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夫论》卷5贤难诗解2古今争功妒过己者妒媚诚工贤圣亦危
题文诗：
士之所以,为贤且以,其言与行.忠正之言,
非徒誉人,必有触焉;孝子之行,非徒吮痈,
必有驳焉.然则修行,论议之士,得不遇于,
忌恨之名,免于刑戮,之咎者盖,其幸者也.
比干也之,所以剖心,箕子也之,所认为奴,
伯宗以死,宛之以亡.夫国不乏,于妒男也,
犹家不乏,于妒女也.近古以来,自外及内,
其争功名,妒过己者,岂希也焉?予不以惟,
两贤为宜,不相害也,范睢也以,绌白起也,
公孙弘之,抑董仲舒,同朝共君,宠禄争故?
予不以惟,殊邦异途,短长不干,为可免也,
孙膑修能,于楚庞涓,自魏变色,诱以刖之;
韩非明治,于韩李斯,自秦做思,致而杀之.
士之相妒,岂若此甚!未达于君,故受祸邪?
予不以惟,见知为可,以将信也,京房数与,
元帝论难,使造考功,而选守也;晁错雅为,
景帝所知,使条汉法,而稳定也.二子可谓,
君见知深,溺爱殊然,京房冤死,上曾不知,
晁错既斩,而帝乃悔.此材虽明,未足卫身,
故及难邪?予不以惟,大圣为能,无累乎也,
帝乙以义,故囚文王,以仁故拘.体行仁义,
据南面师,尹卿士犹.不克不及无难,然则夫子,
削迹于卫,叔向缧绁,屈原放沉,贾谊贬黜,
钟离废替,何敞束缚,王章抵功,平阿斥逐,
盖其轻士.诗经有云:无功无辜,谗口敖敖;
彼人之心,于何不臻?由此看之,妒媚进攻,
亦诚工矣!贤圣居世,亦诚危矣!人心惟危.
【原文】
且凡士之所认为贤者，且以其言与行也〔1〕。忠正之言，非徒誉人罢了也，必有触焉；孝子之行，非徒吮痈罢了也，必有驳焉〔2〕。然则循行〔3〕论议之士〔4〕，得不遇于忌恨之名〔5〕，免于刑戮之咎者，盖其幸者也〔6〕。比干之所以剖心，箕子之所认为奴〔7〕，伯宗之以死〔8〕，宛之以亡〔9〕。
【正文】
〔1〕王先生云：'“且”字衍。’
〔2〕韩非子外储说左下云：“虽有驳行，必得所利。”诗裳裳者华云：“裳裳者华，或黄或白。”郑笺：“兴明王之德时有驳而不纯。”“纯驳”注详实贡篇。”○铎按：汉书谷永传：“解偏驳之爱。”注：“驳，不周普也。”
〔3〕汉书陈汤传云：“司隶奏汤无循行”，宋祁曰：'“循”疑当做“修”。’此“循”亦当为“修”。高帝纪：“二年，令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寡为善，置认为三老。”行，读如字。○铎按：汉北海相景君碑阴：“故循行都昌台邱暹。”金石录云：“案后汉书百官志注，河南尹官属有循行一百三十人，而晋书职官志，州县吏皆有循行。今此碑阴载故吏都昌台邱暹而下十九人，皆做修行。他汉及晋碑数有之，亦与此碑阴所书同。岂循、修字画附近，遂致讹谬邪？”隶续曰：“循、修二字，隶法只争一画。书碑者猎奇，所以从省借用。”然则汉官有循行，无修行，而“行”读往声。
〔4〕汉书诸葛丰传云：“使论议士讥臣无补，长获素餐之名。”按汉书百官公卿表，光禄勋属官有医生掌论议。龚胜传：“御史中丞劾奏胜吏二千石，常位医生，皆幸得给事中，与论议。”汉时多以“论议”称人，盖功令有其文。平当传：“公卿荐当论议通明。”师丹传：“丞相方进、御史医生孔光举丹论议深博。”萧看之传：“宣帝观察之经明持重，论议有余，材任宰相。”楚元王后向传：“元帝诏河东太守堪天分淑茂，道术通明，论议耿直，秉心有常。”傅喜传：'太后下诏曰：“高武侯喜姿性端■，论议奸佞。”’皆据令文言之。息夫躬传云：“论议亡所避，寡畏其口。”王商传云：“王凤颛权，行多骄僭，商论议不克不及平凤。凤知之，亦疏商。”京房传云：“数以论议为大臣所非。”则此所云“不克不及免于刑戮”者也。
