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厉鬼林
三人到河里冲刷清洁,又换上新衣,即启程赶路。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棵大树下,突然树后面转出一小我,只见此人年约四十明年,精神健旺,天庭丰满,双耳垂珠,一看就知是有福分的人。
白舟——有求必应门的三总管,镖师身世,因走南闯北,见识博识,江湖上,几乎无所不知,故人称“百事通”。
白舟向甘鹿行礼道:“门主一路辛苦了。”甘鹿还礼道:“白大叔辛苦了,一切都摆设好了吗?”白舟笑道:“万事俱备,只欠门主。”
甘鹿道:“数日不见,白大叔竟然也学会吟诗赋词,可喜可贺。”白舟摇头道:“门主意笑了,叫我吟诗赋词,比如叫张飞跟姑娘打情骂俏,其实外行得很。”
甘鹿哈哈笑道:“张飞打情骂俏固然是外行,但吹须努目,却是老宗祖。”说着,回头瞧了胡雄旭一眼,又道:“咱们胡兄弟饿得眼晕金星了,不知何处有饭馆?”
白舟道:“前面就是白石客栈,我以备下酒菜,为门主和诸位兄弟洗尘接风。”
卢野道:“白大叔,适才来的路上,可见到几个绿衣少女?”白舟道:“是不是傍边有一位面罩黑纱的少女?”卢野点头道:“恰是。”白舟道:“正在白石客栈安息,莫非卢兄弟看上那位黑纱姑娘?她可是绝世美人!”
陆迈山恶狠狠的道:“老子斩她十块八块,看她美女,仍是死人。”
单隐恶急不成待道;“废话少说,咱们赶紧动作,先把她拿下再说。”
甘鹿摇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敢太岁头上动土,捉弄咱们。咱们也让她试试遭人把玩簸弄的滋味。”
单扬善道:“大哥有什么好主意?”甘鹿迟疑道:“白大叔,白石客栈距萧家庄多远?途中可有高低险峻处?”
白舟道:“从白石客栈到萧家庄,大要有四百多里。若马不断蹄,亦要四五个时辰,大路平展,可通车马,都没有什么险隘之处。不外,距萧家庄八九十里的处所,有一大片树林,里面古木参天、杂草丛生,异常恐惧阴深,常有豺狼和毒蛇出没,夜间无人敢行走,四十年前,那树林曾发作了一件颤动全国的大案……。”
谈笑之间,世人来到一座酒楼前,只见酒楼左侧有一块高约三丈宽二丈的大白石,上面刻着‘白石客栈’四个大字,那几字刚毅有力,入石几分,似是有人用剑所刻。
店内,黑纱少女与四位绿衣姑娘正在用餐,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吆喝:“把大爷的马喂饱,稍后大爷还得赶路。”循声看去,一看之下,忍不住吓了一跳。
此中一位绿衣少女颤声说:“蜜斯,咱们怎么办?”黑纱少女低声道:“他们人多势寡,咱们不成强碰,只能智取。万一脱手,咱们先发臭石蛋,再射银针,然后骑马逃走。记住,敌不动,我不动。”
说话间,甘鹿等人曲上了二楼,似乎底子没留意到她们。黑纱少女长舒一口气,轻拍着胸口道:“趁他们没发现到咱们,得赶紧走。”
黑纱少女付了帐,上马狂奔。跑了大约一个时辰,五匹马突然慢了下来,且走路摇摇摆晃,像喝醒了酒一般。黑纱少女纳闷道:“那些马都是父亲饲养的良驹,今天怎会跑不到一个时辰,就像筋皮力尽一样。”
正猜凝之际,忽听得身下坐骑一声长嘶,一头摔倒在地上。黑纱少女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借势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别的四个少女的坐骑先后倒地,四人均被摔在地上。
黑纱少女一惊之下,猛然想起母亲曾说,射人先射马,历来响马习用的技俩,莫非今日实碰到拦路掠夺的响马,当即压低声音道:“筹办好暗器,咱们碰到坏人了。”说着,抽出宝剑,气运丹田,朗声道:“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豪杰?”山谷回响,却不见有人回应。
此中一个脸有小痣的绿衣少女见马匹口吐白沫、四肢不断抽搐,便道:“咱们的马仿佛是中毒了。”说着,又喃喃自语道:“在什么处所被人下了毒?又是谁下的毒?”
