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西条记4《夜游宫》
我在穷山恶水过着与世隔断的日子。
夜里,清凉的黑幕布上撒满了颗颗粒粒亮晶晶宝石般的星星;日里,风儿徐徐缓缓悄无声息送来一抹春的嫩芽;大早,几只雀鸟颤动着同党轻巧地擦过浅浅的溪流。
那个时候,我已在大山住了很多时日。伴侣们说我是自做自受,是该死来了那么个鬼处所。我说一个要学会随遇而安,书上说是“合适者保存”。为了节省,我们每日吃的是粗茶淡饭,饭桌上除了土豆萝卜肥肉之外再无其他,吃不到一块瘦肉,尝不到一尾鱼,没有电视报纸新闻动静;有的是空早一大片此起彼伏“喔喔”的鸡啼,小鸟枝头“鸡喳”的闹歌,村头狗子们“旺旺”的乱叫,静时草丛间传来微弱细气不出名虫儿们持续奏着的歌谣……
日子即是那么一日日单调乏味中过了去,得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些乐子耍,要不成日家捧着的《唐宋词格律》都被我翻烂了,人也快将成傻蛋。于是上山,到农家吃酸得要命的木瓜,吃硬得要命需用锤子敲击的野生铁核桃,钓冬日懒洋洋很难上勾的鱼儿,骑马,或者晚饭罢趁一轮落日尚逗留在天际,牵上院子里的大狼狗去溜步。
或许某些时候我躺在大山的怀抱里,吻着暖暖的日头不免会有些落寞孤独,但是我总认为那是难能宝贵的生活体念。远离城市,亲近天然,守着那方干净明丽的蓝天,勤奋朴实的山民,像狗儿们高兴地摇摆着尾巴寻找吃食的家猪。……安好、本份、不再跃跃欲试,获得安然平静坦荡的气焰,气度,恬静得如山头纷黄的野菊花,烂漫地开放。你道那仿佛不是一种自在自由的兴趣享受?做着大山的女儿,唱一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不知觉中我又打开了词谱,填了在维西停留的第三首白话词。
路过异乡酒馆,快点坐、碰杯调侃。牛肉鲜虾好米饭。火堆旁,两三人,来取暖。 搞个钱袋蛋,一碟醋、鸡汤鱼丸。还想应该洗把脸。上壶茶,爆花生,杂酱面。
填完《夜游宫》,我似乎饱了似的,无妨且带些割肉医疮的嫌疑,呼吸一口气,便称心满意地梦游异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