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元月三十日（農曆十二月十九月）
現在，只剩三天半。往頭往尾，連今天也算上，只要三天。期看各人很爱护保重
這三天光陰，不要放鬆本身。所謂不要放鬆本身，就是隨時隨地多體會一下我們
這次打七的目标和精神，因而，不要閒話。我兩三天來，都期看各人禁語，不要
講話。我也明晓得禁不住的，也不想治理。當然！我要治理，能够治理得好一點
。因為，我們到底都是大人不是小孩，應該不比及我來治理，本身應該自動的管
理本身。事實上，我的期看很落空，不要說禁語禁不住，就是管也管不住。同時
，這一次的打七，不单我本身感应有一點落空的感触感染，就是跟著我來，很辛勤在
辦事的人員，也有這種感触感染。現在提起各人重视，只要三天了，我喜歡以輕鬆的
办法、輕鬆的姿態來向各人講。因為人生啊！各人已經夠苦了。何必那麼嚴肅，
把各人弄得那麼苦。但是，因為我以輕鬆的办法態度來講，各人沒有體會到那個
意思。結果，本身搞得很散漫，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我說你們上山來受騙了！
每句話要懂背面的事理，我又何嘗要騙你們？我又不想玩這件事。在我個人來說
，我做一個很大的犧牲來陪你們諸位。其中沒有名可求，我不需要名。若拿世俗
的觀念來說。在我，也頗有微名。我實在是討厭這個名利呢！有什麼利可圖？但
是，本身願做絕對的犧牲，來這裏陪你們。是想幫助每一位有所得，有所成就。
站在教导、站在宗教的立場，等於一個母親對所有的孩子一樣，當孩子沒有做到
應該做到的標準時，做父母的，心裏是很痛苦、很傷心的。
本來，我不想講出我实實的心境，現在已透露了一點。也是想鼓勵各人爱护保重
這三天，後面的半天等於沒有了，我們是遠道來的，還要吃紧忙忙的趕回往。這
是第一點要告訴各人的。
第二點，從今天晚上起沒有小參了，晚上照樣的行香靜坐。這次有一百多人
參加，用這種小參的体例，我苦了，你們也苦了。但是，必須要經過這一階段。
老實講，我對於每個人的思惟 慣、专心的水平、個性一切等等須要有個瞭解，
才气想盡辦法來幫助各人，指導各人。現在，我大體有個瞭解，不須要再做小參
，并且時間也不許可。
第三點要告訴各人，所有的小參，所有的報告，都沒有实誠地從心底流出來
。都是經過後天的 氣、世俗觀念，而加以修飾過。這不是我們今天學佛學禪求
道的精神。綜合了這三天各人用功和小參的成績，我對於本身感覺到是一個失敗
其次，我天天所講的東西，千萬要重视，我是沒有特定對象在講，怎麼說沒
有特定對象呢？一百多人，我不是為張三而說，也不是為李四而說，不管你們那
一位，一視同仁。今天小參的時候，我有個例如：我就像賣百貨的人、賣生果的
人，各種貨色、各種生果都擺在那裏。我並不期看指定那個人要來買什麼東西。
而是告訴各人，維他命是治什麼的，消炎片是治什麼的，你需要就拿往。也就是
禪宗祖師們常引用的：
佛說一切法，為度一切心。
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這是徹頭徹尾、天徹大悟的人所說的話。可是，我們並沒有大徹大悟，沒有徹頭
徹尾。但是，能够借用。這一個偈子，做為我們的指引，這是說我所說的東西沒
有東西。我也不期看那一位跟著我所說的各種法門轉，到處亂轉。這樣一來，等
於害了各人，也白費了我的苦心。那你就少說一點行不可，當然能够，更好我七
天一句話都不要說。那又何必我來幫忙你們？你們又何必來參加打七？在我，我
答應了做這件事，我就要盡量地貢獻給各人，換句話，這也是謙虛的話。在我，
我是盡量地布施！布施者，也就是犧牲。世界上的人只感恩財物上有形的布施，
才感应嚴重。不晓得法布施更嚴重。有許多老學佛的人都晓得「法布施」這個名
詞。嘴也會講，哎呀！法布施啊！慈善！但是，就是沒有实正的誠懇，我稱這種
喊做佛油子，就是學佛的油條，並不是实正的發心，變成一種口頭語了。所謂法
布施的人，沒有對象，沒有目标、不求報答、不求反報，像天上下的雨一樣，自
然的下來。需要的人，用得著的就拿往。用不著的，就不往管它。結果，各人跟
著我說什麼就搞什麼，這也不是实正學禪學佛，求取無上菩提的精神。
再其次，我綜合各人所有的報告，你們相互也聽到了。你說，我們這三天以
來得到了什麼？有沒有內容？一點內容都沒有！不在賣腿，就在賣痛，每一個都
在講我那裏酸，那裏痛，坐得怎麼樣，屁股坐累啦！兩腿坐怠倦啦！婆婆媽媽的
！說的都是這樣的話。假设你們是我的話，坐在那個位子上一聽，都是聽重複的
話，并且又长短常沒意義的話，而聽了三四個鐘頭，還要盡心，還要仔細，都聽
下往，這個人的膝蓋頭酸了，那個人的屁股肉脹了，這個人的指甲穿了，那個人
的牙齒痛了，陈旧见解的都是這種話。你們不冒火，不發脾氣，那才怪呢！可是
我要受這個功呀！我要靜靜的聽，你不該說而說出來的話，我還是要聽進往，覺
得你囉嗦的，我還是要等著，比及你發洩，等你統統說完。然後，加以說明，加
以责备，加以指導。我不克不及對各人沒有耐烦，更不克不及對本身沒有耐烦。這就喊做