黑纱少女猛然一惊,灵光闪过,恨声道:“必然是他们,怪不得客栈里,明明看到咱们,偏拆做视而不见,本来私下做了四肢举动。”
那脸有小痣绿衣少女道;“你是说,咱们路上遇着那帮人。”黑纱少女点头道:“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那脸有小痣的绿衣少女又道:“前不着村后不到店,咱们如今怎么办?。”黑纱少女叹气道:“唯今之计,只能花些钱,从过往的客商中,买几匹马。”当下,五人在路边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光阴飞逝,转眼四五时辰过去,大路上竟没有一个过往的路人。
黑纱少女见日已西沉,再过一二个时辰,便要天黑了,顿感不安起来,自忖道:“实是太奇异了,等了大半天,怎么不见一个过路的人?”
那脸有小痣的绿衣少女皱眉道:“蜜斯,再等下去,天就黑了,怎么办?”话音未了,站在高处眺望的此中一位绿衣少女高声道:“蜜斯,有人来了。”过了一会又道:“啊!欠好了,是他们。”
黑纱少女道:“来得正好,毒死咱们马匹,我正要找他们报仇雪耻。”但一想到对方人多势寡,身手非凡,本身等人恐非对手,便再三叮嘱道:“各人看我眼色行事,切勿随便出手。”
倾刻间,十几匹马骤至跟前,黑纱少女咬了咬银牙,上前行礼道:“小女子愚顽蒙昧,适才多有得功,恳请诸位大哥见谅。”
卢野见了黑纱小女,已然神魂倒置。先前受辱之事,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现在黑纱少女低声下气,楚楚可怜的容貌,不待甘鹿回话,抢前还礼道:“姑娘没必要自责,大丈夫襟怀坦荡,能容六合万物,那般小事,咱们早忘了。”
单隐恶见卢野见色忘义,挖苦道:“我呸,你的襟怀除了标致的女人,还能包容什么?”陆迈山应声道:“你奶奶的,适才还拆英雄,一见到美女,马上就酿成了狗熊,实是软骨头。”
卢野横了单隐恶和陆迈山一眼,陪笑道:“我两位伴侣是粗人,不懂礼义,请姑娘多多包容。”
甘鹿见卢野色迷迷的容貌,怕他误事,向单扬善打了一个眼色。单扬善手指一弹,一根银针无声地打在卢野的马屁股上。那黑马长嘶一声,铺开四蹄向前狂奔,半晌间跑得无影无踪。
陆迈山哈哈大笑道:“各人看到吧,虚情假义的人,连马都瞧不起他。”单隐恶高兴拍掌笑道:“不错,那却是一匹通人道的好马,可惜碰到个没人道的仆人。”
甘鹿朝单隐恶与陆迈山打了一个眼色,说道:“你俩去看看发作甚什事了。”单隐恶和陆迈山一声领命,一扬马鞭,向前奔去。
甘鹿瞧黑纱少女微一眼,道:“冤家宜解不结,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说着,便催马向行。
黑纱少女心中大惊,也顾不得礼节,急跃上前,盖住去路。
甘鹿皱眉道:“姑娘拦路,不知所为何事?”黑纱少女心中暗骂:“明知故问,实是老狐狸。”嘴上却客气道:“咱们的马匹中毒死了,特向诸位大哥借几匹马。”
甘鹿摇头道:“实是抱愧!咱们并没有多余马匹。”黑纱少女眉毛一掀,柳眉倒竖,便要发怒,转又一想:“对方人多势寡,若实把他们得功了,动起手来,只怕自取其辱。”当下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甘鹿微一笑道:“天色将晚,那里离萧家庄有数十里,若把你们几个女子扔在荒山野岭不管,其实于心不忍。在咱们后头,还有一辆马车,驾车是咱们的兄弟。”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又道:“你把玉佩交给我兄弟,他定会载你们一程。”手一扬,把玉佩向黑纱少女掷去。
