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案:金庸小说中有好多做品的汗青布景都选择在宋朝,宋朝能够说是一个强敌环伺的朝代了,面临不竭兴起的外族政权,小说中侠客们的家国情怀让人无比打动,但是现实中宋朝抗拒外来强敌不是靠着郭靖的“降龙十八掌”,而是那些高端兵器。
看过古龙武侠小说的伴侣应该晓得,博学的百晓生写了一部《刀兵谱》,给全国武林高手的刀兵与武功做了排名,前五名别离是:孙老头的“天机棒”、上官金虹的“子母龙凤环”、李寻欢的“小李飞刀”、郭嵩阳的“嵩阳铁剑”、吕凤先的“温侯银戟”。
那当然是小说家的浪漫想象。在实战中,不论是飞刀、铁剑,仍是奇异的龙凤环,杀伤力都不是很高,不成能成为大杀器。
要想晓得冷刀兵时代的大杀器是什么,还得看另一本“刀兵谱”——北宋前期,有两位牛人曾公亮和丁度,用五年时间编撰了一本《武经总要》,此中第十至第十三卷详尽笔录了其时各类用于实战的刀兵,并配有图谱。能够说,《武经总要》就是宋朝人的“刀兵谱”。
《武经总要》中最常用、也最适用的肉搏刀兵,是刀与枪。刀有八种:手刀、掉刀、屈刀、掩月刀、戟刀、眉尖刀、凤嘴刀、笔刀;枪有九种:双钩枪、单钩枪、环子枪、素木枪、鸦颈枪、锥枪、梭枪、槌枪、大宁笔枪。而剑只要两种,并且都是“厚脊短身”之剑,能够像刀那样砍杀。
那是毫不奇异的,因为在战场上,长剑好像鸡肋,论砍,不及大刀;论刺,又不如蛇矛。一柄长剑的进攻力以至比不上一根长棍,明代的抗倭名将俞大猷写了一本《剑经》,书内介绍的技击术,其实跟剑法毫无关系,而是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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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长途进攻大杀器,当然也不是“小李飞刀”,而是弓弩。《武经总要》说:“若乃射坚及远,争险守隘,怒声劲势,遏冲造突者,非弩不克。”弩就如冷刀兵时代的狙击枪,是宋人胁制马队的利器,出格是运用绞车拉弦的床子弩,射程可达七百步、上千步,一步以0.8米计算,千步即有800米。
弩箭发射进来,“中则贯马腹,穿重铠”。宋实宗时,辽兵围困澶州,宋军在澶州城头上,即是用床子弩远间隔射杀了辽军统军萧挞览,迫使辽国乞降。《武经总要》记载的床子弩有七八种,此中最凶猛的可能是“三弓床弩”,又叫“八牛弩”,意思是用八头牛才气拉开弓弦,射出的箭枪,能够曲插入坚硬的城墙。
冷刀兵时代,能够与床子弩一争高低的长途进攻兵器,是砲车。请留意“砲”那个字,不是“炮”,那是因为,砲是抛石机,而非热刀兵时代的火炮。《武经总要》笔录了十多种砲车:单梢砲、双梢砲、五梢砲、七梢砲、卧车砲、虎蹲砲、旋风砲,等等,还有一种“手砲”,能够单人利用,抛射出半斤重的石弹。
砲车固然是冷刀兵,但宋朝时火药已经创造,而且应用于军事配备,北宋开封府有一个大型的工程队伍,叫做“八做司”,下设“广备攻城做”,是造造攻城配备的军工厂,分设十一个车间,此中的“火药做”,就负责造造火药与火器。
《武经总要》也记载了三种火药配方。能够那么说,宋代已处于热刀兵的破晓时辰。鲁迅杂文说:“外国用火药造造枪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仗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显然是鲁迅的成见。事实上,宋朝砲车抛射进来的,除了石弹,还有“火石炮”,即可以燃烧、爆炸的炮弹。
