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实君十一年(450年,宋元嘉二十七年)的冬天,太武帝是在长江边的瓜步山渡过的。魏军兵临长江,江南慑伏,惶惶不成整天。
《魏书》、《宋书》和《资治通鉴》三本书都记载了那场战争,接下来发作的一件事在三本书中却呈现了截然相反的记载。
先看《魏书》怎么说。
北魏大军压境,长江北岸鼓声震天,旗帜招展,北魏水军正在加紧操练,为渡江做战做预备。建康城里的刘义隆心烦意乱,固然前面已经做了大量摆设,在建康四周的长江上下流屯驻重兵,但关于鲜卑人的惧怕已经深进骨髓,刘义隆仍是恐惧。
此时被太武帝抛在北方的刘宋三路北伐军都接到了刘义隆回救建康的诏令,太武帝的处境愈加邪恶了。前有大江拦路,后有三路宋军断后,假设被合围的话后果将不胜想象。
刘义隆恐惧,其实太武帝更恐惧。
鲜卑人不习惯南方的湿润气候,有点不服水土,加上水乡做战也是魏军的短板,随驾群臣都是喊苦连天,好多人都想赶紧回北方。
湿润闷热,蚊虫残虐,如许的天气极随便在军中引发大规模的疾病传染。加上太武帝是孤军深进,粮草辎重都丢在了淮河以北,持久僵持下往,魏军将陷进断粮的求助紧急。
面临如许的窘境,太武帝不能不考虑退兵了,然而对岸的刘义隆其实不晓得魏军的实在情状,他还在为若何击退魏军而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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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记载刘义隆派人带着丰厚的礼品,渡江前去参见太武帝和谈。使节见到太武帝后,不单献上了金银细软、绸缎丝绸,还带来了刘义隆的一份欣喜大礼。
为了表达和谈的诚心,刘义隆提出将本身的女儿许配给太武帝的孙子拓跋濬为妻,两国罢兵休战,以结两姓之好。
成果太武帝以两军阵前谈婚论嫁不合礼节为由,回绝了。不外他附和了两边议和,还派人往建康回访。
说白了就是刘义隆吓破了胆,派人请和,又是送金银,又是送女儿,成果还被人给拒了,灰头土脸地回往复命。当然那些都是《魏书》的一面之词,我们再看看刘宋那面怎么说吧。
《宋书》只提到拓跋焘兵临长江,却只字未提遣使乞降请婚一事,不外在《资治通鉴》中却呈现了另一种说法。
此次乞降请婚的配角酿成了太武帝,并且写得有鼻子有眼,有声有色,比魏书宋书都详尽。说是太武帝到长江边后,不服水土闹肚子,便派人用骆驼从北方运水过来饮,他只饮黄河以北的水,不饮南方的水,又派人送上骆驼、名马,向刘宋乞降请婚。
刘义隆则派奉朝请田奇带着好酒好菜过江劳军,顺道刺探魏军的虚实。
《资治通鉴》把太武帝写成刘姥姥进大看园,对刘宋的礼品十分感兴致,出格是江南的琼浆太武帝连饮数杯,手下有人担忧有毒,太武帝毫不在意。
他指着皇孙对田奇说:朕远道而来不是为了富贵荣华,而是为了逃求两国的和平,南北休战,永结姻亲,江南公主嫁于朕皇孙,朕女儿许配给武陵王(刘骏),朕包管此后一兵一卒都不会踏进宋境。
《资治通鉴》的立场明显偏向于刘宋,它的记载给人一种太武帝跪求刘义隆赐婚的觉得,和《魏书》截然相反。
田奇回京后将太武帝的意思传达给刘义隆,在朝会上关于能否和北魏和亲寝兵引发了猛烈争论。
江湛等人反对和亲议和,认为鲜卑人不讲信誉,不成轻信他们。不外那话遭到了太子刘劭的怒怼,刘劭认为当前刘宋处于优势,还有三位王爷困在北方,不克不及硬拼下往,应该先议和退敌再说。
最末成果能否决了和亲,但附和和谈,两边使节往来不竭,颠末讨价还价末于敲定了和谈计划。
承平实君十二年(451年)正月初一,太武帝大宴群臣于瓜步行宫,恩赐各有差,受赏者多达二百多人。此情此景和昔时曹孟德大宴群臣于赤壁,似乎有点类似的觉得。