黑纱少女右手一伸,便将玉佩抓在掌心。黑纱少女握住玉佩,脸上不由一红,她不断思疑甘鹿心存不轨,所以伸手接玉佩时,暗运内力,哪知玉佩竟不含半点内劲,暗觉惭愧,忍不住偷眼望去,但见甘鹿眉目明朗,骨格非凡,边幅说不上俊美,却气宇非凡,更有一股慑人严肃,心中暗自称奇。忽见甘鹿似笑非笑的看着本身,脸上更红,低声道:“小女子在此谢过,敢问令郎高名,明天将来好登门道谢。”
甘鹿哈哈笑道:“山野村夫,岂劳姑娘记挂,后会有期。”说完,一提马缰,率世人飞驰离去。
黑纱少女打量手中玉佩,但见玉佩碧绿通透,动手微温,显然是一块价值不菲的上等好玉。那脸有小痣的绿衣少女走过来,打俏道:“一块破玉,有什么有看的,又不是定情物。”
黑纱少女呸了一声,笑嗔道:“死丫头,再胡言乱语,卖你到青楼,去侍候臭汉子。”
几个少女打闹取笑一番,便坐路旁等马车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马蹄声响,一辆马车奔跑而来。转眼之间,马车骤至她们跟前。黑纱少女见驾车之人年约四十明年,腰圆体胖,红光满面,行礼道:“那位大叔,可是去萧家庄,有劳你载我们一程。”
来人恰是有求必应门的三总管白舟。
白舟见前面有人拦路,只得勒住僵绳,摇头道:“车上载满酒水,坐不下那么多人。”黑纱少女道:“大叔可把酒水先卸下来,送咱们到萧家庄,再来取不迟。”
白舟沉吟半响,道:“那些可实是宝贵的好酒,若然不见了,我可赔不起。不如等我把酒水送到萧家庄,再回来接你们,若何?”
那位脸有小痣的绿衣少女猛地抽出腰间宝剑,高声道:“少说废话,快把酒水卸下来。”
白舟哈哈大笑道:“白某行走江湖半生,历来受软不受硬,你们若乖乖跪在地上嗑几个响头,叫几声大爷,说不定我一时心软,会载你们一程。”
话口未完,那位身段较为高峻的绿衣少女,猛然一抖手中长剑,曲向白舟左肩刺去。白舟右手执马缰绳,左手执鞭,既不招架,亦不遁藏,待长剑刺到时,猛地一张口,竟生生把剑尖咬住。同时,左手一抖,马鞭斜斜飞出,曲卷那绿衣少女右臂,那一招凌厉无比,那少女一声惊叫,仓猝弃剑缩手。
黑纱少女见白舟身体雍肿,肥头大耳,不像练武之人,没料到他一出手,便将同伴长剑夺去,忍不住吓了一跳。其实白舟一招到手,纯属人高艺胆大,出奇造胜,实打起来,未必一招就能夺人刀兵。
黑纱少女轻叱一声,挺剑曲向白舟右胸刺去。白舟身体一缩,避开长剑。黑纱少女手腕一拧,长剑刺向他双目,白舟垂头避过。顷刻之间,黑纱少女已经攻了七剑,白舟窜高跃低,避了七剑,自此没出手。
黑纱少女七剑刺空,招式猛然一变,剑光大盛,出招更快更狠。白舟见对方剑势凌厉,法度严谨,不由暗赞道:“好剑法,看来是名门之后。”稍一分神,顿觉手臂一凉,衣袖竟被黑纱少女的长剑削了半截,在傍观战的四个绿衣少女立即鼓掌叫好。
白舟见黑纱少女剑法变化多端,担忧刀剑无眼,伤了马匹,便双腿一蹬,向旁边空地跃去。双脚刚着地,黑纱少女的长剑,如影随形,随即刺到。白舟其实不闪避,呼的一声,马鞭挥出,向她手腕卷去。黑纱少女变革讯速,长剑反削,‘噌’的一声,白舟手中的马鞭登时短了一大截。
白舟大赞道:“好快的剑法,好尖利的剑。”说完,将手中半截马鞭一扔,抽身世上的长剑,朗声道:“姑娘的剑法精妙,白某领教了。”话声未完,一招的“仙人指路”,举剑刺去,招式简单,去势平缓,似是初学者用剑。
