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听书 | 同样是讲鬼故事,为什么中国的鬼故事就是比日本的超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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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好,我是阿夏。
前阵子恰逢万圣节,固然是西方的鬼节,为了应个景,我仍是持续几晚在睡前听了两本书,别离是日本的《怪谈》以及中国的《聊斋志异》。
《聊斋》各人应该都比力熟悉,事实之前有良多片子改编自那本小说集,好比《聂小倩》《画皮》《画壁》等↓↓
但说到《怪谈》,估量良多读者都不太领会那本书。《怪谈》是爱尔兰裔日本做家小泉八云的代表做,那本书被称为“日本的《聊斋》”,取材于日本本土最广为传播的民间灵异恐惧故事。
《怪谈》里的故事没有太多的逻辑性,也没有太多华贵的辞藻,充满着特殊的日本传统文学风味,很好的诠释了日本的奇异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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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鲁迅先生都对做者小泉八云推崇备至,说他是伟大的文学家。但细细读了《聊斋》与《怪谈》后,我认为,无论是从情节描绘,仍是文学价值上,《聊斋》都比《怪谈》更胜一筹。
今天,就随我一路来看看那两本书,看看《怪谈》与《聊斋》有什么异曲同工之妙,又有什么纷歧样的点。
01
为什么中式恐惧才是yyds
说到鬼片或者是鬼故事,各人天然而然城市想到日本——日本的鬼片可谓享誉世界,“贞子”一角更是典范,也是良多人的童年噩梦。
但假设要从《聊斋》和《怪谈》选一本书做为翻拍剧本,我必然会选《聊斋》。
那并非因为我是中国人,而是因为《聊斋》无论从故事自己,仍是故事立意来看,都比《怪谈》更为充沛,也更“细思极恐”。
单说没有办法证明我的看点,我就拿《聊斋》里的一个通俗故事《凤阳士人》来说。
《凤阳士人》的故工作节大致是如许的:
凤阳有一位读书人,出门远游,临行时对老婆说:“我半年就回来了。”可是过了十几个月,竟消息全无。老婆天天思念着他。
有天夜里,老婆睡在床上。月光照进纱窗,树影挪动,勾起了她对丈夫的思念之情。正难以进睡时,突然有个头插珠花、身穿绛色裙子的标致女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笑着问她道:“姐姐,你是不是想见到丈夫?那就跟着我。”老婆毫不思疑,立即起身容许。
女子挽着她的手,在月光下走了一段路。老婆觉得女子走得太快,很难跟上,喊她稍稍等待,让本身回家换鞋。 女子便扶她坐在路旁,把本身脚上的鞋脱了给她穿上,鞋子很适宜,再上路时,便大步流星了。
纷歧会儿,老婆就看到丈夫骑着一匹白骡来到,见到老婆时,丈夫表达惊异,问她要往哪里往。老婆答道:“就是来找你的。”丈夫又问:“与你同业的女子是谁?”老婆尚未启齿,女子笑了,说:“且莫问那些,娘子一路驰驱不随便,你也骑着骡马跑了三更,想必人和骡马都怠倦了,我家近在天涯,请往歇息一下,明早再走吧。”
公然,几步之外,就有一个村子。
于是夫妻二人便跟着女子来到一所室第中,女子喊醒丫鬟招唤客人,说: “今晚月色亮堂,我们没必要点灯了,就坐在花台上的石凳上吧。”此后,女子把骡马拴在梧桐树下,然后对墨客的老婆说:“鞋子不太适宜,路上穿戴不太温馨吧?回往你们有骡马骑,请把鞋还我吧。”墨客的老婆连连道谢,并将鞋还给她。
顷刻间,丫鬟摆上饭肴,女子酌酒说:“你们夫妻阔别,今夜团聚,请饮杯薄酒,表达恭喜。”汉子碰杯答谢,主客欢笑。渐渐地,丈夫的眼睛起头不诚恳。他痴痴地盯着女子,并说话撩拨她;对久别重逢的老婆,却一句亲近的话也没有。
女子也秋波送情,娇笑着说些情意脉脉隐诲的话。老婆只好默默地坐着,拆出听不懂的样子。
