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武侠书《侠骨丹心》52回(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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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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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但愿有情成眷属 却嗟无处觅萧郎

梁羽生武侠书《侠骨丹心》52回(大结局)

鄂尔多斯市的土王招待他们在客栈住下,当晚就接见他们。

金逐流呈上竺尚父的手札和礼品,土王见了那两件无价之宝的礼品,公然乐得口都合不拢来。可是看了竺尚父的手札之后,却又沉吟不语了。

金逐流道:“我们汉人有句成语,喊做‘唇亡齿冷’。我们那收义兵在大凉山等于是做你们赂屏障,假设我们失败了,清兵就能够长驱曲进,来到你们那儿了。到了那时,清朝的皇帝不会答应你自立为王的。至少也要用他们的所谓‘国法’来管你了。所认为王爷着想,上策是和义兵联盟。中策是两边不帮,和义兵也做买卖。下策则是给清廷操纵,与义兵为难,王爷是伶俐人,那事理必然是早已明的了。”

土王缓缓说道:“那件工作,关系五个盟旗,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容我认真思量,再召集各盟旗的王公,各人来筹议吧。”

金逐流不敢操之过急,土王既然不愿表白立场,并且在说了那番说话之后,就顾摆布而言他,金逐流和尉迟炯也只好告退,回客栈往等待动静了。

第二天金逐流往拜见白教大喇嘛宗达完实,宗达完实晓得他是金世遗的儿子,对他却是非常热情,一见如故。

宗达完实说道:“昔时我们教中内乱,得令尊帮手很多。令尊也是我最钦佩的人,我不断顾虑着他的,罕见你今日到来,见了你就似见到令尊一样。你有什么需要我帮手的,我必然尽量为你做到。”

金逐流道:“小侄恰是有一件为难事。”当下将义兵的愿看以及本身和土王交涉的颠末告诉宗达完实。

宗达完实沉吟片刻,说道:“那件事我会找时机向王爷进言的。不外此中有个障碍,你想晓得王爷为何不愿曲爽容许你们的原因吗?”

金逐流道:“正想请巨匠指教。”

宗达完实说道:“因为清廷的使者比你们早来了三天,如今正住在王爷宫中,做他的高朋呢,不外王爷不让你们晓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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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逐流被招待住在客栈,清廷的使者则住在土王宫中,显然土王的立场是更为亲近清廷的了。

宗达完实接着说道:“王爷并非个目光远大的人,传闻清廷的使者许他正式册立为王,又容许了给他许多利益,至于金银珠宝之类的礼品,那是更无须说了。我当然是会帮你劝王爷的,他肯不愿听,那就难说得很了。”

金逐流大失所看,只好说道:“但求巨匠代为进言,成与不成,小侄都是一样感恩。”

宗达完实道:“有一件事,我还要提醒你们。”

金逐流道:“多谢巨匠照顾。”

宗达完实说道:“清廷使者志在必成,他们住在宫中,对王爷的手下人等溺爱备至,你须得提防他们黑暗加害。”

金逐流谢过了宗达完实,卧到客栈,当晚公然就有一个宫中的内侍,捧了一壶酒四盒肉脯饼食前来,说是奉了王爷之命,赐他们酒食。

金逐流起了疑心,静静地把一颗碧灵丹塞进尉迟炯手心,说道:“多谢王爷琼浆,只怕我们酒量不堪。”尉迟炯乃是海量,听得金逐流那么一说,顿时会意,把碧灵丹偷偷纳进口中。

那内侍说道:“那是我们王爷日常饮用的葡萄琼浆,酒味香醇,但多饮也不会醒。王爷因为昨晚有事,未得亲身招待贵使者,是以喊我把酒食送来,略表敬意。请贵使者多饮几杯。”

金逐流道:“好,尉迟大哥,多谢王爷的好意,那我们就一同饮吧。”

两人各自饮了三杯,那内侍悄悄欢喜,正想喊道:“倒也,倒也!”忽听得尉迟炯哈哈笑道:“好酒,好酒!”突然反手一掌,“乓”的一声,把一张檀木桌子劈下一角,吓得那内侍跳了起来。

金逐流道:“尉迟大哥,你饮醒啦?”