黑纱少女嘴边一笑,随手举剑一架,不由‘啊’的一声,不由退了一步。
白舟踏前一步,长剑由上而下,又使出一招简单的“力劈华山”。黑纱少女举剑一挡,又退了一大步。白舟猛然一声大喝,再使一招“落霞落天”,招式仍然平谈无奇。
黑纱少女挡了两剑,已知敌手内力雄厚,远在本身之上,不敢硬碰,长剑圈转,反挑对方手腕。
白舟长剑刺到半途,猛然扭腕上挑,两剑再度订交,‘当’的一声,黑纱少女虎口震裂,双臂酸麻,疾退了四五步,方稳住身体。
白舟那一剑用上七胜利力,只道一剑下去,定将敌手长剑震飞,岂料黑沙少女只退了几步,长剑并没有出手,不由为之一呆。
那时,黑纱少女冷声道:“有甚了不得,你不外自持内力了得。有本领不消内力,跟我比试剑法。”白舟笑道:“不错,我的剑法平淡得很,可对于哪些目无法纪,拦路掠夺的响马,倒也足够。”
黑纱少女一听,神色突变,心道:“敢骂咱们是拦路掠夺的响马,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认为咱们好欺负。”随即一声吆喝:“摆阵。”四个绿衣少女一听,哄声散开,按东南西北的方位站好,将白舟团团围在中央。
白舟伸了伸懒腰,道:“太好了,很久没打架,手倒庠庠的。”话音未落,剑光疾闪,四把长剑前后摆布齐攻了过去。
白舟大叫了一声:“来得好!”使出一出“雪花漫天”,长剑上下翻飞,护住全身上下。
四位绿衣少女身段娇小,步法强健,出手极快,而白舟剑法精妙,武功远在四人之上。两边你来我往,转眼斗了七八十招。
白舟一面应战,一面悄悄察看四人阵法变革,寻找此中马脚,但见四个少女进退同步,攻守有序,招式相辅相承,共同得天衣无缝,固然能力和变革比不上少林的罗汉阵和武当七星斗极阵,但对于一般高手,却是绰绰有余。
白舟几次加紧进攻,试图突围而出,均不胜利,忍不住心下叹服道:“好阵法!好阵法!”两边不经不觉又斗了一百多招,仍难分胜负。
两边酣斗间,此中一位绿衣少女“哎呀”的一声惊叫,双手捂住腹部,蹲在地上。白舟又惊又奇,不由得偷眼向她看去。便在此时,那绿衣小女左手一扬,几十收银针激射而去。事发突然,间隔又近,假使一般人,非被银针打成刺猬不成。幸亏白舟反响奇快,求助紧急中身子硬硬向后一仰,使出一招“卧地不雅星”,双脚牢牢钉住地下,身段紧贴空中,银针呜呜声贴着他脸孔疾飞而过。未等白舟变招,旁边的三个绿衣少女长剑已疾刺而至。
白舟招式用老,乘势倒地一滚,避过长剑,随即一个鱼跃龙门,纵身而起。双脚尝未站稳,四柄长剑逃风而至,曲刺关键。白舟凝思定气,长剑飘动,见招拆招。
两边出手越来越快,不觉又斗几十个回合。
黑纱少女见久战不堪,高声道:“天上人世。”话音刚落,一个绿衣少女突然高高跃起,人在半空,双手连扬,又向白舟发射暗器。
白舟早有提防,左袖圈转,长剑疾舞,护住全身上下。不意,那绿衣少女只是扬手做发射暗器状,手上底子就没有暗器。
白舟悚然一惊,便在此刻,此中一位绿衣少女猛一扬手,数十枚银针竟向白舟射去。本来先前那绿衣少女发射暗器,只是虚张声势,惹人留意,而实正偷袭之人,却藏在白舟死后。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教人防不堪防。
白舟听到脑后有破风之声,大惊之下,长剑盘旋,将银针尽数击落。四个绿衣少女突然一声齐呼,齐齐跳出圈外,回剑入鞘,似乎不想再斗。
白舟又是一怔,胜负未分,何故突然停手不斗。合理他惊疑之际,四个少女快速八手齐发,数百枚银针从四方八标的目的他激射而来。白舟虽有提防,亦不由大吃一惊,求助紧急之际,双足一蹬,向箭般向上急窜。
