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峰枫:译经·释经·尊经——评冯象《创世记传说与译注》(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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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经·释经·尊经

  ——评冯象《创世记传说与译注》

  顶峰枫

  国内近来又有“读经”的唤声,难免令人想到周予同做于1926年的一篇文章“僵尸的出祟”。其时江苏教导厅明令各省立学校制止男女同校,校内禁用白话,而且特设读经一项,要求“择要选授,藉资诵习”。那项号令引起周予同强烈不满,他将读经一事指斥为“僵尸穿戴着古衣冠,冒充着神灵,到民间往做祟”。他随即写下那篇讨伐的檄文,枚举了经学史上的几种次要看点,意在强调一些看似简单的问题——“经”是什么、哪些书可算做经书——现实上已然聚讼纷争了上千年。文章的最初,周予同慎重公布本身的定见:“经是能够研究的,但是绝对不成沉沦的;经是能够让国内起码数的学者往研究,似乎医学者查抄粪便,化学者化验尿素一样;但是绝对不成以让国内大大都的公众,更其是青年的学生往崇敬,似乎教徒关于莫明其妙的《圣经》一样”(《周予同经学史论著选集》增订本,上海人民出书社,1996年第二版,603页)。

  周予同是“五四运动”的急前锋,昔时爱国粹生闯进曹汝霖府邸,火烧赵家楼,那把火就是他和别的一人点起的。那篇“僵尸的出祟”是周先生27岁时的“少做”,言辞难免激切。儒家经书当然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什么大毒草。事实上,周先生本身后来就持久努力于经学史研究,五十年代末在复旦大学开设经学史课程,天然也不是把《十三经》单纯当做粪便和尿素往查抄和化验的。

  周予同先生在责备其时的读经运动时,不忘趁便连带上基督教的圣经。中国有经书,西方也有自家的经书。西方的典范著做很多,但实正能称得上“经”的只要一部书,那就是圣经。那一点向无太大的争议。就连荷马史诗也当不得“经”的称号,只是为了强调两部史诗关于古希腊文化的深入影响,人们有时也说荷马的诗歌好像古希腊人的圣经。要深进领会西方的文化,圣经天然是头等重要的书。说得曲白一点,圣经是“收配我们那个世界的强势文明的泉源典范之一”(冯象,《政法条记》,江苏人民出书社,2004年,页276)。我们现今讨论哪些书可算是自家的经书,可否同时也能将读经的范畴略微拓展一些,将西方的经书也包罗进往呢?

  译经

  听人说冯象预备重译《创世记》,不断翘首盼愿。一买到那本《创世记传说与译注》(江苏人民出书社,2004年10月),就迫不及待地先翻阅译文,成果发现与本身的想象有一些出进。本来认为冯象写的是一个详注本,因为圣经考据学不断是西方汗青考据的样板,专门名家的学者不可胜数。假设能将十九世纪以来旧约学者的既有功效分条析缕,会聚于一书,对国内严厉的西学研究将是一件好事无量的工做。但是冯象显然不是要写一部中文的《创世记集注》,他的译文中只在行间有简明扼要的阐明,包罗关键词语的训诂和犹太古代民俗、天文和轨制方面的讲解,全数译文加简注不外一百一十余页。而放在译文前面的是二十篇“故事新编”,篇幅占全书三分之二。

  冯象西学功底深挚,国内少有人及。此次不只从希伯来原文重译《创世记》,并且参照圣经多种古译本(如希腊文七十子圣经、拉丁文通行本)和英文钦定本、法文圣城本、德文路德本等闻名译本。译文中间交叉的正文固然简单,但重要的文字校勘、词语训诂、以及犹太风俗习惯和典章轨制方面的阐明都有涉及。好比该隐杀弟一段,就根据希腊文旧约译本补上脱落的一句(1:8),文义更为顺畅。又如天主为亚当造一“班配的辅佐”(2:18),冯象注出并不是主仆关系,而当亚当给老婆取名夏娃时(3:20),冯象注出“取名是行仆人或家长之权”,如许一来读者就对伊甸园中人类远祖的“家庭政治”和“性别政治”有更深的熟悉。如许的例子触目皆是,那里就不赘述了。翻译古代典籍,可以参校差别语言的多种译本,如许的治学立场和学术功力远胜过其他自称从头诠释典范者。