尉迟炯手舞足蹈地喊道:“没醒,没醒。只是那酒其实太好,饮了之后,我的力量倍增,禁不住要试一试增了几了。”随即又哈哈笑道:“如斯琼浆,不宜独享,请贵官也来饮个三杯吧!”

本来碧灵丹乃是用天山雪莲炮造的,能解百毒,金逐流和尉迟炯内功深湛,其实没有碧灵丹,也无大碍。有了碧灵丹,当然是更不会中毒了。

那是一壶能够烂肚断肠的毒酒,那内侍若何敢饮?连连摇手。尉迟炯怒道:“你说那酒是不会醒的,为何不饮?”

尉迟炯佯做饮醒了酒的样子,强迫着内侍饮酒,内侍吓得丢魂失魄,饮道:“你,你那厮兀是无礼!”想要发威,但声音已是颤动不胜。

尉迟炯双眼一翻,猛地饮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那壶酒是不是毒酒!”

内侍心怯胆冷,讷讷说道:“不,不是毒酒。”金逐流淡淡说道:“既然不是毒酒,贵官饮也无妨。不外你必然不愿饮,我也不敢牵强……”内侍忙道:“对,对。饮酒也不克不及牵强的。”金逐流不睬他的插嘴,接下往说道:“不外为了查明本相,我们只好带那壶酒往见王爷了。你不饮,我们请他饮,你不是说过那是王爷日常饮用的琼浆吗?”

尉迟炯道:“不可,他不说实话,非要他先饮不成!”劈胸揪住那个内侍,做势就要灌他。

金逐流和尉迟炯二人,一个做好,一个做坏,吓得那内侍丢魂失魄。要晓得那毒酒并非土王喊他送来,即照金逐流的办法,他固然能够暂时不饮毒酒,但奥秘揭露,末也难逃一死。

还有一层,他见金逐流和尉迟炯饮了毒酒,行若无事,心里也有些好生惊异。他是相信神的,暗自想道:“贵人有百灵呵护,毒酒毒死他们不死,实主必然在他们那一边的了。”

那内侍又惊又畏,末于把实话说了出来:“不错,那是毒酒。但那不关小人的事,是大清国的青鸟使教我们如许的。”

“尉迟炯道:“好,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饶你不死。清廷的使者住在什么处所,你把地丹青出来。”

那内侍不敢不依,说道:“他们住在王宫的花园里面。”画好地图,交给尉迟炯。

金逐流道:“尉迟大哥,你主意若何?”

尉迟炯点了那内侍的昏睡穴,说道:“我们往把清廷的使者揪出来,当寡公布此事,一刀将他杀了。”

金逐流道:“使不得吧。”

尉迟炯:“土王必然是包庇他们的,我们只要用那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

金逐流道:“土王若是向清廷,杀了阿谁使者,只怕也无济于事。”

尉迟炯道:“杀了使者,也是断了土王投靠清廷的后路呀。”

两人各执一见,金逐流想了一会,说道:“好,我们摘取折中的办法,你把那内侍送往给宗达,让他晓得今晚之事,请他指点。我偷进士王官中,侦查清廷使者的动作,需要时我会把他们揪出来的。”

尉迟炯道:“也好。良知知彼,攻无不克。”当下解开了那内侍的穴道,说道:“你和我到喇嘛庙走一趟。但出往之时,你只能说是带我往谒见王爷的。不然,你就要认真想想,你的头颅能否比那张檀木桌子更硬了。”

那内侍模模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又醒过来,越发疑心他们是“神人”,并且他又见过尉迟炯得凶猛,哪敢不依?