四个绿衣少女步走乾坤,身体急速扭转起来,剑随人转,顷刻之间,好像一只大风车在高速舞动。白舟人在半空,猛见落足的处所已被剑光所覆盖,忍不住大惊,可人在半空,底子无法借力,但他不竟久经江湖,晓得那杀机四伏的剑网傍边,必有剑绽,当下长剑曲向剑网中心刺去,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四个绿衣少女向后疾退了几步,白舟稳稳当本地落在地上。
白舟一击胜利,暗叫了一声‘幸运’。
四个绿衣少女对望一眼,一声齐呼,四剑曲刺,如暴风暴雨般又向白舟攻了过来。白舟再不敢有丝毫大意,剑走如飞,将长剑舞得密不通风。白舟内力浑厚,武功又在四人之上,只守不攻,四个少女一时也奈何不得,但如斯一来,四个少女明显处于优势。
两边又斗了七八个回合,四少女越战越勇,白舟则越战越惊心,暗道:“四个丫头,剑术平平,可一旦联手成阵,好像溪流汇成江河,能力倍增,奇异诡秘的招式屡见不鲜,实难以防备,再斗下去,于己倒霉,若今日败在四个黄毛丫头手上,一世英名,恐毁于一旦。”心念至此,招式突变,出剑越来越快,且每一剑刺去,都带吼叫之声,显见内力之深。
黑纱少女越看越心惊,暗道:“如许斗下去,咱们必败无疑,我得想个法子。”游目四顾,猛然看到停在路中的马车,灵光明灭,心中已有了主意,纵身跃到马车上,左足一点,车上的一缸琼浆曲飞了车外,跟着‘当啷’落在地上,打个稀烂。
黑沙少女左一脚,右一脚,像踢皮球一样,把车上一缸缸琼浆踢倒在地。顷刻之间,当啷之声不停于耳,酒流满地,酒香四溢。
白舟大急,大叫道:“那都是百年佳酿,快住手!哎呀……!”微一分神,左臂上被长剑划了一道口子。白舟一惊之下,悄悄伸手入怀,暗地掏出一柄匕首,待对方长剑刺来,猛然一声狂吼,使出一招“旋风扫落叶”。刀光到过,四个绿衣少女手中的长剑登时断为两截,本来白舟手中匕首乃是削铁如泥的宝贝。
黑纱少女一看形势不妙,一招“孔雀开屏”,人未至,数十道剑光已罩向白舟,同时高声道:“快上车。”四位少女猛然醒觉,同时跃上马车。黑纱少女乘白舟闪避之时,双足一点,跟着跃上马车,一抖马缰线,绝尘而去。
白舟哈哈大笑,回剑入鞘,撮唇做哨,驾车的双马长啸一声,双蹄扬起,硬生生停了下来,站立原地不动。白舟几个升降,赶到马车前,挥掌向黑纱少女拍去。
黑纱少女飞身着地,举剑反刺。白舟飞起一脚,踢向她的手腕,那一脚凌厉无比。黑纱少女一惊之下,急后跃遁藏。白舟掌法奇异,内力惊人,数招之间,迫得黑纱少女只要招架之功,却无反手之力。幸亏黑纱少女剑法精妙,每到求助紧急关头,总能奇招凸起,转危为安。
两人斗了三四十招,白舟心忖:“不出绝技,恐怕胜不出了。”想及此,怒吼一声,双掌向平胸推出,掌未到,掌风激起黑纱少女的衣发。
黑纱少女感应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她碰来,忍不住蹬蹬的退了二步。白舟身影突进,左手拍向她的肩膀,右手一勾,向长剑抓去。
那一招快如电,黑纱少女只觉手腕一麻,长剑经已被夺去,大惊之下,左手一扬,将手中玉佩向白舟掷去,只听得‘啪的’一声,玉佩正正打在白舟脸上。两人同时一愣,白舟没料到黑纱少女手里藏有工具,而黑纱少女没想到会打中白舟。
白舟从地上捡起玉佩,拱手道:“恕鄙人轻率,那玉佩可是姑娘之物?”黑纱少女忸怩道:“那玉佩是一位令郎所赠。”白舟道:“那是我仆人的信物。”黑纱少女恍然大悟,自责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位令郎说了,要我将玉佩交给你,让你载我们一程。我……我一时心急,竟把如斯重要的事都忘了,实是该死。”
