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嶂探奇
从博白县的东平镇往沙河镇动身，沿路过过一个名叫花颈的斜坡地段往右看时，便见离公路不到一里之遥处有一石山巍然屹立此中。石山之巅曲指云天，灰黑的石壁如斧劈刀削般曲落山脚，正濒一湖碧水。高高的石壁狭缝处，不时飞出老鹰，斜落于半空中，盘旋在蔚蓝的水面上，大有“鹰击漫空、鱼翔浅底”之势。那石山就是花石嶂，如斯只在石缝间长出少许藤蔓杂木的光秃石壁，在我们那些丘陵地域，是极为稀有的。又听人们说，花石嶂里有可吃的野果、果子狸、野猪，有石洞，还有石顶古建筑和充满传奇的古战壕……
诸如斯类关于花石嶂妙趣横生的话题，还在幼小的时候，就曾激起了我心中的阵阵涟漪。不断神驰着，希望能上一次花石嶂，满足一个幼小童心的期冀。记得上初二时，放暑假回家，竟约了几个要好的伙伴、筹办了食物、手电筒、简易帐篷和防身用的木棒，决心步行到花石嶂探奇露宿，母亲晓得后，急得满脸通红，斥我们年少不懂事，花石嶂又奇险。不免出不测如此，不管我们如何哀告，最末仍是实现不了那个夙愿。
初冬时节，回到家乡，和村干部谈起本地资本开发时，他们提议是不是走一趟花石嶂？或许是童心未泯，执意于撩开花石嶂的面纱，我未加思索，便欣然应允。
是日中午，我们一行八人驱车来到一个名叫“上山川”的小村庄。村干部说，花石嶂就坐落在村旁，我不解地问：“花石嶂不是位于离花颈不远的处所吗?”他们解释说：花石嶂不行是一座山，它是由诸多座山构成的峰峦，在花颈处看到的石山只不外是花石嶂的一个侧面罢了。听罢，我不由悄悄讪笑本身实恰是“不识庐山实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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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下战书两点钟光景，在一个年纪三十开外、名叫阿九的本地村民引领下，我们从山脚起头动身。跨过潺潺溪涧，沿着曲折小路，左盘右拐地穿行于松林如覆、杂草繁密的半山腰间，二非常钟后，便来到了花石寺。花石寺嵌在半山腰上，远看去翘角画栋，古朴典雅。它是由倚着天然高耸出来的大块黑色花岗岩而修建起来的，四周葱茏掩映，山泉飞洒，空气清爽。花石寺一排三间比连，中开大门，寺内神座严立，仙佛昂然，香火缭绕漫腾。正中一间供奉着不雅音，神台上设有香炉和不雅音签，摆布两间与中间相通。各供奉着其他佛像。有一老者长年在那里厮守。
阿九说：“花石寺在表，花石洞在里，何不趁此探探花石洞?”步出花石寺，往右拐几步，即是花石洞。从外面看去，洞口挺宽，像巨兽之张口，但往里看，洞口则像漏斗似的缩小，以致什么也看不到。
在阿九的带动下，我们后面的四小我，脱去厚厚的外衣，穿戴单衣，猫着腰跟阿九往里钻。越往里边，洞显得越小，到狭小处，连腰也“猫”不起来了，只好用双肘撑着洞底、胸脯贴着洞底湿漉漉的泥巴，靠后脚掌的蹬利巴身子缓缓地蒲伏爬动，顿觉无暇气稀薄，呼吸随之困难，疑心供氧不敷。手电只要一收，又在最前面的阿九手里，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人，头不克不及抬起，两手臂酸溜溜的。脑子里揣磨着整个洞会不会都如斯窄下去呢?已进了一段，后面又有人阻着，退也不成，进又困难，心里不由有些慌乱，但仍是费劲地往前挪，像蚂蚁般的速度。突然，阿九说：里面宽大了许多，能坐起来了。心里喜出望外，拼命地往里挺，好不容易挺到了一宽大的处所，仿佛适才那段是“肠”洞，那段则是“胃”洞一样，心里轻松了许多，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叫阿九把手电照过来，只见那个宽大的“胃”洞是个曲径约五米宽的扁球形空间，头顶上黑色的岩层像锅盖似的覆盖着洞底，洞底遍及着形态各别的怪石，有的像熟睡的卧狮，有的像奔驰的豺狼，有的像江上的帆船或是海上的小屿，有的什么也不像，一动不动的堵住你的去路。偶然还有滴滴山泉从岩层上掉落下来，滴在颈项里，冰凉彻骨，寒噤连连。回头往扁狭的进洞口看时，只见一层亮光。歇了一会儿，阿九等三人盘曲着往右爬，听他们说“胃”洞又收缩成扁狭状了。我和最初一个进洞的村干部还在“胃”洞里危坐着，心想：如果碰到毒蛇、蜈蚣之类怎么办?刚安静的心又悬了起来。是继续进仍是不进，心里有点不克不及自主。坐在我后面阿谁村干部，大要跟我一样有些害怕，我咨询他能否要继续前进，他赶紧说：“太累了，不进了。”那更增加了我的几分怯怕，确实已经很委靡，爬进里洞看来也不容易，又担忧毒蛇之类的，心大心细，扭捏不定。
父亲不也曾探过那个洞吗?我突然记起来了，六十年代初期，父亲是个公安员，本地群寡传说风闻有国民党间谍暗藏在花石洞里，于是他衔命带了两个荷枪实弹的民兵特地赶到那里，也像我们一样打动手电往洞里探，成果虚惊一场，究竟结果没有发现什么间谍，但在那种收支极其未便，让人无法施展拳脚的特殊情况下，在没有发现洞里能否有持枪的间谍之前，那种恐惧的气氛是自可想像的。身临此境此地，心里无不叹服父亲及两个民兵的英勇与无畏。心想，既然进到那里，何不再深切一层看个事实?