定，在這種時候須要有個定──辦事定，永嘉大師喊做辦事定，處理工作要有定
。永嘉大師告訴我們，辦工作的時候，要「定水凝清，萬像斯鑒。」
站不住的趕快坐著，我已經講過好屡次，站不住的不要站，跑不動的不要跑
，你看！像這樣簡單的工作都不愿聽話，有的明知本身跑不動，還要跑，結果，
跑出病來。你病倒了，你痛苦，我也痛苦麻煩。為什麼不慈善，替我想想？你病
倒了，你痛苦，我更痛苦。你就慈善我一下嘛！所以說，站不住的坐下來，跑不
動的出來不要跑。可是偏不聽話，有什麼辦法？所以，你們學佛的人，落发的人
，一天到晚喊度眾生，度什麼？都是口頭禪啊！度眾生，我的娘啊！苦得很哪！
你們度眾生，度了誰呀？在家的居士們，你們的兒女太太度了沒有？照應到了沒
有？哎呀！我的孩子大了能够不要管啦！這樣喊度眾生？你們反省反省，有些人
跟我講，我的太太怎麼欠好，我的先生怎麼欠好。你的太太、你的先生也是眾生
之一呀！既然發心要度眾生，怎麼不從他們先度呢？嘴裏講眾生，一旦眾生找你
度的時候，往他媽的東西！混蛋！把老子氣死！你還度眾生？眾生來度你還差不
多。所以啊！告訴你們該坐的坐，該站的站。話說完了，又耽誤了你的心境，老
師發脾氣囉！罵人啦！又在那裏嘀咕了！恐怕我的話講錯了，引起他的難過，恐
怕是我的不對。不要有這些妄图！沒有這同事，我的話沒有對象的。有對象，裏
面這一百多個人都是我的對象。但是，沒有分這是張三、李四、老迈、老二，沒
有這個區別。當然，我所期看的，期看這一百多個人都有成就，不要說成就，只
要都有一點心得。都不是白走一趟，那我還稍有安抚。本身做了一件事，卻別人
還有幫助，還值得。假设你們沒有這種心绪，我就覺得很難受。
今天並不是說你們不對，而是正式告訴各人，要對本身恭敬，要對本身嚴肅
一點，要实正往找一個東西。不要像鄉下老太太上廟子打佛七。打著好玩的。实
的哦！鄉下的老太太們，一天到晚沒有娛樂，一輩子成年也沒有電影看，也沒有
戲看，玩都沒有玩的。又窮又苦，渐渐節省，積了一點錢，聽到那個廟子打佛七
，就帶一點米，帶一點錢往參加。一方面是往拜佛，相信佛；另一方面也是往開
心，往散散心啊！你看！當年四川的峨嵋山、浙江的普陀山、山西的五臺山，每
一年、每一天，路上的老太太，腳是包著的，三步一拜，隔著一省，要走一兩個
月的路，來朝山進香，拜菩薩。把本身幾十年來，騙著丈夫兒子，一毛一毛存起
的包包，拿給師父，哎呀！看得我毛骨悚然。但是，那些鄉下老太太們，還实得
度，怎麼得度？我們本身承受人家恭敬供養的，可要重视哦！下一次，就是我們
這樣爬上來，換他站在山上，換個位子了。我們當年看到的，那实恭敬，有的的
確走三步跪一下，不管地上有泥也好，有水也好，就跪下往拜。還有些更慘的，
不敢看的，把手臂的肉穿一個洞，套上鐵圈，掛上一個香爐，這樣走幾個月，走
到山上。看到這些，才曉得宗教的力量。世界上有這麼一個力量，使人肯犧牲、
肯誠敬。
我們在座的知識分子，不要玩弄你們的頭腦，不要玩弄你們這一點知識，要
老實修行。什麼是功過呢？你說我沒有做壞事，沒有功過。你玩弄你沒有用的知
識，就是大功過，玩弄你那些不相关的妄图，就是大功過。我這些話不是勸你們
哦！若談释教的戒律，這是大戒條。所以我经常說：你們懂什麼戒？這是菩薩的
大戒，玩弄你妄图的知識，玩弄你没必要要的知識，這是犯了大戒。本來，這些話
我是不會講的，即便講，也變得很诙谐，各人聽了哈哈一笑。我期看你有高度智
慧，在我诙谐的笑話中，懂得了結果？我失看了，所以，只好從十分討厭的一面
，來告訴各人。總而言之，統而言之，從今天起好好用功，也許從今天起，我的
話很少了，換句話說，懶得開口。走！
學佛學道不是一件随便的事，也不是一件興緻的事。前人說：「不是一番冷
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就像看冬天開的梅花一樣，你必須要不怕冷，才气聞
到梅花香。上午，我給各人講的，是給各人做個參考。當年，像我學道家，又學
什麼的。在我還沒有碰我這位禪宗的老師以前，我也沒有管腿痛腿麻。道家有道
家的路數。你們之中若实的見了道，我會把道家所有的法門都告訴你。告訴你幹
什麼？你便利就多了，差別智多了，你能够度人，看到人家走錯了路，你曉得救
了。現在不克不及告訴你，告訴了你，你又走錯了路。你沒有得到底子智，沒有用的
，沒有得到底子智，差別智越多越是障礙，若是得了底子智，差別智越多，便利
越多。
◎五花八門
我為什麼講得那麼多呢？我是想在七天中間，讓你們對佛法有所瞭解。出格
是落发眾，「法門無量誓願學」的人都要瞭解。你們無法遍學，至少要在幻燈片
上讓你們瞭解。我的幻燈片就裝在嘴巴裏，不要用眼睛看，我的嘴巴裏都是牙齒
剛才歇息的時候，有幾位小法師跟我談起，一貫道在臺灣興起，問我晓得不
晓得？哎呀！「佛法難瞞如來佛，妖法難瞞孫悟空。」我是孫悟空，這些工作當
然清晰得很。臺灣的一貫道普及得很，連大事學生信的多得不得了，這個社會之
混亂！可惜，我們管教导的不懂這個，搞社會的又不懂這個，有什麼辦法？我又
有什麼辦法？有屁的辦法?! 我也救不了。好多男女青年都信一貫道，嘿！一貫道