  笔者不习圣经希伯来文,无法从语文学角度提出任何定见,故而对冯象的新译文忠实与否、精准与否,均无资格评说。但迻译外文经书,改胡为汉,兹事体大,做为中国常识分子,固然西学功夫仍欠缺,但自觉对汉语另有必然的灵敏。因而不揣谫陋,将一些零散感触感染在此稍做整理。

  传播比力广的圣经中译本是“和合本”。和合本的语言古拙、雄浑,自成一特殊的“圣经体”。单就语言成就而论,堪与汉译佛经相媲美。冯象在其他书中曾提到友人对圣经中译本颇有微辞:“《圣经》的原文长短常纯朴、纯洁、雄健而强烈热闹的,到了中译本里,却成了半文不白、佶屈聱牙的‘洋泾浜中文’”(《政法条记》,页275)。那种责备并不是完全无据。按照如今的原则,和合本的一些用语确实有些佶屈聱牙,不合当今语言习惯。但若说是洋泾浜,我却不认为然。“经”差别于通俗文字,若每一处都文从字顺,象武侠小说那样雅俗共赏,那只能算是人言,而非圣言。因而译经特殊需要“目生化”效果,特殊需要读者在一些离奇、别扭的文句中多多逗留一会。

  论到译经,我们切不成迷信当今的语言习惯,决不成以所谓“原则”的汉语做为译经的批示。美国粹者奥特(Robert Alter)多年处置希伯来圣经的文学研究,曾出书《创世记》的新译(诺顿书局,1996年)。在此书媒介中,他评论浩瀚新近的圣经英译本,有一段话责备人们不自觉地依靠“语言习惯”,颇中肯綮。浩瀚现代英译本往往自诩译文生动顺畅,让现代读者能毫不吃力地阅读圣经。但是奥特指出,最通畅、最顺畅的簿本恰好是最不得原文精华的,那些译文为了屈就现代读者的语言兴趣,牺牲了原文的节拍和神韵。经书的遣词造句、节拍韵律不是无关紧要的点缀,而是经文大旨最重要的部门。浩瀚英文译者奉若神明的所谓现代语言习惯,现实上不外是一种四平八稳、中规中矩、毫无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体裁,说的难听一些,实乃庸人所做的文章。奥特提醒我们重视,伟大的做家有哪一个是俯首帖耳、甜心受标准语约束的?现代派小说各人如乔伊斯、福克纳,哪一个写的是“原则”、“规端方矩”的英语?假设一味遵照此种无能而陈旧的语言习惯,那么最初成型的译本就只能酿成文句的疏通(paraphrase),而不是实正的翻译。

  和合本的语言恰好不敷顺畅、不敷现代、不敷标准,因而才显得有棱角、有骨力,才气带着一种“仙气”。此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不出自某一人之手,没有烙上过多小我的陈迹,自有一种伟大典范都有的非小我特征。我小我守旧的观点是,和合本虽难称尽善尽美,却应当是一切重译工做的根底。我们应当尽量保留或者死力模仿此种圣经体,若另起炉灶,想从头锻造出一种既简单又凌厉、字里行间浸透神圣气息的语言,恐非易事。