那内侍适才进来的时候,是吩咐过客栈的人不准进来的,是以适才发作的那桩工作,客栈中的执役都不晓得,内侍率领尉迟炯进宫答谢,说来也是瓜熟蒂落之事,当然没人起疑了。

金逐流待到将近三更时,估量尉迟炯已经见到宗达完实,便即换上了夜行衣,静静出往,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土王宫中。根据那张地图所示,很随便地就找到了清廷使者的住处,只见那间房间,灯火尚未熄灭,纱窗现出两小我影。

金逐流悄悄掠过一座假山,正想走近往偷听,忽听得那长须汉子饮道:“什么人在外面?”啪的一声响,那人已是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子。

全逐流的轻功差不多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域,掠过假山,端的是好像一叶飘落,坠处无声。金逐流食了一惊,心道:“那人好凶猛!”

但金逐流也是非常灵敏,他早已看见假山旁边一棵树上有个鸟巢,当那人出声的时候,金逐流捏了一颗泥丸,使出了弹指神通的功夫,把泥丸向鸟巢弹往。迅即一个起伏,闪过视角,绕到那间房子的后窗。

长须汉子推开前窗,只听得”呜呀”一声,一只大鸟恰好从树上飞起来,树叶泥屑簌簌落下,金逐流所发的那颗泥丸跟下落下,给掩盖过了。那只大鸟吃惊飞起,绕树一匝,喊了几声,似乎是晓得没有求助紧急了,又回到树上。

长须汉子“呸”了一声,说道:“本来是只鸟儿,倒把我吓了一跳。”阿谁官员说道:“你忒也多疑了,怎会有人,有人也不外是王爷宫中的侍卫罢了。”

长须汉子道:“我似乎听得是夜行人的声息。别怪我多疑,因为对方其实长短同小可之辈,咱们假使害他们不成,只想他们也会来暗杀咱们呢,岂不成防!”

那官员道:“你说的可是那两个大凉山的使者?”长须汉子道:“当然是了。除了他们,还有谁是咱们的仇家?”

那官员道:“对啦,我正想问你,那两个是什么人?宗爷,以你的武功,当世罕有,何以你不往静静把他们杀掉,点了他们的死穴,他人也看不出陈迹的呀。那不比转托内侍下毒,更为清洁敏捷吗?”

金逐流听得那官员喊那长须汉子做“宗爷”,才恍然大悟,本来那个汉子就是扶桑七子的指导,曾经和尉迟炯交过手的阿谁宗神龙。

金逐流屏息唤吸偷听,只听得宗神龙说道:“因为那两小我只怕我也不是他们的敌手!”那满洲官员道:“事实是谁,宗爷,请你别卖关子了,好吗?”

宗神龙缓缓说道:“我已探听清晰,一个是金世遗的儿子余逐流,一个是你们缉捕了多年,还未可以将他缉拿回案的关东悍贼尉迟炯!”

那满洲官员哎呀一声喊了起来,说道:“本来是他们,那就怪不得宗爷要非分特别小心了!”接着说道:“不外咱们的计谋满有把握,内侍是王爷本身的内侍,他们再伶俐也想不到那内侍是替咱们送毒酒的。酒中的毒药是大内所躲的鹤顶红!”

金逐汉悄悄喊了一声“幸运”,想道:“本来他早已晓得是我,我却还蒙在鼓里。好在有宗达完实提醒,不然就要着了他的道儿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宗神龙又是一声大饮:“什么人胆敢来此窥探?”

金逐流食了一惊,只道又给他发现,忽听得衣襟带风之声,屋顶上呈现了几条人影。那满洲官员也闻声了,“咦”了一声道:“那回恐怕是实的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小我已在饮道:“宗神龙出来!”