在阵地攻防做战、野战中,火石炮加上床子弩,能力十分强大。南宋初期,宋将魏胜与金兵正面临抗时,常用一种阵法:“弩车当阵门,其上置床子弩,矢大如凿,一矢能射数人,发三矢可数百步;砲车在阵中,施火石炮,亦二百步”,有效阻击了金兵。
南宋后期,蒙古兵进攻四川垂钓城,因大汗蒙哥突然身亡而退军,史载,蒙哥之死,恰是因为“炮风所震”。“炮风所震”是什么意思呢?我揣测,就是宋军用砲车抛射“火石炮”,爆炸产生的气浪或碎片伤到了蒙哥。
《武经总要》笔录的火器还有火球、引火球、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铁嘴火鹞、竹火鹞、火箭。那些火器的杀伤力,次要表示为燃烧或造造毒烟,而不是爆炸。但到了北宋末、南宋初,可以爆炸的火器已经呈现在战场上,虞允文在采石矶迎击金兵时,便利用了一种叫“霹雳炮”的火器,那种“霹雳炮”以纸包裹火药、石灰,爆炸时,“其声如雷,纸裂而石灰撒为烟雾,眯其人马之目”。金人哪见过那步地,遂大败。
不外,到了南宋后期,金国亦可以造造出更凶猛的火器,叫做“震天雷”,是铁壳的炸弹:“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炮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震天雷”爆炸开来,热力可达半亩,弹片可穿铁甲。进攻金国的蒙古军团,不怕其他兵器,就怕那“震天雷”。
金国也用“震天雷”进攻南宋。嘉定年间,金兵攻蕲州,“日添砲架数座攻打,……石砲之后,继以铁火炮,其形如匏状而口小,用生铁铸成,厚有二寸,震动城壁”。铁火炮其实就是用砲抛射的“震天雷”。南宋戎行中也配备有铁火炮,只因长年战乱,国库虚空,无力装备足够的火器。开庆年间,静江府贮备的火器,“铁火炮大小行有八十五只罢了,如火箭则行有九十五只,火枪则行有一百五筒,据此不敷为千百人一番出军之用”。
在南宋后期创造的火器中,有一种“突火枪”也值得我们留意。《宋史•兵志》载,开庆元年,寿春府“造突火枪,以巨竹为筒,内安子窠,如烧放,焰绝然后子窠发出,如炮声,远闻百五十余步”。显然,那是一种以火药为动力、能发射枪弹的火枪,也是世界第一收管形火枪。不外,因为突火枪的枪膛为竹筒,能力应该不大,但它无疑启发了后世金属造管形火枪的创造。
《武经总要》还记载了一种近间隔进攻力非常恐惧的火器,那就是“烈火油柜”。以熟铜造成大柜,里面灌满石油(没错,就是如今我们常说的石油),铜柜上拆有抽油管、唧筒,唧筒内设有单拉杆、双活塞,前端开小窍,后端有点火安装。拉动拉杆,即可喷出猛烈的火焰:“令人自后抽杖(拉杆),以力蹙之,油自火楼中出,皆成烈焰”,“中人皆腐败,水不克不及灭”,是很可怕的火焰喷射器。张艺谋的《长城》刚上画时,我还想着看宋朝守军用“烈火油柜”(近程)与“三弓床弩”(长途)大战饕餮的画面,然而并没有。
宋人还创造了一种用于发掘地道、凿开城墙的大杀器:头车。车身“长九尺,阔七尺,前高七尺,后高八尺”,车头拆有“屏风牌”,能够遮挡敌方发来的砲石、箭矢,保护车内的工兵;车后设有“绪棚”;当头车推至敌方城下时,车内工兵即开挖地道,挖出来的土壤、砖石通过车体内的绞车输送至车后,另一批工兵在绪棚的保护下,再将绞车送出来的泥石堆成掩体。跟着地道的发掘,头车也一寸一寸推进,车后绪棚随之加长。那一战场上的工程功课,是不是有一种“盾构”的即视感?
宋朝立国,没有长城防御线,失去西北养马地,却面对轮流而来的一波又一波强敌,从辽国、西夏,到金兵、元军,一个比一个强悍。如斯恶劣的地缘政治下,宋王朝得以维持三百余年而不坠,是汉后鼎祚最长的一个王朝,靠的不是中原武林高手的“降龙十八掌”,而是前述那些在其时而言堪称更先进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