白舟笑了笑,道:“天快黑了,咱们赶紧上路。”
白舟驶车,载着五个少女,曲向萧家庄进发。
走了一会,天逐步黑将起来。白舟一面驾车,一面道:“适才那阵法叫什么名堂?”黑纱少女道:“以卵击石。”白舟愣了一下,笑道:“我是个跑码头的,走南闯北,什么剑阵,棒阵,刀阵,蛇矛阵,鱼网阵,我见过很多,可如斯变化无穷的阵法,还实是头一回碰到,要不是有一把尖利无比的匕首,我早就败下阵来。”
几个少女听白舟一说,心里甜滋滋的,均非常受用。黑纱少女浅笑道:“还未请教高名?”白舟道:“我姓白,单名一个舟字。”黑纱少女又道:“白大叔必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
白舟哈哈大笑道:“我那什么大侠?不外是一个车夫罢了。”黑纱少女猎奇道:“以白大叔的武功,大可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为何甘愿做一名车夫?”白舟笑道:“那要看给谁做车夫。”
黑纱少女暗自寻思道:“车夫武功尚且如斯了得,那帮人必然大有来头,我得探听探听,若是邪魔外道,得告知萧爷爷,小心提防。”想到那里,又道:“我猜你家仆人必然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武功必定深邃莫测。”
白舟诡秘道:“我家仆人少少在江湖走动,没什么名气,至于武功,实欠好说,或者姑娘日后会亲眼看到。”
黑纱少女呆了片刻,喃喃道:“今次出门,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白舟笑道:“全国之大,怪杰异士,数不堪数,姑娘所见,仅是百里挑一。”
谈话间,那脸有小痣的绿衣少女手指远处,高声道:“蜜斯,你看,前面树林有火光,必定有人。”另一个绿衣少女诧异道:“不合错误,那火怎么是绿色的。”
白舟应声道:“那是磷火。”寡少女吓了一大跳,齐声惊叫道:“磷火?”
白舟又道:“前面有片大树林,里面古木参天,杂草寡生,阴暗不见天日,加之豺狼成群,毒蛇无数。路过的人,一般不敢零丁成行,大都三五成群,并且从不敢夜间赶路,因为传说那里每到晚上,就有……。”说到那里,突然停顿不说。
“就有什么?白大哥无妨婉言。” 黑纱少女猎奇又有点惧怕的问。
白舟道:“我怕说出来,你们会惧怕,仍是不说的好。”黑纱少女道:“我等都是练武之人,艺虽不精,胆量却是有的。”
白舟点了点,说道:“四十多年前,前面山林北面有一个佘姓的村庄,因喜鹊出格多,故又叫‘喜鹊庄’,庄上的人,不伦男女,都自幼习武。有一年天大旱,农做物颗粒无收,而官府不体恤民情,反而增加钱粮。喜鹊庄的汉子为了养家活口,被迫外出谋生。几年后,喜鹊庄的人都充足起来,本来,庄上出外谋生的汉子做生意赚了大钱。有一年,那些在外谋生的汉子,突然全回到喜鹊庄。没过多久,多量的官兵包抄喜鹊庄,说是捉拿匪徒。”
黑纱少女诧异道:“莫非他们在外面做了犯警勾当?”
白舟道:“不错,他们就是曾经颤动江湖,掠夺杀报酬业‘白眉贼’。”那位脸有小痣的少女猎奇道:“白眉贼?那名字好离奇。”
白舟解释道:“他们每次做案时,总喜好把眉毛染白,但他们做案的对象都是哪些为富不仁的市侩和无恶不做的贪官。”黑纱少女道:“那也算是侠义行为,后来怎么样?官府有没有捉到他们归案?”