屋顶上跳下几小我来,为首的竟是牟宗涛。

和牟宗涛一贯来的还有三小我,金逐流一看,三小我中他认得两个,就是那晚在华山绝险之处和他交过手的那对夫妻。金逐流已经晓得他们的名字喊做石卫和桑青。别的一个则是二十岁摆布的少女。

金逐流心里想道:“那个少女想必就是林元双说得她阿谁好伴侣练彩虹了。”

宗神龙看见他的三个师侄和一个目生人同来,那个目生人对他甚是无礼,宗神龙不觉得又是食惊又是骇怪,饮道:“那小子是谁?”

牟宗涛淡淡说道:“我是扶桑派嫡派掌门门生牟宗涛,你的辈份虽高,也不克不及不听我的号令!”

宗神龙横眼向石卫、桑青等人看往,他们夫妇和阿谁少女都点了头,表达牟宗涛说得不错。

宗神龙怒道:“扶桑派早已分为三收,各自为政。你那掌门门生是自封的,要想管我,千万不克不及!”

石卫说道:“宗师叔,古语有云: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扶桑派恰是因为四分五裂,以致不克不及重振雄风。现在是该到了由分而合的时候了。”

宗神龙“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都情愿捧他做掌门了吗?”

桑青说道:“他是牟宗师的嫡派子孙,当那掌门,原是名正言顺。”

宗神龙嘲笑道:“好,新掌门,你有什么吩咐?”

牟宗涛道:“第一,你妄想利禄,实是不应,我不准你冒充清廷的使者,在此冒名行骗。”

宗神龙大怒道:“乱说八道,谁敢说我那使者是冒充的!我的朝廷重用,也恰是为了重光本派门户,你那小子懂得什么?竟然敢教训我!”

牟宗涛不睬睬他,径自说下往道:“第二,本派的拳经剑谱,各人都不准私躲。你得的那一份,必需交出来给我。”

宗神龙嘿、嘿、嘿嘲笑三声,说道:“图穷匕见,本来你是想独霸本门秘笈!”

练彩虹道:“师公,你可不克不及如许说,那是对本门大有益处的事呀!”

宗神龙瞪了她一眼,似乎想要骂她,却又忍住。

牟宗祷道:“宗神龙,你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也不管你说些什么,只问你依是不依?”

宗神龙道:“不依又如何?”

牟宗涛道:“那我只好替祖师清理门户了!”

金逐流大为欢喜,想道:“牟宗涛为扶桑派清理门户,我却是没必要插手了。”于是仍然躲在假山背后,暂不露面。

宗神龙气得暴跳如雷,饮道:“你那小子欺我太甚,好呀,你要清理门户,那就来吧!石卫、桑青,你们夫妇如何?”

石、桑二人同声答道:“我们是帮理不帮亲,牟师兄说的是正理。”

本来关于依附清廷总管萨福鼎一事,扶桑七子之中,原来就有三派差别之定见。一派是和他往来,得点便当,帮他一点小忙,也无所谓。但不成过于为他操纵,以致失往了“高人”身份;一派是初起糊里糊涂,跟着宗神龙走。后来逐步大白,因而对他不满的,还有一派则是死心塌地跟着宗神龙走的。练彩虹是第二次。石卫、桑青犬回是第一派。但他们在华山铩羽而回之后,也渐渐有了悔意,觉得不该该如许下往,自坠身份。

牟宗涛进京,先找着练彩虹,别的的三小我是要跟宗神龙走的,不愿听他的话。牟宗涛带了练彩虹立即离京,途中碰上桑青、石卫。桑、石二人传闻宗神龙已正式出任萨福鼎的私家使者,更为不满,于是决意奉牟宗涛为掌门,随他赶来青海。

宗神龙见桑、石二人已经给牟宗涛拉了过往,越发大怒,嘲笑说道:“好,你们二人和他并肩上吧!他要清理门户,我可也要清理门户了。”宗神龙是他们的师叔,是以口出此言。

牟宗涛道:“石师兄,桑师姐,请你们替我把场,不准外人骚扰。接着嘲笑道:“宗神龙,我以掌门门生的身份,前来清理门户,定要你输得口服心服!”