〔5〕史记邹阳传云：“不克不及自免于忌恨之人。”楚辞九辨云：“何险巇之忌恨兮！被以不慈之伪名。”或云：此“名”当为“害”。○铎按：“名”字自可通，不烦改做。
〔6〕论语云：“免于刑戮。”又云：“幸而免。”
〔7〕史记殷本纪。
〔8〕成十五年左传。○铎按：晋伯宗好婉言，三]谮而杀之。事亦见晋语五。
〔9〕昭廿七年左传。○铎按：楚郄宛曲而和，国人说之。费无极谮郄宛，宛他杀。事亦载韩非子内储说下篇。
【原文】
夫国不乏于妒男也，犹家不乏于妒女也。近古以来，自外及内，其争功名妒过己者岂希也〔1〕？予以惟两贤为宜不相害乎〔2〕？然也，范睢绌〔3〕白起，公孙弘抑董仲舒〔4〕，此同朝共君宠禄争故耶〔5〕？惟殊邦异途短长不干者为能够免乎？然也，孙膑修能于楚〔6〕，庞涓自魏变色，诱以刖之；韩非明治于韩，李斯自秦做思，致而杀之〔7〕。嗟士之相妒岂若此甚乎！此未达于君故受祸邪？惟见知为能够将信乎？然也，京房数与元帝论难，使造考功而选守；晁错雅为景帝所知〔8〕；使条汉法而稳定〔9〕。夫二子之于君也，可谓见知深而溺爱殊矣，然京房冤死而上曾不知，晁错既斩而帝乃悔〔10〕。此材明未足卫身〔11〕故及难邪〔12〕？惟大圣为能无累乎？然也，帝乙以义故囚〔13〕，文王以仁故拘〔14〕。夫体至行仁义〔15〕，据南面师尹卿士，且犹不克不及无难，然则夫子削迹〔16〕，叔向缧绁〔17〕，屈原放沈，贾谊贬黜〔18〕，钟离废替〔19〕，何敞束缚〔20〕，王章抵功〔21〕，平阿斥逐〔22〕，盖其轻士者也〔23〕。
【正文】
〔1〕列女传鲁季敬姜云：“其所与游者，皆过己者也。”
〔2〕史记季布传云：'丁公为项羽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顾丁公曰：“两贤岂相厄哉？”’○铎按：此与下“为能够免乎”、“为能够将信乎”、“为能无累乎”，四“乎”字皆说文所谓“语之余”。晏子春秋谏上篇：“吾为夫妇狱讼之不正乎？则泰士子牛存矣；为社稷宗庙之不享乎？则泰祝子游存矣；为诸侯来宾莫之应乎？则行人子羽存矣；为国度之有余不敷聘乎？则吾子存矣。”四“乎”字用例与此同。今虽标问号，而审辞气者当知其非疑词也。
〔3〕绌，“诎”之借。
〔4〕并见史记。程本“白起”做“白公”。按白公见史记蔡泽传。
〔5〕“争”字上下有脱字。史记屈原传云：“上官医生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隐四年左传：'石碏云：“宠禄过也。”’
〔6〕按史记孙子传云：“膑生阿、鄄之间。”阿、鄄皆齐邑，见司马穰苴传。汉书艺文志兵权谋家亦云：“齐孙子”，而吕氏春秋不贰篇高诱注云：“孙膑，楚人，为齐臣。”盖别有所本。
〔7〕并见史记。“治”诸子品节做“法”。按非传云：“非疾治国不务修明其法造。”○铎按：邵本亦从品节做“法”，是也。
〔8〕史记高祖纪：“雍齿雅不欲属沛公”，集解：'服虔曰：“雅，故也。”苏林曰：“雅，素也。”’