到了后来,男女之间都有了醒意,言语举行之间愈加轻薄。女子起头用大的杯子劝酒,男的推辞已醒,并要女子唱歌给他听。女子容许,用象牙拨子一边拨琴一边唱:
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看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
唱完,笑着说:“那种下里巴人的曲子,恐不进尊耳。但流俗如斯,只好依样画葫芦。”讲那番话时,声音娇滴滴的,神志愈加风骚。丈夫神魂倒置,再也掌握不住本身。一会儿,女子拆醒离席,男的竟跟着她走了,过了很久,二人还没回来。
侍候他们的丫鬟都累得伏在走廊上睡了。只剩下老婆一人坐着,孤孤寂单的,心里又羞又气,愤激不胜。想要逃走,但夜色茫茫,又不记得来时的路。心中迟疑着,不知若何办妥,便站起身,偷偷往看二人在干什么。
没想到刚走近窗子,便从屋里隐约传来男女淫乱的嬉笑声。再听,竟是丈夫把常日夫妻俩的那点事儿全说了出来,气得她全身发抖,恨不得跑出门往,跳到沟里死了算了。
老婆生气地走出门外,走了几步,突然见到亲弟三郎骑马来到。三郎下马问她,她一五一十说给三郎听,三郎怒发冲冠,立即同她回到女子家,见房门紧闭,男女枕上切切私语,依稀可闻。
于是,三郎手握大石抛击门窗,窗棂被打断几根,房里大喊:“郎君头破了,怎么办?”墨客的老婆一听,急得大哭,对三郎说:“我并未要你把我丈夫杀掉,如今如之奈何?”三郎瞪着眼睛说:“你呜呜地哭着催我来那里,如今才消了口气,却又包庇本身丈夫,我才不肯听你的指使呢!”说着,回头就走。
墨客的老婆牵着他的衣服说:“你一小我往哪里走!”三郎随手把她推倒地上。她登时醒来了,才发现是一场梦。
没想到第二天,丈夫果实骑着一匹白骡回家。老婆觉得很希罕,后来和丈夫说了此事,没想到那一夜丈夫也做了那个梦,梦中的所见所遇,和老婆做的梦完全一样,二人大感惊骇。
而老婆的亲弟三郎传闻姊丈远回,特来探看,谈话中也说到在梦中见到姊丈。姊丈笑着说:“好在我没给石头打死。” 那时方知三人夜间同做一梦。但不知女子是何许人也。
《凤阳士人》的原文大约是一千字,全文没有提到一个鬼魅,却处处透着奇异。整个故事有戏中戏的觉得,文中更有屡次反转,十分超卓。
固然故事不长,但蒲松龄在文中留了良多疑点,我给各人捋捋:
一是各人最关心的,那个梦境有什么含义?为什么三小我都做了那个梦,那个凤阳士人十几个月在外头,事实有没有出轨?
先答复最初一个问题——我觉得是有的,即便肉体没出轨,精神也必定出轨过了。理由一是,前人是很讲究许诺的,并且那个故事的丈夫是一个读书人,更应该讲究诚信——丈夫跟老婆说半年后就回来,假设夫妻恩爱,丈夫会思念老婆,也会信守本身的誓言。
但那个“凤阳士人”并没有,而是在外逗留了更长的时间,很显然,是碰着了新的事物,以至有可能是新的女人,所以他才迟迟未回。曲到他做了本身被石头砸死的梦,才意识到本身应该回家了,所以在做梦的第二天就回往了。
理由二是,丈夫果实骑着一匹白骡回来。其实蒲松龄已经在那里表示了,梦中的白骡是实的,那么那个梦境也有可能是实的。也就是说,丈夫极有可能骑着白骡,和老婆以外的女人有了暗昧关系。
那么,从老婆的角度来看,又是别的一层意思了。
起首,老婆做那个梦是存在合理性的。因为丈夫出远门许久未回,她担忧丈夫出事,也担忧丈夫在外弄柳拈花,所以做了那个梦。
但在梦中,即便碰见丈夫与其他女子的“奸情”,她也不敢忤逆丈夫。就像丈夫当初和她说要远游,她也不敢阻拦,只能 “潸潸泪似麻,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
清人有风俗,丈夫外出,女子用红绣鞋卜问吉祸。抛出鞋子,落地朝上则夫回;落地朝下则夫不回。清人称之为"占鬼卦"
包罗本身的心理欲看,她也必需要压制。因为古代受封建思惟束缚的女子,大多过的是一种无性,无智,无趣的人生,她们不克不及表示出对欲看的所求,任何一点在夫妻生活上的主动,城市被责备成“道德松弛“。因而她们的本能被严厉压制,夫妻生活对她们而言只是一种必需承担的生殖义务。
因而,那个梦对老婆的含义严重,因为它包罗了老婆对丈夫的担忧、不安、不满,以及本身潜意识里的性压制。
老婆的弟弟三郎是梦里的边沿人物,却也是极为关键的人物。假设不是他,老婆底子没办法从梦里醒来。那么,他为什么也做了那个梦呢?