還是好的哪，你不要認為欠好，還有更壞的鴨蛋教、雞蛋教呢！多得很！還有亂
七八糟的教！各人只看到社會的外表，這個社會的思惟、崇奉、文化之亂，亂得
不得了。我看了一身冷汗。但是，就看你們啦！你們這些小法師們，今天我們講
了老半天，我們的实理，就靠你們發大心了，我們到底老啦！沒有用了！老東西
要報銷啦！有屁的用處?! 就是要你們勤奋學。
在日本，新興的宗派起碼有兩三百種，包罗過往的「創價學會」（現在變成
政治集團）。都有場所，都有徒眾，都有聚會的場所，那裏像我這麼可憐？想搞
一個处所講講課講講學，弘揚佛法都沒有处所。本身還窩窩囊囊的背許多黑鍋？
租個房子，連房租都付不起。只要搞邪門的，鈔票就來了。正派沒有錢的，這個
社會怪得很。以前有個日本來的教派頭子，有一棟像國賓飯店那麼大的會所。而
且還有好幾個如斯的頭子來找過我（我當年到日本，也跟我交談過。）只要我點
個頭，答應和他們有關聯，那個紙印的東西喊什麼？鈔票，就滾滾而來了，我幹
你這一套啊！不瞪你一眼才怪呢？
不单日本加此，美國也是如斯，也是新興的，有儒家的、道家的、佛家的；
中國的，印度的，亂七八糟加上往，多得很！各家各派。豈但美國如斯，德國也
多得不得了。好啦！我們這個蓮花寶座坐不住了。所以，由此懂得歷史，懂得哲
學，懂得歷史哲學，所謂「世之將亂，必有妖孽。」這個世界還會大亂，以前美
國有個預言家說，還會有宗教思惟的戰爭，聽起來，好可怕。你們坐在這裏就不
晓得這些了。我為什麼晓得呢？因為我接觸的人多，动静多，資料多，像這位外
國同學，以後有什麼动静，只要跟我談談，我就曉得了。
在德國，也有個新興的教派，教主只要二十幾歲，是印度人，傳印度教，也
是教打坐的。這個教主三歲的時候，就曉得打坐，生成就會。現在皈依他的有大
學传授，都是第一流的人物，簡曲風靡一時。你們現在聽到一貫道、鴨蛋教就慌
了，鴨蛋、鵝蛋食掉就算了，哦！你們是食素的，不食鴨蛋。這是世界宗教文化
的趨勢，講給你們聽聽。你們本身關起門來，怎麼曉得啊?!
◎禪宗的本來面目
禪宗是什麼宗？所謂宗和教，释教裏有教與宗之分。所謂教就包罗一切經典
，經律論三躲十二部：佛所教的所講的，記載下來喊經、律、論。事門研究經、
律、論的學問，喊做教理。教理又分兩種。通俗我們講經說法，研究佛法，無論
是般若、唯識等等，這喊做顯教。顯教就是明顯得很，用文字寫出，公開在那裏
。還有一種密教，分為東密、躲密。密教也是依佛理佛經為基礎。這就是所謂教
，總而言之，以教理為主。
那麼「宗」呢？所謂密宗、禪宗、淨土宗、法華宗、天臺宗、華嚴宗等這些
宗呢？宗是取教理的某一點（重點），做為修行进門的办法，做為目标，所以稱
為宗。後來一般的人喊禪宗為「宗下」，宗下也代表歷代祖師的語錄。「教下」
則是指研究經律論的註解。禪宗的祖師們时髦兩句話「通宗欠亨教，開口便亂道
。」一般人都認為學禪宗不需要語言，還有些人拿到話頭或公案當寶貝、當成香
板子。經典都不看，教理也不研究，這是不應該的。「通宗欠亨教，開口便亂道
。」相反的呢！「通教欠亨宗，比如獨眼龍。」光研究佛學的學理，沒有找一個
修行的办法，沒有實際的修行，就像瞎了一隻眼睛的獨眼龍一樣，也欠好。所以
永嘉大師的證道歌講：「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這是宗教的根本
原則，要晓得。
那麼禪宗是什麼呢？就是心宗，佛之心宗。佛法的中心要領，所謂心，就是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心。社會上有些老頭子老太太可好玩呢！我們碰着了，就問
你幹什麼呀！我念經，你念什麼經？念「多心經」。我說這樣啊！不克不及多心囉！
人已經夠多心了，還要念多心經。波羅蜜多是到彼岸的意思。有些居士們搞不清
楚，變成「多心經」，哎呀！我的媽呀！多心已多得煩死人。還要念「多心經」
。心經，就是般若伶俐的成就。
其實，一切宗派，都可实正成佛成道的。什麼成道？伶俐的成就，不是功夫
，不是妖魔鬼怪的，這個鼻子哼呀哈的通兩下，九節佛風?! 十節佛風也通不了。
這些只是在色身上調整調整，治病用的。什麼成就？什麼成佛？所謂成佛就是智
慧的成就，所以龍樹菩薩寫的是「大智度論」，大伶俐的成就。
因而，在學術界，经常有些知識分子問：「释教是宗教嗎？」我說，嚴格的
講，释教不是宗教。這些宗教的儀式、形式，是釋迦牟尼涅槃以後，一百多年以
後，那些门生加上往的。那是哲學嗎？不是哲學。哲學是搞思惟的，佛學禁绝你
隨便亂想。那是科學嗎？不是科學。科學是研究物，研究人，研究心理，見地沒
有那麼深入。我說它也是宗教，也是哲學，也是科學。即宗教非宗教，即哲學非
哲學，即科學非科學，是名释教。這……這個東西?! 我說這個你不要碰，為什麼
不要碰？我說你鑽進往爬不出來的哦！有膽子你就鑽，沒膽子你不要鑽。你看！
我這個辦法好吧！因為讀書人知識分子都很傲岸，只要懂了一點，就自以為很了
不起。所以，我給他一個釘子？說你不要鑽哦！佛學你鑽進往，便爬不出來，他
偏不平氣，偏要來鑽一鑽，上了我的當！嘿！我的教法就是這麼設一個圈套，你