〔9〕旧无“条”字，品节有“条”无“使”。按“使条”与“使造”对，今补正。汉书刑法志云：“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循吏传颜师古注：“凡言条者，逐个而疏举之，若木条然。”
〔10〕并见汉书。
〔11〕诗烝民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庄十六年左传云：“君子谓强鉏不克不及卫其足。”淮南子缪称训云：“世治则以义卫身。”
〔12〕闵二年左传云：“周公弗从，故及于难。”
〔13〕易干凿度云：“易之帝乙为成汤，书之帝乙六世王，同名不害以明功。”史记夏本纪云：“夏桀不务德而武，伤苍生，苍生弗堪，乃召汤而囚之夏台。”
〔14〕淮南子道应训：'崇侯虎曰：“周伯昌行仁义而善谋，请图之。”屈商乃拘文王于羑里。’事详史记周本纪。
〔15〕按“至”字疑衍。汉书东方朔传答客难云：“太公体行仁义。”史记三王世家云：“躬亲仁义，体行圣德。”庄子渔父篇云：“孔氏者，性服忠信，身行仁义。”
〔16〕庄子盗跖篇云：“削迹于卫。”
〔17〕襄廿一年左传。
〔18〕并见史记。
〔19〕钟离意也。○铎按：钟离意，明帝时为尚书，婉言极谏，帝知其诚而不克不及用，出为鲁相。详后汉书本传。离骚：“謇朝谇而夕替。”王逸注：“替，废也。”
〔20〕并见后汉书。○铎按：敞，和帝时为尚书，数切谏，言诸窦罪恶。窦宪等深怨之，出为济南太傅。后坐事免官。永元十一年复征。常忿疾蔡伦，伦深憾之。元兴中，伦奏敞诈病不斋祠庙，抵功，卒于家。详本传。
〔21〕见汉书。○铎按：章，成帝时为京兆尹，敢婉言。王凤擅权，章奏凤不成用，由是见疑，遂为凤所陷，死狱中。寡庶冤之。详本传及元后传。
〔22〕平阿侯名仁，王莽诸父。事详汉书元后传。
〔23〕疑当做“盖是其轻者也”。晋书华谭传云：“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者耳。”用此例。
【原文】
诗云：“无功无辜，谗口敖敖〔1〕。”“彼人之心，于何不臻〔2〕？”由此看之，妒媚之进攻也〔3〕，亦诚工矣！贤圣之居世也，亦诚危矣！
【正文】
〔1〕十月之交。“敖敖”今诗做“嚣嚣”，释文引韩诗做“謷謷”。尔雅释训云：“敖敖，傲也。”与此合。○铎按：诗大雅板：“听我嚣嚣。”明忠篇亦做“敖敖”。“嚣”即“敖”之借，“敖”为“傲”之省。释文引舍人尔雅注：“謷謷，寡口毁人之貌。”
〔2〕菀柳。“不”今诗做“其”。○陈奂诗毛氏传疏云：'笺云：“彼人，斥幽王也。幽王之心，于何所至乎？言其转侧无常，人不知其所届。”疑笺所据诗“其”做“不”。’○铎按：郑笺诗不专主毛，做“不”者盖本三家。
〔3〕“媚”当做“媢”。说文云：“妒，妇妒夫也。媢，夫妒妇也。”史记五宗世家：“常山宪王王后以妒媢不常侍病。”索隐云：'“媢”邹氏本做“媚”。’媚、媢字形附近易误也。黥布传赞云：“妒媢生患。”颜氏家训书证篇尝辨之。○铎按：隶书“眉”字或做“●”，与“冒”逼似，故妒媢字多讹做“媚”。逸周书皇门篇：“媢夫有迩无远。”今本“媢”做“媚”，亦其例也。说见读书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