  上面那些设法是为了阐明重译圣经之艰巨。详细到冯象的译文,单就中文而论,我觉得晓畅明快,颇为清丽动听,读来不费力量,与其他西方古代典范的中译比拟,冯象的文字愈加细腻,是罕见的佳译。好比诺亚方船一段,神降下大水沉没世界,冯象将那段描写译做:“那一年诺亚六百岁,那一天是二月十七:地下的深潭突然崩裂,万泉奔涌,天空的水闸全数翻开,大雨倾盆,连续四十个日日夜夜”(7:11-12)。那段译文颇有声势,“那一年”和“那一天”相对成文,很有史诗那种持重的风气。而“深潭崩裂”和“万泉奔涌”相关于和合本的“大渊的源泉都裂开了”,愈加朗朗上口,也更有画面感。出格动听的是,神安放诺亚及其家人进进方船之后,将方船的门合上,和合本译做“耶和华就把他关在方船里”,冯象却改译做“门,是耶和华关上的”(7:17),那一句翻译得实在雄浑有力,凸现耶和华主导一切的气焰。功人关在方船之外,义人关在方船之中,我们似乎能闻声那“嘭”的关门声,读来心头为之一颤。

  冯象的译文也有一些不敷,有些段落文学性太强,过于有画面感,用词过于生动,色彩过于灿艳,灵动超脱有加,却不克不及表示经文的朴实和厚重来。我只举一个显著的例子,以阐明冯象的译笔有时过于华贵。《创世记》第十五章中,亚伯拉罕(其时尚未改名,仍喊亚伯兰)得一异象,神向他发话,许诺他的子孙将多如天上的群星。随后耶和华吩咐亚伯拉罕预备祭品。祭品摆放完毕后,经文中突然生出一段奇异的描写(15:12)。下面排列和合本和冯象译本:

  和合本:日头正落的时候,亚伯兰沉沉地睡了,突然有惊人的大暗中落在他身上。

  冯译:待到红日西斜时分,亚伯兰竟昏昏睡往了。突然,一阵黑沉沉的惧怕包抄了他。

  若按传统小说评点的做法,在“红日西斜时分”几个字后面当批注一字:画。冯象在那里为我们展现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译笔美则美矣,却为经文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油彩,添上了一分本来没有的诗意。在“红日西斜”四字中,我看到的是西洋油画中的亚伯拉罕,而不是《创世记》古经中的犹太圣祖。(冯象书中有大量插图,都是西方历代涉及《创世记》题材的美术做品,我揣测那些油画或许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的文字。)落日西下,亚伯拉罕满被夕照朝霞,那里透露出一种浪漫情调,但如许的浪漫主义恰好是《创世记》所排斥的。翻译古代经书,出格是关键的段落,仍是“宁拙勿巧、宁朴勿华、宁粗勿弱、宁僻勿俗”的好。

  释经

  典范的阐明有许多体例,我们习见的形式是注疏,就是以大白的学术语言批注经文的意思(包罗词语的训解和经义的阐发)。还有一种愈加高明的阐释手法,是以经文为蓝本,改写或者续写经文片段,创造出新的故事和寓言。那后一种体例不如注疏来得扎实和详备,但天资高的人往往能以鼎力以至蛮力撕开经文的一角,使得原来拒斥阐明的段落涌出丰富的含义来。好比卡夫卡闻名的短篇《塞壬女妖的缄默》就是对《奥德赛》绝好的正文。

  冯象在译文之前有二十篇“故事新编”,是将短注中包容不了而又舍不得扔掉的素材别的写成故事。根据他本身在媒介中的说法,是将“原著拆了从头敷演,融进中文的语境与文学传统”(页11)。虽云故事,但很多篇章现实上是对经文的特殊阐释。冯象给我们的不是高头讲章式的解经,他是要将小我生活史勤奋汇进经文的世界,将受时空汗青局限的小我安顿在经文广阔的空间中。读经是要和经书发作碰碰,发作联系关系,不是硬生生地牵合经文以就己意,而是面向经文敞开自我、表露自我,不然经自经,我自我,读经再多,也与自家身心了无关涉。