敢爬?! 你爬爬看！不過，話說回來，实爬到佛學裏，就不想爬出來。又何必爬出
來？在裏面多温馨，玩得多温馨，一輩子也研究不完，等他研究完了，到了西方
極樂世界，更不想出來，那蠻好的嘛！
還有些學者問我：「成佛怎麼成？」「釋迦牟尼佛怎麼成佛？」成佛啊！是
伶俐的成就。這不是迷信，釋迦牟尼也喊你不要迷信，要起正信，八邪道裏就有
正信。什麼喊迷信呢？一般人都隨便說人迷信。但凡宗教，知識分子就說是迷信
。還有社會的一般人，碰着算命啊！看相啊！卜卦啊！就說是迷信。打坐哇！迷
信！我說你懂不懂這些玩意？他說不懂，我說你才迷信，怎麼迷信？你不懂還以
為本身懂，這是大迷信。什麼喊迷信呢？迷信就是迷掉了，亂相信。我說那個大
即可以食飽，你信不信？你不信，因為你清晰嘛！你看到了，你也晓得。有時有
些年輕的學者來，我問他，你結婚了沒有？沒有結婚。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太太，
世界上第一等美女，你信不信？你信了就是迷信。一個東西、一件工作，你沒有
經驗過，沒有親自摸過，沒有看過，就隨便下個必定的結論，都是迷信。現代的
人更可憐，更大的迷信是什麼？迷信科學，認為科學能够挽救人類。狗屁！科學
挽救了什麼？科學發達以後，只是給人類帶來了無比的便当，但是並沒有給人類
帶來幸福。因為科學所帶來物質文明的發達，形成人類更多的痛苦。這是科學的
背面。現在，出格是中國人，動不動就科學，什麼喊科學？到底懂不懂科學？據
我的統計，一百個裏面，有九十九個不懂科學。中國人喜歡科學、原子。你看！
前幾年街上有原子理髮店、原子冰淇淋店，這就是中國人的科學。亂搞！聽到愛
因斯坦的相對論，講起易經來，易經也是相對論，亂七八糟！
佛法不是迷信，不是自觉的相信，所謂大智度論，是大伶俐的成就。這是实
話，一點都沒有騙你們。戒、定、慧，最後是伶俐的成就。戒、定、慧、解脫、
解脫知見。我們落发學佛就是這幾個步驟：守戒、修定而得慧，慧成就了，就得
解脫了。解脫了以後，又是伶俐，解脫了的知見，知見是所知的知，晓得了，懂
了，实看到了。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這是小乘的法式。大乘呢？六度
：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般若就是伶俐的成就。解脫也就
是伶俐。不要把禪宗看得那麼了不得，也不要把它看得那麼扁。禪宗是取禪定為
基礎，以禪定為进門，本來是佛之教他，而求其伶俐的成就。禪宗就是這麼一個
宗派。
◎各有所长
我們中國文化中，有三個大宗派三家，儒、釋、道三家。有三個大老師釋迦
、孔子，老子，各教著三種差别的法門。我經常說：佛理是侧重於心理进手，而
到達形而上的道。老莊的道家是侧重於物理进手，就是侧重於心理方面（好像密
宗），而到達形而上的道。儒家是侧重於倫理进手（倫理，做人的事理。）行為
方面进手，而到達形而上的道。儒家相當於释教的律宗；老莊的道家相當於释教
的般若宗，灑脫逍遙，解脫得很；後世的道家，則相當於释教的密宗。我有時到
學校演講時，常說我們要敦儒家之操行（以儒家人倫為標榜），參佛家之理性（
世界上形而上道的哲學，無論東西方，沒有超過我佛如來者。），循道家之功夫
。就如以前蔣夢麟先生所講的，以道家的精神（無為而無不為，順應天然不勉強
。）做人，以鬼家（不是鬼谷子，而是洋鬼子，就是指西方的科學办法。）的方
法處事。論辦事，就要採取西方文化的長處──科學精神，有條理、有次序，態
度嚴謹。東西文化各有各的長處。
◎永恆的浅笑
現在，回過頭來講禪宗，禪宗是怎麼開始的呢？各人都曉得「拈花浅笑」這
件事。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活到八十一歲就涅槃往也。這位本師釋迦牟尼
佛，有一天在靈山會上說法，說法，講不恭敬一點就是打香板，就像我們的香板
啪──一拍下來，各人都站在那裏，只要我半天不說話，──怎麼不說了呢？你
們就會這麼想，就是這個味道。有一天，我們這位大老師上座坐了半天，香板打
了，不說話，各人都鄙人面等著，希罕！老師怎麼不講話？
結果，釋迦牟尼佛就拿起座位前面一朵花，對著各人一轉。誰也不曉得他是
什麼意思。老師今天怎麼賣起花來了呢？又不是兜攬生意，又不是義賣，誰也不
懂。迦葉（迦葉的葉讀「協」）尊者坐在旁邊，實在不由得，就「破顏浅笑」。
這就是所謂「釋迦拈花，迦葉浅笑。」破顏是什麼意思呢？顏是面目面貌。本來釋迦
牟尼說法，各人都很嚴肅的、很莊嚴、很規矩。結果啊！這個迦葉尊者不守規矩
，把本來嚴肅的面目面貌破掉了，臉上微微的一笑，可不是哈哈大笑，只是嘴巴略微
咧一例──浅笑。這麼一笑：笑出了弊端，這下他慘了。釋迦牟尼佛說話了，說
：「吾有处死眼躲，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
囑摩訶迦葉。」他就說我有個处死，我的衣缽就交給你了。誰喊這個老頭子（迦
