够说随时随地都能接触到评剧,路边的大喇叭经常播放花淑兰的《茶瓶计》、韩少云的《小女婿》……收音机里也天天播评剧,特殊是沈阳播送电台有个周末剧场栏目,每周都播一个整出的评剧。花淑兰、艳铭杰的《梅香》、韩少云的《红楼梦》等戏,我听了一遍又一遍,自我陶醉。韩少云和李放演唱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经常喊我泪流满面。——那些戏我都听得会唱了,固然腔调不甚准确,但唱词都记住了。
我也喜好中国评剧院的小白玉霜、新凤霞,魏荣元、马泰、席宝昆、王德福等人的戏,只不外间隔较远,只能从收音机里听到,不曾亲眼看过。幸亏还有片子,小白玉霜的《秦香莲》、新凤霞的《刘巧儿》都拍成了片子。那时候女孩儿们都喜好一种喊“歌片”的印刷品,上面有片子的剧照和插曲(有词有曲),《刘巧儿》的歌片很受欢送,“巧儿我自幼儿……”等唱段就是时髦歌曲。
除了国度的剧团,还有民营(其时喊“集体”)的剧团,也很活泼。在沈阳比力有名的是宏声评剧团和艺新评剧团 。我看过他们的《胭脂判》、《桃花女破周公》等戏。演桃花女的女演员(记不清是宏声的,仍是艺新的了),很标致,嗓音也很好,却是双目失明。她在台上表演端赖记台步,但那一笑一颦,一举手,一投足,都潇洒自若,底子看不出她是个盲人。
周边各县区也都有评剧团,也经常到沈阳来表演。我一个同窗的姐姐就是义县评剧团的,她饰演《洪湖赤卫队》里的韩英,据说能在台上用双手写毛笔字。
此外,沈阳市还有良多业余评剧团,各大厂矿都有。如破晓机械厂,他们有京剧、评剧、话剧三个剧团,都比力有名,还有沈阳挈拉机厂评剧团,也经常到遍地往表演。市工会经常组织汇演、评选什么的,他们表演的量量也不竭进步。他们演现成的大戏,也自编自演一些反映现代生活的小戏,每个剧团都有本身的笔杆子和台柱子。以至一些街道也常组织人演评剧。我曾经在街道跟一个业余演员进修过《茶瓶计》 “春红报喜”一段的演出。
那时我是不折不扣的戏迷,只要一进剧场,一听到锣鼓傢什响,心就醒了。有评剧相伴的童年,少了几愁烦,多了几欢乐啊!
可惜,自打文革以后,那些宗师都在舞台上消逝了。
我曾经在沈阳评剧院的门口看见过筱俊亭,固然只是打了个照面,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有了舞台上的荣耀,她就是一个普通俗通的胖老太太,不外喊人感应很亲热,就像邻家大妈。
我还在第四病院的取药处,看见过艳铭杰,她一脸的病容,穿戴也很随意,以至有些肮脏,假设不是看四处方笺上的“艳铭杰”三个字,很难把她和舞台上阿谁风流倜傥的唐伯虎、崔护、二令郎……联络起来。
跟着宗师们一个个的离往,(可能只剩下筱俊亭一小我了,白叟家年届九旬了吧?)评剧沉寂了。
变革开放以后,越剧、豫剧、黄梅戏都有了很大开展,但做为中国第二大剧种的评剧却没能恢复元气。好演员少,好戏也少,有的门户近乎失传——即便有传人,也唱不出那些宗师的味道了。新编的那些大戏,还没有完全脱节文革的影响,政治化倾向太浓,不接地气,唱腔也离传统太远,贫乏评剧味,几乎没有戏迷喜好传唱的唱段。我比力喜好京剧了,京剧的门户传承比评剧好多了,有些传人的唱念做打不亚于那些宗师。比拟起来,评剧就太冷酸了,假设把京剧比做“皇姑”,那评剧就像“秦香莲”了。
我有几十年没看评剧了。
但是,此次的评剧戏迷票友群英汇却给我一个欣喜,我听到了久违了的传统评剧唱段(如小静宜唱的那段《绣鞋记》几年没人唱了?)和门户的唱腔,不但有白派、新派、花派,韩派,还有艳派小生,虽说是戏迷、票友,唱的还实有那么一点味道。(只是没听到筱派,有些遗憾。)
——我想,那些宗师并没走远,他们还活在戏迷的心中。
更让我兴奋的是那几个小票友,小小年纪就唱得那么好,难怪评委们流泪了,我也流泪了,因为我看到了评剧大有期看。
那届评剧戏迷票友群英汇,使我记起了评剧。孩子们啊,奶奶能不克不及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评剧的昌隆啊?
我充满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