  在那些故事新编中,冯象老是往来穿行于犹太典范和小我际遇之间。一方面用地道的中文重述、“改写”《创世记》中的故事以及许多离奇、以至玄怪的传说,另一方面则交叉小我的生活遭际和师友往还(“扯上几位师长前人,认为装点、起兴”),两条线索交织而行,彼此映射,成果激荡出一种非笺注、非小说的特殊体裁。好比“举目”一篇,论述神扑灭所多玛和蛾摩拉两城(《创世记》十八、十九章),剪除城中恶贯充斥的刁民,只放过亚伯拉罕的侄儿罗得一家。交叉于其间的是做者一位伴侣的故事。西蒙是纽约一家金融资讯公司的副总,和做者在书店偶遇,两小我都对圣经有兴致,言谈甚欢,始有交往。所多玛是他们第一次谈话的次要话题,在此埋下伏笔。后来交往渐多,还相约九月十一日配合参与一个募捐活动,成果西蒙在“九逐个”事务中不幸遇难,遂成永诀。两城的毁灭和世贸中心双塔轰然倒地,冯象将两件事并置在一处,强逼读者根究无辜人受难如许的大问题,故那一篇出格沉郁动听。读到如许的故事,我们会感应犹太古经不再与我们隔阂,关于冯象来说,希伯来圣经不是一部死经,而是一卷活书。

  可惜二十篇故事新编中并非每一篇都能象“举目”一样感动人心。良多时候,现代故事与古代经文之间的联络不甚密切,或者做者自有深意存焉,可惜痴顽如我者看不清其间的联系关系。假设小我履历仅仅做为点染或者起兴,那只能算文学创做的手段。好比“假设”一文,本是写亚伯拉罕老管家为小仆人娶妻一段故事,但冯象偏偏移来博尔赫斯白叟家(可能是模仿博氏某闻名短篇),笔法虚虚实实,生动则生动矣,却难以看出对老管家井边遇利百加那段事迹有什么详细的联系关系。

  那里要特殊提一下冯象的语言。译文的语言已然非常超卓,到了故事新编,因为没有太多的限造,做者更为自在,超卓的翰墨触目皆是。做者将圣经题材融进中文语境,在文字上出力最多。我们经常能读到“耶和华合拢浮云,轻推日月”如许的句子,下面那些话都颇多可圈可点之处:

  “耶和华正在宝座上谋划人类大同的将来,模模糊糊闻声几声号子,便伸出小指,扒开浮云,俯瞰大地。”

  “天使按下云头,厉声饮道:‘狸狸站住,神子在此。’”

  “她是宫里生、宫里长的丫头,奴仆的命,那种自在安适浪迹天边的牧人生活,只要能过上一天,也就心称心足了!”

  “艾利泽挑出几个得力的家奴,备办了礼物,发十匹骆驼,动身北上。餐风露宿,没必要细表。”