葉）要笑呢？你笑，你往挑吧！接棒往！就交給他了，教外別傳，釋迦說法四十
九年說了那麼多。在這個以外，別有心傳。他懂了，就交給他，這是一件事。這
是個開始。後來，佛又把本身的袈裟和一個飯碗（喊做衣缽），交給迦葉尊者說
：「我涅槃以後，你禁绝死，要比及下一個劫，彌勒成佛的時候，把這個衣缽交
給他。」
所以，迦葉尊者到現在還沒有死，在雲南的雞足山进定。佛有兩個门生到現
在還沒有死，一個是迦葉尊者，别的一個是賓頭盧尊者。過往在大陸上，打千僧
齋的時候，請一千多個僧人食飯，四方的雲水僧都會來，算不定，賓頭慮尊者就
來了。他來，也不會讓你晓得，不會被你發現，比及他走了以後，才被發現。有
時穿得很标致來，有時一身髒兮兮的，归正只要落发人就能够食，你不克不及趕他的
。不单食了，還拿了錢走的。他也是受了佛的号令，喊他留形住世，不断留在世
間上，就是長生不死啦！給人間做模範。大躲經裏還有請賓頭盧尊者的法門──
一種办法，一種訊號，這種訊號弄好了，說不定感動他白叟家來看看你，但是他
不會告訴你：我就是。他東搞一下、西搞一下，等你發現以後，他已經走了。
迦葉尊者又喊金色頭陀：皮膚是金色的。為什麼呢？因為迦葉以前幾世，是
開金店的，那個時候，替佛造金像，所以，以後生下來皮膚是金色的，金色就是
黃色，我們中國人黃種人這個顏色。他也喊做飲光尊者，一身都有金色的光亮。
後來，就成為禪宗的初祖。現在，對迦葉已經有了可能的認識，他的簡單履歷卡
也拿給諸位審查過了。
◎畫龍點睛
現在，講到佛當時所說的：「吾有处死眼躲，涅槃妙心。」一般外面的旁門
左道怎麼說呢？甚至於學密宗的怎麼說呢？禪宗啊！和密宗一樣有秘訣的啊！釋
迦拈花，那不是拈花！呵！什麼髒的事理都套進往了！迦葉拿了花以後，佛還有
秘訣告訴迦葉，所謂处死眼躲，你看菩薩打坐的時候，眼睛都瞇瞇的，打坐的時
候，要把眼珠子往上翻，翻到腦後躲起來，实的哦！好多學密宗學道家的都是那
麼傳，（當然，正統密宗的大師未曾亂講的。）所以，打起坐來，都在翻眼睛，
往後腦往頭頂上看。那麼這樣有沒有效果呢？心理馬上起效果！什麼事理呢？因
為眼球往後翻（其實翻不過來），眼神經向內收，帶動了後腦神經的拉緊，所引
起的反應，感触感染上起了感化，這就是五陰裏的受陰感化。這一感化，就覺得是氣
脈動了。唔！這個眼睛──处死眼躲，躲得好，处死眼要躲起來，实的哦！外面
有良多這麼解釋的哦！
那麼這個「处死眼躲」躲了，涅槃妙心呢？捏盤子裏的心呢？因而，密宗有
所謂涅槃大手印，換句話說，這個圓盤子比較大，要用大手印來端啊?! 把那個心
端出來。哼！实是风趣呀！有時看起來实是可憐，欠缺伶俐！我這才體會到伶俐
的寶貴。伶俐可不是知識學問，學問是學問，伶俐是伶俐，不是學問好就有伶俐
，不要搞錯。你看！有的人一個字都不認識，沒有受過教导，但是，他就是高明
，头角峥嵘，這是伶俐。例如創造歷史的大英雄們，並沒有讀過什麼書，他就是
伶俐高。讀書的書白痴，只是幫助那些人，胜利了，給你一個官做，給你一碗飯
食。所以啊！「处死眼躲，涅槃妙心。」不是這樣講的。
實際上，佛說处死眼，拿理來講，佛是說我有個处死門。眼，等於畫龍點睛
，這隻眼睛照天照地。眼睛是人最重要的感官，沒有眼睛，便看不清晰。眼睛是
代表見地。躲，什麼躲？若是解釋成躲起來，那麼大躲經呢？就要做個大倉庫把
它躲起來，三躲、二部，要用三個門把它關起來，喊做三躲？躲者，在佛學中是
代表一個大的充滿了的寶庫，這就是所謂处死眼躲。涅槃妙心：寂滅的，清淨的
妙心。妙心，佛法的心印。不要再另加解釋，套上了功夫，套上了办法。不要亂
搞，會搞成神經的。
那麼「不立文字，教外別傳。」呢？這是指付囑摩訶迦葉這一段事。
後來，第二代就傳給阿難。這是怎麼傳的呢？「大智度論」你翻開來看一看
。佛涅槃以後，迦葉說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倩，是要集中一千個大阿羅漢，（這
些都是佛的门生，得了道的，神通具足。）把佛這一生所說的話記下來，變成後
世的經典。各人開會一決議，把佛所說的話記得最牢的，只要阿難。但是，阿難
沒有悟道，怎麼辦？阿難一聽也急了，這件事當然要我來，但是，迦葉卻說：「
你出往才禁绝進來！」「為什麼？」（阿難站在門口哭）「你看！我們這九百九
十九個同學都悟了道，往除了煩惱，你是什麼東西？算老幾？出往！」就把他趕
出往了。阿難請求。「不成以，你若要進來，除非你悟了道，往除了一切煩惱。
我在此等你。」這是迦葉替釋迦牟尼释教诲。
老實講：釋迦牟尼佛對阿難也沒有辦法，總是兄弟，總有點耍賴，有時跟佛
撒個嬌，佛也沒有辦法，只好摸摸兄弟的頭，說：「兄弟啊，乖一點！不要吵！
我要上課往啦！」只好如斯！又有什麼辦法。所以楞嚴經上阿難也說，我以為我
是你的弟弟，我以為道能够不要本身修的，將來你給我一點就是嘛！所以佛也沒
有辦法！
這一次迦葉很嚴厲地把他趕出往了。這下阿難慘了，這個臉丟不起，又是佛
的兄弟，又是佛的大门生，記憶上又是他更好，可是，他沒有悟道，沒有神通，
沒有資格進來。這一下，他一個人到佛光山來打七了，這佛光山一打七，當天晚