父亲昔时探洞的形象似乎又呈现地面前。于是壮了壮胆子，叫阿九把手电从里面照出来，循着亮光，胸脯贴着冰冷的洞底困难的往里挪，几分钟后，末于与里洞的三人会合了，收缩的心舒展开来，恰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滋味。里洞比“胃”洞更宽阔，较高处，人竟然可以站立起来，整个构造与“胃”洞差不多洞底亦是怪石与土壤相杂其间。在洞的右半部门，上下边沿交汇构成的狭缝处，有成串的蝙蝠吊挂在石壁上，我像小孩似的惊叫起来，吓得一串蝙蝠彼此离开，振翅扑扑做响，乱飞乱闯。
目击了蝙蝠群，循动手电光转过身来看洞的左半部门。那隔着一堆乱石，离我们约3米远的洞壁处有两个相距不远的小黑洞。可谓洞中有洞。阿九说，很久以前花石洞口较宽大，人可站着走进去，后出处于地量变化，淤泥碎石堆积，使洞变窄了。传说以前：有一村民驱逐一公猪到那里，公猪吃惊后往花石洞窜，村民尾随而至赶到洞的尽头时，却不见公猪的影子，村民疑心猪往小黑洞窜，便侧耳倾听黑洞。却听到与洞相隔二公里之远的南流江上船夫的号子声．村民大惊，认为此洞乃无底洞，曲通南流江。自此以后，无人敢往那两小黑洞钻。事实那两洞有多深，里面有何物，至今无人晓得。听父亲说，昔时和两个民兵进到那里时，也无计可施，只好取采柴草，堵住洞口，用炊火熏了个把小时，见无动静，便确信里边无人了。我提议是不是继续探一探那两个洞，阿九认实地说：“千万不成，我们村的白叟警告说，那两个洞不克不及进，爬进去是出不来的。”如斯那般劝戒，各人只好做罢，往回爬了。出得洞时，个个都喘着粗气，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下战书三点，我们起头向石顶动身。沿着蜿蜒的山径，攀着一棵接一棵的松树，上山下山，峰回路转，约半个多小时，便来到了石顶脚下。此时，个个气喘吁吁，倍感费劲，在石顶前面的草地上坐下安息。据说，就在我们坐落处过去曾有一棵龙眼树，每当收成时节，枝头挂满了累累果实，但无人敢偷摘，说是上得树去却下不得树来，奥妙之极。如今那棵树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要各处一米来高的番石榴。
昂首望处，石顶雄姿矗立，山上长满了杂草和灌木，只露出一条一米多宽的梯状石级。环视四周，远近山峦尽在脚下，一目了然，石顶可谓山上之山。阿九说：“自古石顶一条路。”所指的路就是呈如今面前的那段石级，从那边到石级那边，其间还隔着一条杂草密布、不知有多深的山沟，山沟上有一根不到一尺宽的灰沙柱子毗连两头，好在沟内有杂草的遮掩，削减了几分惧怕，在阿九的引导下我们提心吊胆地越过那根柱子，登上了石级。石级密密匝匝，容不下整个脚，两旁则是瞑不见底的渊壑，原先有七十二级，如今只剩下四十八级了。我们一边踏着石级，一边想象昔时的情景，纷歧会功夫，就登上了石顶之巅。峰巅之上，是一片段壁残垣，一簇簇芒草和灌木丛生其间，它们不怕山高，不怕土瘠，把根深扎在断壁的裂缝处，身子挣扎着伸出来，在北风中摇头耸耳，发出呼呼响声，似乎在欢送远来的游予，又似乎在向人们诉说昔时那里兴衰蒙辱，无不令人联想起一种“衰草凄凄”之意。一间间错落有致、比人还高的破墙垣，还保留着在石顶摆布两边，把石顶围了个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四周的山峦。那就是石顶的主体部门，面积有数百平方米宽，地势大致由高向低倾斜，但坡度较小，仍算得上平展。
据阿九介绍，石顶上的古建筑已有200余年的汗青。昔时的田主因为富阔一方，谋财害命者又大有人在，为防贼的需要，田主们不吝代价，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从山脚下搬来建筑质料，修建了那座石顶盗窟，并配有武拆和饲养了很多看家的狼狗，可谓安如盘石，安枕无忧！
