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诗人讲演录[40/李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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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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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李冶

   《承平廣記》援引《玉堂閒話》有一條關於“李秀蘭”的故實(其“秀”字應為“季”字),說李季蘭在五、六歲時,他父親抱著她在天井裏閑坐,突然這孩子張口吟出一首《詠薔薇》的詩曰----“經時未架卻/心緒亂縱橫”,她父親一聽,氣壞了,囔囔著說----“此女子將來富有文章/然必為失行婦人矣!”此女子即是我這本書中要寫的第一位女詩人李冶,字季蘭。她後來一贯以“李季蘭”聞名於世。

   《唐才子傳》載李季蘭為峽中人,《全唐詩》小傳則言她是吳興人。考李季蘭《從蕭叔子聽彈琴賦得三峽流泉歌》一詩,此中有“妾家本住巫山雲/巫山流泉常自聞/玉琴彈出轉寥夐/曲是當時夢裏聽/三峽迢迢幾千里/一時流入幽閨裏……”大致可判斷出,其家鄉恐在“峽中”,而其後則不断寓居在吳興。唐有“峽州”,即今湖北/宜昌,而沿宜昌向西不遠即是長江三峽,故其所言“峽中”恐即為“峽州”或三峽中之巫峽段,巫山即在巫峽旁。而吳興即今浙江/湖州,距湖北/宜昌及巫峽的確遙逾千里。

   李季蘭的生年已不成考,依據與她有往來的友人劉長卿/陸羽/皎然/墨放等生活的年代,她大要出生在開元年間(公元720-730年之間),並次要活動於天寶至大歷年間(公元740-780年摆布)。當是時,李季蘭的身份是道士,但其何時入的道,亦不成考。在《唐才子傳校箋》一書中,傅璿琮先生列舉出劉長卿曾有二詩是贈給李季蘭的,二詩題為《送李校書赴浙東幕府》/《送李校書適越謁杜中丞》,但並未說明“李校書”爲何即為李季蘭的證據,不知此說本於何處。李季蘭有《湖上臥病喜陸鴻漸至》一詩,考陸鴻漸,時任越州刺史/浙東觀察使。如傅璿琮先生依據此詩而判斷“李校書”即爲李季蘭,恐證據不敷。

   《唐才子傳》言李季蘭“美姿容/神气蕭散/專心笔墨/善彈琴/尤工格律”,這在古代女子中當然很稀有。女人長得标致,又會彈古琴,會寫詩,書法也不錯,汉子們天然也就蜂擁而來,何行是劉長卿這類的才子文人,即便遁入空門的僧人皎然以及隱士陸羽這樣的出生避世之人,也願意與她多多搭訕幾句。詩僧皎然便有《答李季蘭》詩曰:“天女來相試/將花欲染衣/禪心竟不起/還捧舊花歸”,你聽聽,她一來,把個僧人的心都攪亂了,哪還能專心致志地打坐參禪啊!

  而李季蘭的詩,在此方面也很煽情,我們雖不晓得那些充滿了“思念”密意的詩,事实是寫給哪位她心中的情郎哥的,但我相信不論是誰,沒有不動心的。《相思怨》詩曰----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另有涯,相思渺無畔。

  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寫這樣的詩,其實是極不契合“女道士”身份的,所以我不断就很懷疑《唐才子傳》將她定爲道士的說法能否屬實。《唐詩紀事》李季蘭條目載,“劉長卿謂季蘭爲女中詩豪”;《曲齋書錄解題》則稱之爲“唐女冠”。若對照她的詩來看,這兩種定位還算比較挨邊兒。“女道士”一說,源於《通志》一書,其曰“唐女道士李裕/字季蘭”。而這“李裕”與“李冶”能否爲统一人,很難按照那個“李裕”的字也是“季蘭”就能夠證實,即便“裕”字與“冶”字在字形上很相象,也不克不及武斷地就断定是前人的“誤刻”所致。

  李季蘭的詩,僅剩十八首,載於《全唐詩》中。其主題根本都是圍繞感情或友情方面的,《得閻伯鈞書》一詩,寫得令人感应那“閻伯鈞”仿佛就是她的恋人,似乎已没必要再避諱什麽了----“情來對鏡懶梳頭/暮雨蕭蕭庭樹秋/莫怪欄干垂玉筯/只緣惆悵對銀鉤”。她還有一首也是寫給這位閻大人的,題爲《送閻二十六赴剡縣》,估計寫於上述那首的前面----

  流水閶門外,孤舟日複西。離情遍芳草,無處不萋萋。

  妾夢經吳苑,君行到剡溪。歸來重相訪,莫學阮郎迷。

   詩尾處用了一個“阮郎”的典故,能否指的就是晉朝的阮籍,欠好說。但從詩意上判斷,這“阮郎”像是個負心郎,而阮籍是沒有此劣迹的。李季蘭都給什麽人或几人寫過“有情詩”,我們已無從確考了,僅有的這十八首裏,詩題中沒说明具體是贈給誰的“有情詩”,也還有五、六首,《明月夜留別》即是典型,聽來依舊令人心旌搖動----“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別後相思人似月/雲間水上到層城”。

  她独一出色的好詩,我以爲是那首題爲《八至》的六言詩,估計寫於五、六十歲,詩中可看出老成的閱曆及對人生的成熟認識----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唐人高仲武在《中興間氣集》裏評論她的詩說:“上方班婕妤則不敷/下比韓蘭英則有餘”,班婕妤指的是漢代的班姬,韓蘭英則是六朝時人,二人皆有被皇帝賞識而召入宮中的經歷。李季蘭也有被召進宮中的記錄,其有《恩命逃入留別廣陵故人》一詩可證,詩曰:“無才多病分龍鍾/不意虛名達九重/仰媿彈冠上華髮/多慚拂鏡理衰容……”看來她入宮是在老年末年,即便“衰容”二字是謙詞,但至少也不會是年紀輕輕的黃花閨女了。據載,她只在宮中逗留月餘,便拿著豐厚的賞賜又归去了。

   有關她的死,唐人趙元一寫過一本《奉天錄》,卷一載:“時有風情女子李季蘭,上泚詩,言多悖逆,故闕而不錄。皇帝再剋京師,召季蘭而責之曰:汝何不學嚴巨川有詩曰[手持禮器空垂淚/心憶明君不敢言]。遂令撲殺之。”“泚”系在唐/德宗年間搞政變叛亂並稱帝的墨泚,恐逼過李季蘭給他獻詩。而亂平後,德宗因李季蘭爲墨泚所獻之詩有悖於大唐的言論,故殺之。這結局若屬實,一代才女李季蘭就挺慘了。

  2003/11/07於問天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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