上他就證道了。證道了以後，就來到大門口，就喊了：「你們開門，我得道了，
我能够參加了。」迦葉尊者坐在位子上問：「誰呀？」「是我，阿難。」「幹什
麼？」「我悟道了，能够參加了。」迦葉就說：「你既然得道了，就從門縫裏進
來。」阿難說：「好！」就進往了。迦葉就請阿難上座。阿難就說：「如是我聞
」第一句話，據我當時所聽到的，……。然後，問有沒有錯？其餘的大阿羅漢們
說沒有錯。好，就記下來。构成了後來的經典。這是第二代的禪宗祖師，就是這
麼來的。
◎禪來了
後來，在印度不断傳，傳到第二十八代，傳到達摩。達摩一看，印度的文化
完了，運用神通一看，東方的震旦（中國）有大乘的氣象，因而就航海東來。那
個時候的佛學，在教理學理方面，都是從新疆西北這一路傳過來；在功夫力面，
都是從南洋航海傳授過來。達摩祖師也是從南邊渡船過來，從廣州登陆，學通了
中國話以後，渡江北上與梁武帝見面。
講到達摩，想到傳楞嚴經的「般剌密帝」這位印度僧人，當時印度國王命令
，佛經能够傳到中國，但是，楞嚴經禁绝傳出。這位般剌密帝認為這部經，若不
傳到東方，將來會斷絕。於是，就把自已的皮膚剖開，把楞嚴經一頁一頁的躲進
往，如斯通過了海關的檢查。到了中國，再把皮膚剖開，一頁一頁的拿出來翻譯
。我們今天看到的楞嚴經是這樣傳過來的。你看！傳道的精神，文化的交换是這
樣子的。你們今天拿到楞嚴經，隨便楞一下，嚴一下就算了，拿漿糊「黏」一點
，隨便把它一「扔」，喊做「扔黏經」?!
達摩到中國的時候，還只是南北朝，還沒有到唐代，這個時候的禪宗還是秘
密的相傳，為什麼呢？禪宗大伶俐的根器太少，所以奥秘相傳。不断到第四代的
祖師──道信禪師。道信禪師得道以後，脅不至席者六十年。六十年來晝夜不倒
褡，沒有躺下來睡過。這是禪師們的風範。那像你們那麼温馨！又要温馨，又要
禪機，又要熱狗，又要火腿，那麼温馨啊?! 什麼花開、花落，撲通一聲青蛙跳下
水，六合一沙鷗，這就是禪?! 笑話！
好啦！到了四祖，快要到了唐朝，禪宗也快要弘開了，四祖已經開堂說法，
蓋廟子。在四祖說法的山上，有位栽松道者，這個老頭子退休以後，沒有事，就
跑到山上來種種樹（種松樹），年紀也很大了。這個老頭子有一天就問道信禪師
：「這個佛法的心要能够跟我講嗎？」四祖就說：「你年紀那麼大了，即便悟了
道，對我又有什麼用？你如有本领再來，我就等你。」這個老頭子說：「好哇！
」就下山找媽媽投胎往了。天黑了走到河邊，看到一個少女在河邊洗衣服。他大
概是看中了這個媽媽，這個老頭就過往問她：「蜜斯！我沒有处所住，我借你家
裏住一住好欠好？」這個蜜斯上當了，看他那麼老了，蠻可憐的，就說：「住是
能够，可是家裏有父母，我要問問看。」他說：「那好！那好！謝了哦！」從此
以後，這個蜜斯肚子大了起來。這下慘了，出格是在古代，女孩子還沒有出嫁，
肚子就大了，這還了得?! 這是家門之醜，硬是把她趕出往。以前大陸上的宗法社
會，碰着了這種事，是要生坑的。這個五祖也莫明其妙，不怕害人，借住一下，
就肚子大了。這個蜜斯白受冤枉，也不願意死，把它生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
回事。她本身也搞不清晰。她就到別處往討飯食，孩子生下來了，就帶著這個孩
子討飯。經過了、幾年，孩子也大了，人家笑他是「無姓兒」。有一天四祖下山
，在路上碰着這個小孩，這個小孩也跟他打招唤。四祖感覺不對了！就問這個小
孩：「你姓什麼？」「我雖然有姓，但卻不是通俗的姓。」四祖就問：「那是什
麼姓呢？」小孩說：「是佛性嘛。」四祖再問：「那你沒有姓囉！」小孩說：「
性空嘛，所以無。」四祖必定了這個老頭子來了。可是四祖也不點破，就請這個
媽媽准許她兒子落发。這就是五祖──栽松道者。你看！歷代禪宗的幾位祖師生
來死往，有那麼自在！
◎三生因緣
佛法到了唐代那麼昌明，有良多的三生因緣也出在唐代。例若有個圓澤禪師
，這個老僧人有個伴侣喊李源──唐代的名流。一個居士，一個僧人，兩人好得
很。李源有一天就約圓澤兩人一同到四?! 峨嵋山往朝普賢菩薩。可是，一挈挈了
兩三年，圓澤禪師已經七八、歲了，李源就說：「老僧人啊！老頭啊！假设再不
往，我們都老啦！」圓澤說：「好呀！走哇！」結果，兩人吵起來了，怎麼吵呢
？圓澤主張從長安沿?! 北到成都峨嵋山，風景好，名勝也多。可是，李源不幹！
到底是居士有錢，主張多花一點錢，坐船從長江下流溯江而上，經過巫山、二峰
，到嘉陵江，不断到峨嵋山。老僧人爭不過，就說：「好吧！好吧！就坐船吧！
」船到了巫峽，快要泊岸的時候，看到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出來洗衣服。老僧人一
看，臉色變了，他說：「老傢伙，你往吧！我不往了！」「怎麼不往？」「告訴
你不要走這一條路，這個女人懷孕懷了三年，生不下來，那就是我，我在逃，你
硬是要走這條路，我的業債逃不了。今天我要走了。走了以後、那個女子就會生
了。你三天以後來看我，我們打個暗記，你喊我的名字，我對你笑一笑，還有，
、四年以後，我們在浙江見面。」李源氣得半死！「哎呀！你早不告訴我！不走