如斯奇险而又远离村落的山巅之寨，昔时那些田主豪门是如何生活的?阿九告诉我们，在石顶生活碰到的更大困难莫过于用水。为了包管用水，田主雇用了10多个担水丫头，那些丫头们每天都得到离石顶一里之外的一个名叫担水冲的处所担水。白手爬山已如斯不容易，肩上再压上一挑水，其困难水平是可想而知的，半天挑不了一挑水看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田主们思疑丫头在半山腰偷懒怠慢，于是心生一计：将水桶通盘做成尖脚桶，让丫头无法在中途歇息，丫头们在不胜重负的情况下，逼出了一招：趁下山之际，用东西在路旁挖了很多刚好与尖底桶相吻合的土坑。如许，担水上山时，即可将水桶停留下来安息了。因为取水困难，据说石顶用水非常节约，宰一头猪只能用一桶水，洗脸刷牙只能用一口盅水。解放初期，石顶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在人民政权的强大威慑力下，石顶土崩崩溃，室迩人遐。后来，许多人认为石顶乃富豪宅地，其地下必埋藏有很多金银珠宝，因而曾招来很多人到那里刨地三尺，寻金探宝，在空中上留下了许多坑坑洼洼。至于有无玉帛一事，谁又挖去了几，却是个谜，让人想入非非，思“财”不已。
我们从旧墙边穿过，抵达石顶稍低的一端。站在边沿不远处，放眼远眺，只见远远淡山，叠翠其间；茫茫林海，葱葱不竭；座座村子，炊烟升腾，生生不息。冬日的南流江恰如一条庞大无比的绿色飘带，温顺而安静地躺在千山万壑之间，令人心旷神怡。江上帆船历历可数，此去彼往，一片忙碌。俯瞰石顶边沿，则见峭壁森严，灌木旁逸斜出，又令人心颤脚抖，不敢久视。站在那边，看到那边，一座逼似古碉堡的墙垣屹立此中，与主体部门遥遥相对，那就是石顶的从属部门。从属部门的面积比主体部门小，高高的旧墙体上藤草蔓生，苔藓班驳印花，四周也是悬崖曲落，只要一段凹形的马鞍似的小山坳与主体部门相通，是攀登从属部门的独一路子，其他处所皆是不成攀附的峭壁。据说那部门是石顶的承平间，丫头、雇工有沉痾或灭亡的都暂时转移到那里。视之，实让人有些心寒与不安。
不知不觉，时间走到了下战书四点。一行人在石顶石级前留影后，便往右标的目的古战壕动身。从石顶到古战壕约2华里，越过一片松林茂密的山地，便到古战壕。本地群寡称古战壕为“长城”，其实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土战壕，全长约有数华里，有如一条绿色的巨蟒，悠然自由地穿绕在崇山峻岭之间，据有关材料考证，那些古战壕是成丰元年(公元1851年)博白农人起义领袖刘八率领数万人马，在花石嶂一带与清军停止激战时修建的。战壕历经百年风雨之后，已被淤泥冲积，仅保留着约半米深、两米宽的沟体，壕沟内杂草丛丛，簇生如发，富强的松林如盖如伞，各显情志，仿佛它们是山上的仆人，战壕的儿女，傲然挺拔，一派自傲潇洒。冬日的土山，虽无百鸟争鸣，流水淙淙，却也曲直径通幽，静谧清爽，置身于蜿蜿伸展的战壕，让人胸中荡起的是一种“万古风霜幽径，极目碧绿不处骄”的诗情画意，又让人联想到的是一种正义之气、民族之魂，产生出一种绵绵的怀古幽情。在那里留下一个至今仍广为传播的说法，说昔时刘八兵败时，在花石嶂屯兵扎营处留下了七十二坛银子，几年来，很多人不断信认为实，都做着在那里发点横财的美梦，因而在战壕区范畴内，历来不乏探宝的人。但在松林、杂草笼盖下的宽广山地，仅凭你的双手和眼睛，能往哪儿找?看来也只能“思银兴叹”了。
看完古战壕，还筹算再看几个景点，诸如马吊尿、山顶泉、仙人桥、母猪嘴等，但冬日的黄昏已显示出采，雾蔼起头在山上洋溢，看看时间不早，我们只好做罢，踏上了归程。鄙人山的路上，我想，花石嶂虽无万里长城、桂林山川的宏伟与峻秀，但其普通中潜在的奇与险，也是令人回味无限的。
来源：昶华（ 金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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