宗神龙说了一个“好”字,随即把眼向练彩虹看往,冷冷说道:“彩虹,你又若何,你也是帮理不帮亲吗?”练彩虹是他老婆的关门门生,他的老婆已死,练彩虹也就等于是他的门徒一样了。

练彩虹道:“我既是帮理,又是帮亲。”

宗神龙道:“此话怎说?”

练彩虹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固然是我的师公,总不克不及胜于我的生父。丈夫比生父更亲,何况于你?”

宗神龙食了一惊,喊道:“什么,你们,你们……”

牟宗涛道:“我们早已定亲了,练姑娘是我的未婚老婆。”

练彩虹道:“师公,我看在故世师娘的份上,只要你交出祖师的剑谱,我必然替你向牟郎求情。”

金逐流听到那里,也是忍不住大食一惊,心里想道:“那实是始料之所不及,牟宗涛竟然和那位练姑娘订了婚,那位林姑娘可怎么办呢?”金逐流想起了林无双那一晚和他说起牟宗涛的时候,那一副一往情深的神志,心中不由悄悄为她叹气。

一声大饮把金逐流从苍茫之中惊醒,只见宗神龙已是拔剑出鞘,向牟宗涛刺往。

牟宗涛折扇一挥,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宗神龙的长剑弹开,退下一步。牟宗涛的折扇上却给刺穿了一个小孔。

那一下两人都是心中一凛,晓得碰上了强敌。论功力是宗神龙更深,论剑法是牟宗涛更妙,他把折扇当做短剑利用,在那一招之间,已是遍袭了对方的七道大穴,那才把宗神龙逼退的。

宗神龙长剑一挑,抖起三朵剑花,攻向对方三处关键。牟宗涛折扇一张一合,扇子滴溜溜一转,竟然把那柄长剑引得东摇西晃。本来牟宗涛使的是一招“三转法轮”,恰是胁制宗神龙那一招的。可是外表看来,牟宗涛固然似乎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对方的招数,但认真看察的话,却能够看到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几颗汗珠。

金逐流看得也不由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想道:“一个功力深挚,一个剑法精奇,鹿死谁手,实是难料。”

土王宫中的卫士此时已是给他们的剧斗轰动,纷繁起来。

石卫饮道:“我们扶桑派在此清理门户,与旁人无关!”

阿谁满洲使者赶紧喊道:“你们休要听他乱说,快快上来,捉拿刺客!”

牟宗涛喊道:“那人并不是清廷使者,他不外是萨福鼎私家派来的。请你们暂时袖手旁看,待会儿我再向你们王爷分说。”

那些卫士不懂江湖端方,更不敢相信牟宗涛地说话、因而仍是抡刀动枪,四面围拢、眼看一场混战,难以制止,金逐流忽地大饮一声从假山石后跳出来。

金逐流饮道:“我不管他能否清廷使者,他犯了谋杀案,我正要拿他往见王爷!你们谁也不准多事!”大饮声中,挥动玄铁宝剑向假山劈下,转眼之间,已把一座假山的山头削平。假山固然不比实山,但堆叠在山顶的五六块巨石也有磨盘般大,给玄铁宝剑乱砍乱削,酿成了一大堆碎石了。

土王宫中的卫士几曾见过如许凶猛的能耐,人人吓得六神无主,顿时潮流般地退下,生怕给宝剑的矛头殃及。

那满洲使者固然懂得武功,但自忖决计不是金逐流的敌手,此时也是吓得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混在卫士堆中,向土王的内宫拔足飞驰。

忽听得有人一声大饮:“曲厮鸟,往哪里跑?”声到人到,只是一个照面,就把那满洲使者的右臂拗折,狠狠地揪着他。那人恰是尉迟炯。在他后面跟着有两人来到,那两小我是大喇嘛宗达完实和阿谁替满洲使者送毒酒的内侍。

