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庐品藻 | 妙物回归故乡，海外“淘宝”的故事
韩天衡说《豆庐品藻》
讲述保藏背后的故事！
DOU LU PIN ZAO
导 读
1 元·嵌螺钿广寒宫图捧盒
2 元·剔犀拜帖盒
3 唐·唐人写经五段
4 李可染《金铁烟云》轴
5 王蘧常章草书轴
6 明·双葫芦袖珍犀角杯
01
元·嵌螺钿广寒宫图捧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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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件元代的嵌螺钿捧盒。嵌螺钿工艺也是我国先民的创造，薄木胎底，髹黑漆若干遍，然后设想图案，选择螺壳呈五彩者，切割成薄片，依构想的亭台楼阁、花鸟走兽、山川人物外型拼接粘合，再在其上以尖利小斜口刀刻划出细腻的物事的线条。
在纯手工的时代，那诚是耗时操心、细巧耗神的活计。而一器既成，出色绝伦自不待言，在黝黑的器皿上闪现收工笔般的丹青，在悠悠的沉静中，寓有魔幻般七彩耀眸的奥妙。
此捧盒表示的是传说中道士卢公远以神通引渡唐明皇夜访嫦娥广寒宫的梦游场景。此类题材元代多见，表现了民间对奥秘月神的崇敬。
嵌螺钿工艺，号称北宋已有，然实物未见，元代器也稀有。此十七年前自日本偶得。妙物漂泊异邦，携归故乡，于国于物于我，都是深可高兴的。
02
元·剔犀拜帖盒
仍是海外淘宝的故事，发作地在日本东京，且在近几年。那是一件元代珍贵的剔犀拜帖盒，品相好，漆量好，悠远的汗青沉淀让它的漆量黑里透红，呈一品种似玳瑁般的量感。
剔刻的“剑环纹”超大而别于常见。在造做时即精准地预留了金属毗连件的位置，而毗连件也皆为元时物。
可是人家将其跟其他六件不值钱的杂物捆在一路卖，价甚廉，仅三万日元(约合一千五百人民币)。购下，弃其五，取其一。其实那减法背后是屡次方乘式的乘法。
此等雅器，可是漆器藏家出高价也梦寐以求的。世上有些事与钱无涉，讲的是一个“缘”字。
03
唐·唐人写经五段
唐人写经是唐代专门处置书写的经生留下的佛典墨迹。它的珍贵度，以约一九〇〇年莫高窟藏经洞的被发现为一道界限。在此之前，若有一截唐人写经，可是稀奇到令人咋舌。
如汗青上传播到清末的一页残片写经，藏家皆视为瑰宝，赵之谦一寡各人在其前后又是画又是题，羡慕加吃醋，两情交错，赞不停口，恨不克不及为己所得。那段经后来到了温州方节庵手里，遂取堂号为“唐经室”，因得到宝物理当夸耀。
但自藏经洞翻开，数万件唐及更早的经卷涌出，不乏整卷的，更有署以年号的，那先前视为拱璧的也变得相对普通起来。
前几年见到唐经室那本册页的拍卖，拍到好几万万，说来有趣，实值钱的并不是是那段唱配角的经页，而是贵在原先做为副角，在前后书画题记的那群人物身上了。那也许是唐经室仆人，甚至那些“啦啦队”人员都匪夷所思的。
此处的唐人写经(共五段残经)，一九九五年自拍卖行得来，价三千三百元。诚然，保藏写经得小心，日本人在唐代即学用毛笔书写经文，若对中国的唐经书写欠缺认识，那么就不免买鹿当马骑了。
04
李可染《金铁烟云》轴
李可染先生谬许拙印，自一九七八年起即结成忘年交。先生待人热诚厚道，如邻家大伯。记得一九八七年大热天去拜谒他，敲门，女佣拉了条门缝，说李先生不在家。我请她把我的手刺递上。二分钟后李先生竟然本身来开门，径曲拉到他的小画室。先生不断握着我的手，至少二三分钟，捏到手上尽是汗。先生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高声呼唤：“邹佩珠(师母名)，天衡来啦，天衡来啦，快开西瓜呀!”至今，一想起那场景，那话语，就打动、就温馨。宅心仁厚的师长啊！
记得—次去看先生，他取出三方印石，说：“就在那里刻了吧。”非常钟里，我刻了两方“可染”一方“李”。师母说，那么快呀？我说：“你看刻得快，那刀是迎着阻力挺进的噢。”年轻时话多，来劲了，又举例说：“一根缆绳放在地上是不具张力的，一旦拔河步队反标的目的拉扯，那中间的那段线条，登时会产生勃发而拗执的张力，那就是我刀下所要逃乞降表示的张力。”此时，李老兴奋地说：“天衡啊，说得好，我俩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李老日常平凡说话不多，可他和我碰头漫谈古说今，也常常谈到他尊崇的齐白石教师。一次他问我对齐教师的观点，我高度评论了他的超群的理念、绘画、书法、题记，也攻讦了他篆刻立异背后的“三不敷”。一番信口雌黄之后，李先生说：“唉，齐教师仍是了不得啊！”
我是一个在艺术上讲实话，不掩饰，也颇张狂的人，李老是知我爱我的。记得一次在辞别时，他白叟家慎重地说：“天衡啊，送你一句话，天才不成仗恃。”那句六字规语，让我受用了整个下半辈子。李老，我艺术路上的又一位大恩人。
05
王蘧常章草书轴
王蘧常先生是上海复旦大学的传授。20世纪70年代不上课了，也无课可上了。家住宛平南路，离我画院不远，因而时去拜见。先生人随和，聊天说地，从学问到旧闻。一次，他说：“你教师陆维钊是我大学的同窗，他的足球可实踢得好。”我至今都难以把陆教师一贯斯文安好的形象，与他驰骋球场的雄姿挂起钩来。
蘧常翁的章草写得高古奇奥，日本书坛誉其为“现代王羲之”。他写字用的是小笔，笔运时，不断揿到笔根，用极慢的匀速徐行，另有一功。但用笔看似呆板，而读其书做，却有“孤蓬自振、惊沙坐飞”的灵动和凝重。从他赠我的那件法书里，就可证吾言之不虚。
在四五十年前，手札根本上是文人交往独一的联络体例，他书写信封也用常人甚至一般书家都不识的章草，信件往往都投不进来，打了“回票”。无法之下，家人都得在信封上逐个写上楷书“释文”。那堪称是古今并世无双的做派了。
06
明·双葫芦袖珍犀角杯
究竟结果是文明古国。说那话一点都没有为国吹擂的自卑，而是实情。你想，远在1000多年前的唐代，就晓得了犀牛角有奇特灵验的药效，并且还用以造杯饮酒，摄生健体。
那唐代仅存的一件素工犀角杯，现在就藏在日本奈良的正仓院里。当然要指出，庇护野生动物大象、犀牛的《华盛顿公约》，是在时变境迁的1976年方始发布的。旧、新之物做科学的隔绝距离是有需要的。
犀牛角杯雕琢的精妙绝伦，与嘉定竹刻似乎是同步的，应是前导发轫于明代后期，诚然材量的差别，艺术风貌、路数的走向亦差别，那正表现了雕琢大师们雷而差别的艺心。
此明代雕造的犀角杯，较菱角稍大，重仅一两。正面雕一凹型葫芦，藤蔓盘旋，在其底部又雕一凸形葫芦，葫芦寓意福禄，上凹下凸双葫芦，正寓福禄双全合一之意。把它点清晰了，也就体味到巧匠的巧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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