因为三郎同为汉子,晓得姐夫许久未回是什么原因。梦里,他为了姐姐不吝“杀人”,为的是替姐姐出口恶气;梦外,听到姐夫远回,“特来探看”,也是因为担忧姐夫会不会实的变节了姐姐。可见,三郎与姐姐的豪情是极好的,否则不会那么做。
那么梦中的女子又是谁呢?蒲松龄用了开放式的结局,没有揭露女子的实在身份。其实女子在那里的意象,可能是老婆被压制的欲看,可能是丈夫实在存在的恋人,也有可能是三郎的担忧所变幻的。
但蒲松龄一句“ 三梦相符,但不知丽人何许耳”又把整个故事推向了飞腾,引起了群众无限的想象。短短一个千字故事,吊足了我们所有人胃口,可见蒲公撰写故事的功力之深。
02
日本怪谈更重视白描
同样是短篇故事,比拟之下,《怪谈》里的故事也十分超卓,但细微之处仍是略显平平。
拿《鸳鸯》那个故事举例:
在陆奥国(如今的日本东北地域,临承平洋)一个喊做田村的村落,有一位喊尊允的鹰匠。
一天,尊允出门打猎,却不断没有发现猎物。在回家的路上,要渡过赤沼河的时候,正都雅到一对鸳鸯并排游过。
尊允空腹难耐,便对准那两只鸳鸯放出了箭。尊允的箭射中了雄鸟,雌鸟则逃到对岸茂盛的兰草中往了,丝毫不见踪影。
尊允便将那只射下来的雄鸳鸯带回家做成了菜。
当晚,尊允便做了一个哀痛的梦。一位标致的女子走进他的房间,站在枕旁,簌簌地流下泪来。她的哭声其实过分凄惨,使得尊允心中也哀思不已。
女子面临尊允,声音凄婉,量问道:“在赤沼,我们二人恩恩爱爱,莲开并蒂。可是,你却狠心杀了他,那一切都被迫末行了。”
“迄今为行,我的良人可有加害于你?你可大白你本身都做了什么事?你做了多么残暴、多么暴虐的工作,你晓得吗!
“你的行径等同将我也一路杀死了。良人死往,我又若何能苟活?我来那里,就是为了将那件事告知于你。”
说完,女子又起头放声哭抽泣,一边抽抽泣,一边吟唱起歌来。
“常常日暮时,切切盼君回。
现在身躲茭白中,含泪孤枕难眠。”
(以前每当黄昏之时,我城市与良人缠绵偎依,共回爱巢。可现在我孤影孤立,只能独安适赤沼的兰草丛里哀哀哀号。其中种种哀婉凄楚,无法言说!)
唱罢,女子喊道:“你仍是无法晓得本身事实做错了什么!但是假设你明天来到赤沼,你便会大白了。”撂下那句话,女子悲伤欲绝地哭着分开了。
早上,尊允醒来之后,心不断都悬着。因为那个梦做得其实是太实在了,难免给他留下深入的记忆。于是尊允决定往赤沼一趟,以验证那是不是实的只是一个梦。
尊允到了赤沼的河岸旁,那里有一只雌鸳鸯在河面上泅水。那时,鸳鸯也重视到了尊允。
鸳鸯并没有转身逃走,而是死死地盯着尊允,眼神偏执得让人有些恐惧。鸳鸯朝着尊允的标的目的一路冲了过来,随后,用尖喙刺穿本身的身体,在尊允面前惨烈地完毕了本身的人命。
尊允后来便剃度为僧了。
传统的日本文学及艺术大都表示出一种审好意识: 物哀。小泉八云胜利地将那种意识吸收进他的《怪谈》中,从而使美的传递在不经意中深进人心,显出纤柔而详尽的特征。
物哀精神也是日本浩瀚文学家喜好表达的一种意识,即“好的就是好,坏的就是坏,悲的就是悲,哀的就是哀”,就是要让读者感知那些事物的地道。
《怪谈》的整本书都充满着一种幽怨、忧愁的气息。乍看之下确实不错,但假设论恐惧气氛的衬着,故事引发的想象,《聊斋》确实更能令人印象深入。
不外,不管若何,那两本书都十分值得一听。假设你胆子大,睡前听一听《怪谈》或《聊斋》,说不定还有“不测的欣喜”等着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