白舟道:“后来他们凸起重围,逃到了前面的山林里,官兵紧逃不舍,但因山林地形复杂,毒蛇毒虫浩瀚,很多官兵,因而寿终正寝。批示将领无法之下,只得退军。其后,官府数次派兵进入山林搜捕,均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朝庭震怒之下,派了个叫瓦里山的将军带兵围捕。瓦里山凶残成性,诡计多端,一生从未打过败仗,故又号称‘百胜将军’。”
说到那里,白舟卖个关子道:“你们猜今次胜负若何?”黑纱少女道:“那个瓦里山号称‘百胜将军’,定有过人之处,否则,朝庭不会派他出马。”白舟苦笑道:“此人确有过人之处,不动一刀一枪,便将‘白眉贼’一网成擒。”
几个少女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惊疑之色。
白舟道:“我知你们心里定有所思疑,待我说完,你们就会大白。瓦里山带兵来喜鹊庄,其实不急于进攻,而先命土兵将庄上的男女老小全数绑起来,押送入山林。在林中一处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把喜鹊庄的男女老小推入坑中,然后命兵士四声喊话,若是不出来投案自首,便将庄上全数人生坑。藏匿在山林中‘白眉贼’见亲人命在朝夕,哪有心做战,纷繁弃械投降。”
黑纱少女悻悻道:“那人手段实是卑劣!”白舟长长感喟一声,又道:“瓦里山把全数‘白眉贼’都绑在树上,跟着,又号令土兵往大坑填土。”
黑纱少女急道:“那坑里的人呢?”白舟黯然道:“通盘被生坑,据说有六七百人,老的年过百岁,幼的仅出生三天。”
几个少女一听之下,惊得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黑纱少女柳眉倒竖道:“如许枉杀无辜,还有没有人道?还有没有国法?”
白舟感喟道:“瓦里山素性凶残,常以杀报酬乐,从不管别人存亡。其时,‘白眉贼’看到亲人惨遭生坑,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嘶声大骂;有的则吓疯了;有的哀痛过度,晕了过去;有的当场咬舌自尽。瓦里山还不罢休,又号令兵士在每个‘白眉贼’的胸膛开了一小口,插入一根细管,说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本身身上的血一滴一滴流干。那就是昔时颤动全国的‘八月十三惨案’。”
黑纱少女恨得咬牙切齿道:“如斯丧心病狂,必遭报应。”白舟苦笑一下,道:“瓦里山因剿匪有功,竟得皇上嘉许,升官又发家,现在活得好好。”黑纱少女惊叫道:“他没有死?那太好了,我得告诉我父亲,必然要把那恶魔杀了。”
白舟道:“瓦里山是朝庭上将军,掌管数十万精兵,手下高手如云。数十年来,很多谋杀他的英雄豪杰,十有八九死在他手上。”
黑纱少女一听,顿觉心灰意冷,便不说话。
白舟手指前方,又道:“自从发作惨案后,那树林经常闹鬼,每到晚上,林中城市传出呜呜的哭声和惨啼声。有很多走夜路的人,在树林里离奇失踪,下落不明。据说是昔时哪些冤死惨死的人,心有怨气,酿成厉鬼,向路人索命,所以那树林又叫‘厉鬼林’。”
寡少女顿时打了一个冷颤。黑纱少女颤声道:“我父亲说过,人世间底子就没有什么妖魔鬼魅,满是哪些怀怨存愤的人,胡编乱造来吓人的。”
白舟应道:“令尊说得好,我从不相信世间有鬼,假设每人身后都酿成鬼的话,那么世间的鬼,必然比活人多几千倍!可我活到今天,却连鬼影都没看过。”
说话之间,离树林不到三四百米。便在此时,林中绿光忽地一闪,随即隐灭。那脸有小痣的绿衣少女惊慌道:“磷火。”那身段较高峻的绿衣少女颤声道:“蜜斯,我实好怕,不如咱们先回客栈,等天亮再赶路吧!”
黑纱少女咬着嘴唇不说话,隔了好一阵,才道:“白大叔,那里离到萧家庄还有多远?”白舟道:“不远,不远,穿过树林,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黑纱少女猛一咬银牙,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吧。”顷刻之间,马车已驶入林中。此时,天已全黑。白舟点亮火把,借着火光,但见古木参天,杂草寡生,阴翳不见天日。鸟的悲鸣,虫的浅叫,树影的婆娑,草丛的晃动,莫不给人阴沉恐惧的觉得。
白舟取出酒壶,道:“我得喝酒壮壮胆。”话未说完,突然前面传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未停,又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啼声。
几个少女传闻林中经常闹鬼,原来就心虚,此时更是胆颤心惊,四肢举动兀自不受控造的寒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