這條路不就好了嗎？」「這是前生的因果。這是神通，不克不及告訴你。」這個老和
尚就死了。三天以後，李源往看這個嬰兒，喊他的名字，公然對他一笑。、四年
以後，李源正愁浙江這麼大怎麼找？一個人就跑到山上。這時候，天剛亮，有個
孩子牽條牛走過來，李源心想這可能是他。這個放牛的小孩子唸了兩首詩，跟他
打個招唤就走了。唸了什麼詩呢？他說：
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
慚愧恋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常存。
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
吳越山河尋已遍，卻回煙棹上瞿塘。
這是中國文化史上的兩首名詩。也是释教的典故，也是中國哲學上的大問題。
剛才由四祖五祖而講到三生，佛法的基礎成立在三世因果，六道輪迴。結果
啊！我發現現在一般學佛的人，包罗落发人，憑良心說，本身對本身講啊！你实
相信因果嗎？实相信三生因果嗎？這都是問題。人家告訴我，其某法師說：「現
在佛法实蹩脚！僧人怕居士，居士怕因果，因果怕僧人。」有個居士聽了說：「
某某法師实有氣派，把各人的弊端都指出來了。」居土怕因果，因果怕僧人，和
尚又怕居士，這「三道輪迴」太可怕了！杭州城隍廟有個對聯实好，把人生都說
完了，你看！怎麼說：
夫婦是前緣，善緣惡緣，無緣不合；
兒女原宿債，欠債還債，有債方來。
夫婦是宿世的姻緣，豪情好的是前生的善緣，打骂的壞夫妻是前生欠的債，是惡
緣。不要再怨恨了，欠的債要往還，勇猛面對現實：他整你就整你，打你就打你
，你前生整了他的嘛！《醒世姻緣》就是這樣，前生打死了一隻老鼠精，後來，
這個老鼠精投胎做他的太太，一輩子熬煎他。兒子女兒是債主，前生欠他們的債
，所以兒女越多，債主越多。不過也有兒子欠爸爸的，那是來還債。欠債還債，
有債方來。
要重视哦！這三生因果实可怕！所以要趕快修道，修定。菩薩羅漢有隔陰之
迷，投了胎就迷掉了。沒有「了存亡」以前，那怕你功夫做得再好，氣脈打通，
還是要迷的！中陰身一隔，再投一個胎，就迷掉了。有定力的人還有問題，有的
进胎不迷，住胎的時候迷掉了；有的住胎還不迷，出娘胎的時候迷掉了。要进胎
不迷，住胎不迷，出胎不迷，才是更高的定力。八地菩薩以前，都有隔陰之迷，
換個房子就迷掉了，丢失了标的目的。所以要晓得修定的重要。那麼簡單?! 打打坐就
行了？那個靈知之性，能知一切的那個東西不認到、不定住，你想进胎不迷，做
得到啊?! 譬如我前幾天所說的那位杭州老僧人老伴侣，後來在四川死了，等我往
看他，已經死了。我就在他的墳前說，我必然把你帶回往。結果，這句話講了，
比及抗戰勝利，我沒有把他帶回往，結果就跟我來了。來了呢？迷掉了！他再也
沒有那個助夫。重视哦！修定如斯重要。所以，人生各有前緣，不簡單的，就是
我們這一堂人能夠摸上來，有的莫明其妙地摸上來開打趣，各種目标的都有。不
過，也算不錯的啦！能夠到佛光山來觀光一下，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不要上了
佛光山，打了一個七，結果光光的來，又光光的往！那就慘了！話說回來，你如
果实能夠光光的往，就胜利了。就怕你光不掉！
現在話說回來，五祖說過了。五祖也要傳下往，就傳到了六祖──惠能大師
。這個故事你們都晓得的，不過，還是要說一下，有些居士們還纷歧定晓得。你
們已經晓得的，我講的時侯，你聽聽看，看我講的重點在那裏？這就是參公案。
不要認為你都晓得。六祖是生在唐代武則天的時代，六祖的俗家姓盧，本籍是河
南，父親在廣州做官，後來就死在廣州。於是，六祖的母親帶著六祖這個孤兒流
落在廣州，不克不及回家，為什麼不克不及回家？他父親是個清官，沒有錢。父親是清官
，家裏窮，沒有錢讀書並不是不愿讀書。六祖從小在苦難中長大，天天上山砍柴
，賣柴買米養母親。一切聖賢豪傑都是從艱苦中來。那個時候，種樹的老頭子五
祖在黃梅牛頭山（湖北）大弘禪宗。當時，講經講學問的僧人都在北方，講法相
唯識的都在長江以北。講實證功夫的都向南方走。這個時候，也是中國文化昌盛
的時候，一些士医生之流學問好得很，研究佛學的風氣也很盛，唐太宗自己就是
個好例子，學問文章好得很，還三番五次請玄奘法師還俗，請他當行政院長──
宰相，不過，玄奘法師拒絕了。有一天，六祖到廣州市上賣柴，聽到旅館門口，
有個外埠人念金剛經。六祖就站在那裏聽，聽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六祖若
有所悟，懂了，拿禪宗來講，是理論上懂了，是解悟。他已經有那個境域了。心
也空浮泛洞的沒有什麼，等於我們一香板打下來，他已經懂了。金剛經說：「應
無所住而生其心」，心（妄念）若住在某一點上都是不對的，應該無所住，無所
住不就是空了？空了，這個心不克不及不晓得；而生其心，生出來用了以後便休。
以前在昆明我有個伴侣，也是個殺生之徒，後來發了心學佛，人家說他怎麼