  不消我烦琐,读者天然会联想到古典小说中那些精妙的文字,发出会心的浅笑。此种神韵十足的语言虽不大合适译经,但最能展现出冯象做为小说家笔力之雄健。

  尊经

  下面说一些不附和见。为如许一本好书写书评,假设不隐恶扬善,那就只剩下满篇谀辞了。

  论到冯象那部书,有一大关节处需要讨论。冯象在二十篇故事新编中广摘经外书、特殊是犹太古代注解中保留的大量神话传说和逸闻,做为对《创世记》经文故事的填补。他于媒介中明言:“情节素材则次要取自希伯来语和希腊语‘伪经’(pseudepigrapha)、《巴比伦大躲》和古代犹太律法中的经义串解(midrashim),以及中世纪密宗文献等”(页11)。如许的做法有利也有弊。经文本来简约,有语焉不详处,也有深躲不露处。好比,亚伯拉罕蒙召之前的事迹,《创世记》中并没有记载。第十二章起首处,耶和华突然让那位犹太人的圣祖分开家乡和族人,到神指定的处所。经中随后说此时亚伯拉罕年已七十五岁。冯象则引古斯拉夫语《亚伯拉罕启迪录》等书,论述亚伯拉罕儿时燃烧家中异族神的偶像,使家人从头找回祖先崇奉,如许足以补足亚伯拉罕前半生的事迹。此类故事不管可信与否,都能让读者对那位“天主之友”有愈加完全的领会。但是,冯象编录的传说,大多类似我们的志怪小说,颇多灵异神怪,充满诸如飞升改变等记述,假设放在中文的语境中,大约可进《搜神记》、《玄怪录》一类书。好比,“被天主接往了”的以诺竟然化做精液登上天庭(页53),宁录有一件刀枪不进的皮衣(页74),亚伯拉罕之妻莎拉用本身乳汁喂饱一百婴儿(页99),那些竟象是《封神演义》中的故事了。又如洪水消退之后,方船内一片欢跃,诺亚不小心一脚踩到母狮的尾巴,母狮认为是公狮调戏,一掌拍下,正中诺亚胯下(页67),那里语涉风趣,在经文中是断断看不到的。

  那些离奇的故事颇能称心人们猎奇的心理,也使冯象讲的故事生动活泼、妙趣横生。但是,假设过于倚重那些正典之外的异闻,于《创世记》自己的载记就会不免悄悄滑过。譬如行军兵戈,不与强敌正面比武,却反而盘桓周旋于流寇之中。目前国人对希伯来圣经扎实的研究甚少,此时大谈经外书和塔木德,不免难免过于豪华,出格关于初读《创世记》的读者,我总担忧随便耽于诸传说的玄怪,反而于正典中的故事留意不多。那就比如研究孔子,若不认真读《论语》和《孔子世家》,却总在纬书或者《韩诗别传》中找素材,如许的做法就不敷稳重。

  我们不要忘记,《创世记》经文中现实上少少那类怪力乱神的故事。随意翻看一部西方学者关于《创世记》的详注本,都能够发现那《摩西五经》的第一部乃是精心构造的做品。此书做者或者编辑者于素材的往取非分特别小心,在开天辟地如许的论述中,神造天造地、造光、造日月星辰、造山河大地,那本是驰骋想象的绝好时机,本不难写成千奇百怪、荒谬不经的神话,但是做者或者编者偏偏不摘如许的神话构想,而是以节造、低调的笔法描写宇宙的创生,以神口说的圣言为创造的原始,那自己表现了与外族宗教悬殊的神学思惟。好比,造日月一节(1:16),经文只说“于是神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不出“日月”等字样。冯象此节注曰:“太阳与月亮的名字有意省略了,因它们是周边异教民族跪拜的神明”(页224)。那里就不难见到编定正典者的深入专心。

  《创世记》编者肃清了诸多玄怪的记述,而冯象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在故事新编中,他有意将正典编定者舍弃的那一类素材从头搜集,加以敷陈,然后尽量融进经文故事中,或做为填补,或做为谈资。固然那些传说可能鼓起于正典构成之后,但是其性量应该与正典编定者所裁减的那部门材料无异。就是说,《创世记》编者勤奋往除“神话”因素(de-mythologize),而冯象的工做却是勤奋恢复、复原“神话”因素(若自造一新词,可称之为re-mythologize)。前者为区别于近东其时传播的异教神话,切确表述希伯来一神论的神学,故而行文极持重,然后者为衬着故事性、加强传说色彩,广摘奇闻轶事,故而为文轻快跳荡,多用小说笔法。那两种倾向逆来顺受,构成希罕的张力。若简要总结,我们能否能够说冯象的工做旨在将经文“文学化”、“传奇化”、以至“世俗化”呢?那个问题还需深思。

  以上拉拉杂杂写了一些读后的感受,放在那里,以就教于冯象先生和列位读者。

  转自《书城》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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