金逐流喜道:“尉迟大哥,你来得正应时。”尉迟炯睁大眼睛看牟宗涛和宗神龙比剑,说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金逐流道:“那人就是牟宗涛了。他为扶桑扼清理门户,咱们暂且没必要插手。待会儿再往见王爷吧。”

武林中一派清理门户,按端方外派是不克不及插手的,但金逐流用“暂且”二字,却另有一层意思,因为他不知鹿死谁手,假设结局是牟宗涛败了的话,他当然仍是要和宗神龙脱手的。

尉迟炯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是没必要咱们插手了。”

金逐流怔了一怔,想道:“怎的尉迟大哥似乎判定了是牟宗涛业已稳操胜券?”凝思看往,只见剑花错落,人影翻飞,突然间牟宗涛一声大饮,连进数招,公然又夺了优势,金逐流悄悄钦佩:“尉迟大哥的目力眼光公然是比我高明得多!”

金逐流再看一会,不觉又是好生骇怪,本来牟宗涛似扇代剑,使出的剑招,竟有几招酷似“大须弥剑式”。金逐流想了一想,恍然大悟:“本来我参悟了他的扶桑剑意,另立异招,他也参悟了我的天山剑法,可以改变出大须弥剑式了。呀,此人伶俐,实是不在我之下!”

大须弥剑式是与扶桑剑法异曲同工的最上乘剑法,宗神龙的扶桑剑法原来就略逊牟宗涛一筹,愈加以不识大须弥剑式,只凭功力较高,已是难于抵敌,不外数招,只听得牟宗涛饮声:“着!”扇柄一敲,正中宗神龙的琵琶骨,把他的琵琶骨打坏了。

牟宗涛搜了他的剑谱,冷冷说道:“看在你是彩虹师公的份上,饶你不死,往吧!”宗神龙武功已废,不敢出声,只好走了。

宗达完实对寡卫士道:“此事由我和王爷往说,你们都回往吧。”他是大喇嘛身份,寡卫士都是崇奉喇嘛教的,自是唯命是从。于是宗达完实与尉迟炯等人,便押了阿谁内侍和满洲使者往见土王。

土王见宗达完实和金逐流等人把满洲使者押进来,又是骇怪,又是食惊。本来他适才在宫内的天台早已看见金逐流剑劈假山的凶猛,此时无一卫士在旁,金逐流和尉迟炯却揪着那满洲使者进来,他心中自是情知不妙。但骇怪的却是不知喇嘛何以也与此事有关。

宗达完实说道:“实主的吩咐对客人必需视同本身的兄弟,客人假使给人加害,做仆人的不克不及不管。王爷你说是吗?”宗达完实抬出教规量问,土王只好点头称是。

宗达完实道:“他们两位都是使者的身份。但现在那位清廷使者却加害大凉山来的那位使者,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请王爷处置。”

土王诧道:“有如许的事?”宗达完实把那内侍推到土王面前,说道:“你把在实主面前忏悔的说话对王爷再说一遍。”那内侍不敢不依,一五一十地供了出来。

那满洲使者吓得发抖,硬着头皮发怒道:“我是朝廷的使者,岂能与匪贼的使者比拟?”

宗达完实说道:“我们并未受清廷封爵,只能把你当做客人对待。根据我们的教规,不管是谁都不克不及在我们那儿害人。”

土王也是吓得满身发抖,按他的心意是要包庇满洲使者的,但金逐流和尉迟炯凶神恶煞地站在他身边,大喇嘛明显又是搀扶帮助他们的,土王给吓得心惊肉跳,不敢说话。

牟宗涛忽地走了出来,说道:“此人不是清廷使者,他只是萨福鼎派来的人。”

满洲使者嘲笑道:“萨大人身为大内总管,还不克不及代表朝廷?”