酒足饭饱后,太武帝于初二命令焚毁营寨,三军拔营北回,正式完毕了此次南征。
数十万魏军从瓜步启程,经广陵(今江苏扬州)向北退往淮河渡口。颠末盱眙城时,太武帝传闻城里储躲了大量琼浆,便派人前去讨酒饮。
此时盱眙城中的守将仍是臧量,传闻太武帝命人前来要酒饮,阴损的臧量满口容许,随手弄了一壶尿送了出往。
太武帝传闻臧量给了一壶尿,气得暴跳如雷,血压都要爆表了。他跳下马来,拔出宝刀指向盱眙城,命令三军猛攻盱眙,教训教训臧量。
魏军先是围着盱眙城挖出了长长的壕沟,别的盱眙紧邻洪泽湖,水网密布,有利于刘宋水军的动作。针对那个情状,太武帝命令将盱眙城外的护城河填平,堵住了守军从水路逃走的可能性。
臧量固然打了几个胜仗,但魏军占据军力优势,将盱眙围得风雨不透,很快便隔绝了守军突围的水陆通道。
眼看盱眙撑不住几天了,自得的太武帝给臧量写了封信劝降,太武帝在信中威胁臧量尽早投降,不然破城后鸡犬不留!
成果臧量反手写了一封更长的信,把太武帝臭骂一顿,信的大意是你的信我看了,你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迟早要遭遇横死之祸,如今你竟然还敢主动上门来送命,我不会让你活着回往的。
你的戎行早已筋疲力尽,困于坚城之下,我看你还能嘚瑟几天。我朝援军立即就到,你万万别走,放心攻城吧,假设粮食不敷食,别急,我给你送点......
太武帝因为那壶尿已经很愤慨,看了那封信完犊子了,心态彻底崩了。
他下了死号令,活挠臧量,踏平盱眙城。面临北魏皇帝的灭亡威胁,臧量实是个纯爷们儿,硬是给怼了回往,他放出话往:有能斩杀拓跋焘者,封开国县侯,赏布帛万匹,食邑一万户。
狂躁的魏军嚎喊着扑向盱眙城,冲车碰,钩车钩,云梯爬,各类配备用了一个遍,死尸堆积几乎和城墙一样高,盱眙仍是没有打下来。
无论是太武帝仍是臧量,谁都没有想到一壶尿引发的那场战争足足打了一个多月,魏军缺失惨重,收效甚微。
无精打摘的太武帝观察军营,发现将士们都是面黄肌瘦,一脸菜色,好多兵士都病倒了。
想到一个月前龙精虎猛的鲜卑勇士,现在酿成那幅容貌,太武帝突然感应心口好疼。他有点懊悔意气用事了,小小的盱眙城干嘛非要打它,绕过往不就得了。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必需及时行损,那仗打不下往了。
就在那时又传来一个坏动静,刘宋彭城王刘义康率水军从海长进进淮河,预备截断魏军退路。太武帝心里一惊,不敢再停留,立即号令烧掉攻城器具,三军敏捷退出战场,向北快速退往。
二月过黄河,路过鲁口(今河北饶阳县),屯兵漠南的太子拓跋晃赶到鲁口和太武帝会合。
三月,大军回到平城,太武帝亲身到太庙祭祖告捷,将此战的战利品分赐给留守平城的文武官员们。
蒲月,为了庆祝对宋战争的成功,太武帝下诏大赦全国,改元正平。
至此,南北朝之间的第三次大战落下了帷幕。此次大战两边硬碰硬,在三条战线上同时开打,战况之惨烈史无前例。悬瓠、寿阳、滑台、盱眙等几场血战远比二十年前的滑台、虎牢关之战来得惨烈。
战争中,北魏大军初次打破淮河,兵临长江,那也是北魏建国以来初次打到长江边,对南朝的触动可想而知。战争的成果以北魏获胜而了结,两边再次进进中场歇息时间。
至于事实是谁主动乞降请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史乘中也是各为其主,能够理解。事实史官也要摆正本身的立场嘛。
平城太庙的献俘祭礼上,北魏文武百官全数到齐,唯独看不到一小我的身影。
那就是权倾朝野,在灭佛运动中出尽风头的汉人高官崔浩,他的身影永久不会再呈现在任何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