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边城凤凰
（文＼不负我心）
有时候我们无法抗拒一声来自远方的呼唤，就如我们无法抗拒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诱惑。
我动身了，从张家界，经吉首，到凤凰。我从沈从文的《边城》里动身，往爷爷、翠翠和大佬的渡口而去，是一船一篙一孤人。
先是火车，然后转汽车，一番车马劳顿，我末于踏足在凤凰古城的地盘上。
刹那的欣喜在霎时转为疑惑：毫无特色的建筑、平平无奇的混凝土路、无序的交通、行色渐渐的路人……那就是被新西兰做家露易丝.艾黎称做“中国最斑斓的小城”之一的凤凰？那就是文学大师沈从文的故土？那就是驴友们口口声声称颂的古城？
抑制住心中隐约的绝望，我就近找了家旅店安放下来，住宿却是出奇的廉价，三四十块就能够处理。
联络了个本地导游，一个叫燕子的小丫头。
看时间还早，气候也一扫前两天的阴霰，于是决定不歇息，马上出游。
吸收在张家界被导游带着转得昏头转向什么景点都记不清的教训，动身之前我先在街边买了张地图，粗略领会了一下凤凰县内沈从文故宅、南方长城、黄丝桥古城等八个景点。
传说曾有对凤凰在那里拍翅而起，小城就因而得名。觉得传说中的凤凰此际在和我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先抑后扬，欲擒故纵。间隔车站也不外几百米的间隔，却象是穿越了光阴的隧道，在一转弯间，凤凰的古香古色于面前豁然敞开。
“那才是梦想中的凤凰！”我的目光贪恋地抚过小城的轮廓，本来将一个梦中的名字复原成实体的觉得是如许的叫人震憾。
步入正营街，燕子去购票，我早一头钻入沈从文的故宅，造访那位将《边城》带到世人面前的前辈。
那是一座典型的湘西木量构造的四合院，夏季的风悄悄地穿堂过室，恬静而详和，一派儒雅之气。静静地旁观先生的相片、墨迹和部门做品的手稿，不敢高声语，恐惊此日上之人。
突然想到，若非“非典”，今日此处必也是旅客熙攘，乱语鼓噪，不得平和平静——那大致不是先生所愿见到的吧？心忽复戚戚，立在雕像面前好久无言。想改日往那故宅来的旅客，能否也能象那风，放轻脚步，不要惊扰了先生的酣眠？
沈从文的故宅是镇内几个景点的重头戏之一，在文星街的一条短巷里，还有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熊希龄的故宅，杨家祠也在附近。那两个景点并未能带给我不测的欣喜。
由东门城墙一路往北，我指着紫红色的砂砖垒成的城墙问：“那就是南方长城？”因了年纪相仿，和燕子早没了旅客和导游的间隔，她在一边笑骂：“那叫什么记性？才刚跟你说过，南方长城在镇外，要去还得再坐车。那只是古城墙，不是长城。”
但见城墙两侧黑瓦白墙，颇具古代之风的檐角高高翘起，与城墙相映成趣，黑、白、红，三色相共同谐，无须丹青亦入画。
北门城楼于我是“不曾相见已了解”，早在驴友们的相片上见过，但那份汗青的沧桑却不是摄像机所能拍摄得出来的。指尖抚过那衰老的面庞，似乎触摸到岁月在城墙中、于指尖上传递着一份古老的回忆。
拾阶而下，视线一步踏空，早跌落到翠绿如绸缎的沱江水面上，登时三魂不见了七魄。
“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绿水”于我，不断只是册页上的文字，而如今，那一泓绿色的密意，如诗，如梦，在我还没有筹办好的时候，就已经静静地在面前铺排开来。
我手忙脚乱，不晓得是该先启步继续接近它，仍是该摄影，亦或就如许，痴痴对望就已足够？
燕子遥指一座“小桥”：“那就是沱江跳岩，共15个岩礅，均用红砂块石修砌，礅与礅之间相距5米，全长100米。如今上面的桥是用三个树干铺排的，没有危险，就怕你走不惯。”再问：“敢不敢走？不敢的话我们能够绕道。”
看着桥底下触手可及的水，心里喜好得不得了：“绕路有什么意思？如许的桥才好玩呢！走吧走吧！”
“走的人多了，磨平了，有点滑，你要如许走，”小燕做了个外八字的脚型，“才不会滑倒。”又恶做剧地加上一句：“不外每年跌落江中洗澡的旅客也是很多的。”
我也“狠狠”地吓唬她：“我可是不会泅水的，要掉下去，明年今日，必来邀你下水做伴，游龙宫去。”
嘴上说着，脚下可不敢漫不经心，一个劲地垂头看。但见那碧水清波由西向东组缓缓而去，软泥上的水草，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一片醒人的绿中，恍惚间，恰似江水不动，动的是桥，不由身子一偏，向东倒去。
燕子吓一大跳，一把拉住我：“你干什么？”赶紧立定，但前提反射的仍觉得桥在往东偏去，身子仍想跟着偏倒。急将视线转移，再不敢看那水面。
在燕子的牵引下走完余程，吓到手心出汗，及至立到岸边，又不由得相视大笑，用文艺腔撰改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在沱江的柔波里，我甘愿宁可做一条水草！”
沿沱江畔徐徐而行，对岸的吊脚楼伸着细长细长的“脚”，探入江中与水游玩，叫人想起浣纱的西子。它对我的拜访毫无轰动之相，只是亲热而沉着的承受，然后毫不惜啬地向我展示它那奇特的典雅而古朴的风姿。
江边有洗衣的妇人，沉沉的杵衣声伴着流水潺潺的声音，很有点催眠的味道。夕照余辉在脸上挥映，轻风袭来，虽无花香醺人，但心亦自沉浸此中。
留步摄影间，有小舟荡过，撑一收长篙，载三两旅客。舟上的妇人用洪亮的嗓音哼唱苗家小调，歌声婉啭动听。我用视线跟随，小舟转过桥洞，渐失踪影，空气里只留袅袅余韵。
江边有人危坐写生，走过去立于旁边静静旁观，笔下画的恰是风雨沧桑的虹桥。他抬起头，看到我长镜头的相机，灿然一笑：“摄影的？”我“呵呵”一乐，不愿率直本身是冒牌的，于是学他的语气，反问：“画画的？”“黄永玉的故土，哪能不来？”我仍学舌：“沈从文的故土，哪能不来？”又是一阵朗笑，他继续画他的画，我继续走我的路。
绕过虹桥，一路向东，还能够看到夺翠楼、东关门、万寿宫和万名搭。
沈从文的墓地间隔较远，在听涛山下，可搭船顺流而下。说是墓地，却无墓冢，只要一碑孑然而立，前面是先生的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后背，刻的是“不折不从，亦慧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寥寥十几字，却道尽先生其文其人，再多言，倒有了添足之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