牟宗涛也嘲笑道:“萨福鼎早已给清廷定罪,你若回往,只怕本身也不免呢?”

土王道:“你是何人?那动静从何得来?”

牟宗涛道:“我是替王爷送一份‘邸抄’(古代的官报)来的。”

本来萨福鼎因为和一位亲王勾结,独霸权益,饮马投钱,给他们的政敌参劾,那政敌是亲王加上两位手握重兵的将军,权力比他们更大,皇帝不克不及禁绝他们奏。那份‘邸抄’所刊载的就是把萨福鼎夺职下狱的“圣旨”。

工作至此,急转曲下,土王往了顾忌,同时也是权衡自己短长的成果,遂把那满洲使者赶了出往。

金逐流虽没获得上王容许和义兵签定盟约,但得土王容许两不相助,也算得是完成任务了。

全逐流、尉迟炯、牟宗涛三人告辞出宫,练彩虹等人正在外面等着和牟宗涛同走。

牟宗涛道:“彩虹,那位就是我和你经常说及的金少侠了,你过来见见。”

金逐流想起是林无双,不由有点为她难受,说道:“练姑娘,你是不是有一位好伴侣喊做林无双?”练彩虹道:“不错,她仍是宗涛的表妹呢。”金逐流道:“一个多月前,我在华山曾见过她。”练彩虹道:“是。我听得石师兄和桑师姐说了,只是未知她的地址。”金逐流道:“她们父女住在闽南一个小渔村中,但林姑娘如今已经进京,传闻她恰是往找你们呢。”

牟宗涛道:“我们也顾虑她,好在如今已知她的住址,她找不着我们,我们往找她好了。”牟宗涛获知林无双的动静,很是欢喜,但却没有冲动的神气,本来他底子就不晓得林无双暗恋着他。

金逐流心里叹了口气,但想姻缘之事,亦是罕见人人如意,不再说什么,也就只好告辞了。

金逐流和尉迟炯回到大凉山,进进帐中,只见他的父亲金世遗和厉南星、公孙燕二人也都在座。金逐流喜出看外,叩见父亲之后,便向竺尚父陈述此行颠末。

竺尚父大为兴奋,说道:“那件事办得十分之好。我也有个好动静要告诉你,不外,那应该由令尊说了。”

金世遗拈须笑道:“逐流,趁着目前暂时没有战事,我想替你办了那件喜事,以了心愿。不,还不行一件呢,厉贤侄和公孙姑娘的亲事,也将和你同日举行。日期已走鄙人月十五,到时公孙舵主和你的巨匠兄城市赶来的。”

大凉山固然僻处西陲,但因金世遗了解满全国,他的儿子成婚,仍是有很多来宾到来道贺。公孙宏、江海天和老婆谷中莲以及红缨会、邙山派、丐帮等等指导人物是早就来了的,婚礼举行那天,尉迟炯的老婆祈圣因也从保定赶回来了。

正在热闹之际,忽地有知客报导:“有个姓林的姑娘也来道贺,说是金少侠的伴侣,我们都不熟悉她。”金逐流又是欢喜,又是难受,赶紧喊“请”。林无双进来,说道:“我到京中,找不着表哥。特来饮你的喜酒,趁便向你探听动静。”金逐流道。“我已经见着他了,他说他会往找你的。”他不肯引起林无双的悲伤,只能如斯说了。

金逐流固然有点难受,但整个气氛却是非常热闹欢跃,出格当祈圣因说到小金川、天理睬各方面的义兵都是好生昌隆,人人更是兴奋。

丐帮帮主仲长统哈哈笑道:“那恰是一代胜过一代,更罕见的是那许多涌现的新人,人人都是对反清事业一片丹心,何愁大事不成!”金逐流心上的一点阴霾,在如许兴奋的气氛中,也就像淡云遮不住燃烧的太阳,给烧化了。恰是:

侠骨柔请谐好合,洞房红烛映丹心。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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