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导演，细微的告发者
蟋蟀王
2003年9月28日，美国好莱坞一位94岁的老导演与世长辞。那位逝世的导演，不是他人，恰是五十年代初期麦卡锡时代以好莱坞的告发者而出名的埃利亚-卡赞（ Elia Kazan，1909-2003）。卡赞本来是希腊人，生于康斯坦丁堡（伊斯坦布尔），少年时随父母移民美国。他在耶鲁大学结业后，凭着本身的勤奋和才智，成为好莱坞一位出名导演。他一生中导演了19部片子，此中两部获得了多项奥斯卡奖。关于中国不雅寡来说，他的最有名的两部片子可能是《欲望街车》（A Street Car Named Desire， 1951年）和《伊甸之东》（East of Eden，1955年）。前者由中国不雅寡喜欢的片子《魂断阑桥》（Waterloo Bridge）的女配角费雯丽（Vivien Leigh）主演。在政治上，卡赞曾经是个右翼分子，一度崇奉共产主义。他1934年参加美国共产党，1936年因抗议党内专造而退党，但是在1952年之前他思惟上不断是亲左的自在派。
1947年到1952年期间的麦卡锡时代，关于广阔中国人来说，是很熟悉的了。在麦卡锡参议员的倡导下，美国国会成立了非美活动委员会，审查并肃清美国粹术界、文化界的所谓共产主义活动。在美国那个最讲法治和民主的国度，麦卡锡主义对昔时对自在主义人士的虐待和造造的冤案，被称为美国现代史上不但彩的一页。在那个虐待运动中，好莱坞首当其冲。非美活动委员会不竭召集听证会，判定片子业内的亲共艺术家和做品。1947年，十位好莱坞右翼剧做家和导演回绝在听证会上答复问题。那即是出名的“ 好莱坞十人团”。他们除一人后来离境外，其余九人都先后被判处六个月至一年的囚禁。
从1951年到1953年，非美活动委员会的第二轮听证会上，一共传唤了110名片子工做者。1952年1月14日，卡赞第一次出席非美活动委员会的听证会。他回绝供给任何亲共人员名单。然而，1952年4月10日，卡赞第二次出席非美活动委员会的听证会时，他放弃了原先的立场，决定与非美活动委员会合做。于是，他向非美活动委员会供给了八小我的名字。那八小我在1930年代曾经是美共党员，是卡赞昔时的党内同志。因为卡赞的证词，那八小我上了非美活动委员会的黑名单，遭到虐待、驳诘和蔑视，他们的小我生活、家庭和职业生活生计遭遭到了扑灭性冲击。在那个阶段被传唤的110名片子工做者中，有58人成为告发者。在那些告发的出名导演中，卡赞声威更高、资历最老。他的告发决定使很多骑墙派决定与非美活动委员会合做，纷繁供给其他亲共人士的名单。
卡赞在供给名单之后，轻松过关，得以继续在好莱坞执导片子并写小说和剧本。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他的艺术生活生计不断向上开展。在尔后的几十年里，跟着岁月的流逝，人们垂垂淡忘了卡赞在1952年不但彩的告发行为。1990年代，跟着苏联和东欧共产主义轨制的瓦解，人们仿佛对昔时屈就于麦卡锡主义的淫威而出卖同事的演艺人，也有了新的谅解。他们认为，究竟结果麦卡锡主义对遏造美国国内的共产主义思潮、进而在全球范畴内通过暗斗来遏造共产主义轨制，是起了积极感化的。
1999年1月7日，美国好莱坞的片子艺术和科学学会董事会一致决定，将在该年3月21日的奥斯卡大奖上，给卡赞颁布一个末身成就奖。那年，卡赞已经是90岁的白叟了。若是就其导演成就来说，卡赞承受那个名望奖，是当之无愧的。好莱坞遍及认为，那个名望奖与其说是对卡赞艺术成就的必定，还不如说是好莱坞想以此来填补麦卡锡主义在好莱坞形成的伤痕。但是，一些受过麦卡锡主义虐待的人及其亲属，却不断不克不及原谅卡赞等告发者的行为。在1999年3月21日的奥斯卡大奖上，年迈的卡赞冲动地接过奖杯，在场的人们起身向他强烈热闹拍手请安。然而，站在后排的导演和演员中，有一些人脸色冷淡，双手穿插在胸前，回绝给卡赞拍手。那个镜头，在西方电视台本月吊唁卡赞逝世的断片中，一再播放，发人深省。那些导演和演员，在无声地抗议：抗议麦卡锡主义对他们的虐待、抗议卡赞的告发毁了他们的事业、拆散了他们的家庭、耽搁了他们子女的出息、幻灭了他们对美国自在民主的梦想。
据BBC新闻报导，在卡赞逝世的那天，西方国度人民对他的评价，典型地反映了他的汗青悲剧。一位牙买加人说，“麦卡锡主义将会被汗青遗忘；但是卡赞的片子将永载史册。政治与艺术是两个差别的范围。”一位美国人说，“若是我们其时面对卡赞所面对的虐待与威胁，我们可能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我们不克不及用当今的尺度来强求卡赞。”然而，最为辛辣的评论来自英国：“卡赞的艺术成就将永久被他的政治污点所玷污。他本身可能不断心安理得，但是看看被他告发那些艺术家：他们的一生都被卡赞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