搞起這個玩意見？他說他悟了，人家問他道是什麼？他拿出打火機，喀嚓一點，
這就是道。人家不懂！他說：「要用就有，不消就空。」妙吧?! 他是個軍人呢！
他就懂！他的說法很簡單，拿起打火機一點，就是這個！這就是禪宗的教导法。
這是什麼事理？用之則有，不消就無嘛！「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過往的過往了
，未來的還沒有來，現在，現在有個屁事？紅豆湯（各人正食過點心）過往了，
大便還沒有來，現在，現在坐在這兒，這不是很簡單？你以為我在說笑，实的唷
！你想想看對不對？那麼簡單，偏要前找後找，找個什麼？那麼簡單的事理都不
懂。
六祖現在猎奇了，就問這位外鄉人，你讀的是什麼書？這個外鄉人就告訴他
：「這是佛經金剛經。」「那麼，你在那裏學的？」「哦！現在禪宗的五祖在黃
梅大弘道場，他喊我們念金剛經的！你要不要往學？」（達摩當初以楞伽經印心
，到了四祖改用金剛經，因為適合中國人的文學境域。）好！六祖一聽說：「可
惜，我沒有錢往。」這個外鄉的居士也很了不得，就說：「你也想學啊！我幫你
出路費，你往學！」「可是，我家裏還有個母親。」「沒關係，我給你安家費。
」你看！這個居士了不得吧?! 曉得人家要學道，給人家出路費出安家費，這是無
名英雄。於是，六祖就到湖北黃梅往見五祖，五祖一看，就問：「你那裏人？」
「嶺南人。」「嶺南人沒有佛性。」（當時的嶺南算是文化沒有開化的处所）這
個六祖就請：「人地固分南北，佛性豈有東西？」五祖一聽，好傢伙！把眼睛一
瞪，香板一拍，禁绝囉嚓！你要在這裏能够，到碓坊舂米往！
編者附誌：此次佛光山禪七記錄，後半部錄音帶毀損，無法彌補。娑婆界中，事
難求全。編者與讀者同感遺憾，殊為歉然。此行 師曾在山中題詩兩
首，錄之以誌纪念：
尋僧偶爾进山行，青磬紅魚未了情，綠竹還隨人意思，吟風來伴讀經聲。
已了娑婆未了緣，密意只欠祖師禪，大悲殿裡千尊佛，空向人間泛渡船。
〔編者的話〕
本書編輯的完成，起首要感謝淨名學舍前期同學們的惠賜。他們留給我們從
錄音帶整變下來大部门的記錄，以及各人零散片段的筆記，使我們從斷簡殘編中
窺見二、年來斷斷續續的禪七气象，與 懷師的開示講解。這些記錄，久已被
懷師所廢棄在故紙堆裏，認為不值一顧的謄語，但恰是我們後期同學們所珍視的
語珠唾玉，得之如獲至寶。因而盡心查對整變，極其可能地保留原狀。
本書現在能夠呈現在諸位面前，說來也頗不随便，除了前期同學們的記錄心
血之外，我們又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气編輯完成。但在出书付印之前，當然先要
呈似 懷師，請求准許出書。而 懷師仍然認為不成。原因歸納為下列五點：
一、來臺灣二、多年，雖然情非得已，主持了七八次的禪七，但並沒有实正
提持禪門目标。假设把這些記錄，當做傳統的禪宗法門，反而變成以盲引盲，容
易誤人，此其不成者一。
二、每次參加禪七同參，大多數開始並無佛學影象，更無學佛的基礎。并且
來自各界各業，年齡、性別、學歷、經歷、思惟、興趣，種種差别。以至多為好
奇心變，或為帶藝投師，已經修學一些道家方術、密宗等法門，統統都纷歧律。
故 懷師所開示講錄，觀機挈教，难免良多駁雜旁蕪的講話，随便產生流弊。三
祖所謂：「纔有长短，紛然失心。」此其不成者二。
三、宗門風格與宗師授受做略，由唐宋元明清以來，一變再變。例如南宋以
後，參話頭之風興起。清初以來，打七之風大行。日本臨濟宗的末流，以參公案
為主；曹洞宗的末流，以默照為尚。长短紛紜，莫衷一是。 懷師為現代人，用
現代的便利設施，似皆大相逕庭，随便發生人法意見。此其不成者三。
四、宗門自南宋以後，大慧宗杲禪師、揚州田素庵居士，皆喜手執竹篾接人
； 懷師在禪七時期，常用香板做為主七的便利。可是有些學人，已經學 用香
板的皮相便利來接引初機，這一香板子禪，實在流弊太大。此其不成者四。
五、現代學術思惟，茫然紊亂。佛門派別意見，更如水火之不相容。 懷師
二、多年來，雖然沒有杜門謝客，但深自韜晦，與諸方從來欠亨往返。曲到目前
為行，足以进室盤桓的友人，仍然寥寥無幾。然而愛惡差别，引起別人太多的煩
惱。假设此書問世，更成話柄。禪非禪，道非道，恐怕使別人帶來更多的嗔恨，
何苦多此一舉。此其不成者五。
儘管師意如斯，但我們的編輯工做，雖說不是晝夜辛勤，至少絕未懒惰。因
此改變了 懷師的初志，最後終算一笑置之。我們便以笑罵由他笑罵，高興我自
為之的心绪，決定了付印。
不過，有一件十分抱愧的事，就是對諸位曾經參加過禪七的同參、問答對話
，以及當場事實，盡量保留原來情況，但都不敢曲用本名。因為事先並未徵得同
意，所以只要以姓氏為準。并且 懷師向來謙虛，認為各人都是伴侣，並沒有一
個实正的學生，所以我們也不敢私行做主。因而在此特致歉意。讓我們套用一句
俗話來說：敬請原諒。
中華民國六十四年歲次乙卯孟冬
（※本文錄自《 禪錄影》，南懷瑾先生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