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儿谁做孤花主?
《摸鱼儿·谁做孤花主》是1首借写海棠花而暗指自身经历的词,借物言志是此词的好处。
老天爷仿佛是有意和爱花的词人作对,进春以来,低温阴雨,连绵不断,已经过了花期的海棠还迟迟未开。好不轻易天放晴了,蓓蕾初吐,偏又暴热3日,娇嫩的花儿搭拉下脑袋,仿佛1位位慵懒欲睡的小美人。词人两鬓已有星星白发,如同霜华点缀。他迷惘该不是由于日渐衰朽,因而不再有赏花的缘分了吧?人当老往,才思锐减,情怀也不复如昔年之健,恨无5 色彩笔以歌咏海棠的风摘格致,愧对名花呵!
更使词人懊恼的是,海棠花也和那些薄命丽姝1样,空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遇不着爱赏、卫护她们的人。她们寂寞地从院墙背后探出头来,秀靥半露,可是又见谁来关怀她们呢?只有那东风在夕阳西下之时,百无聊赖之际,吹往了她们脸上的胭脂,使她们的脸色1天天变得憔悴泛白。词人感概万端:名葩易萎,佳酿难熟,古往今来,这两样物事,是天公最为小气 ,断不肯轻付与人的!光阴脚步匆匆,眼看着夏天就要来临。到那时,树上固然是绿叶繁茂,却再见不着海棠花的倩影;就连地下也将展满苍苔,缤纷的落英也将无迹可觅。绵绵此恨,还不知怎样消遣哩!
综看全词,真正扣合海棠特征的笔墨实际上仅有“胭脂成粉”1句:海棠含苞待放之时为深红色,等到花瓣伸展开来,便慢慢褪淡而至于粉红了。然而这正是此词的优点。正因为词人咏物而不粘滞于斯物,所以才能够腾出笔来,淋漓尽致地抒发自己那1腔炽热的爱花、惜花之情。具体地说,起首“甚春来、冷烟凄雨”1问,就有对于那“做冷欺花”的造物主无限嗔怪之意。次句“朝朝迟了芳信”,下“朝朝”2字,更活画花期既误,词人天天翘首掐指相盼计日之焦虑。以上2句,是词人爱花惜花于海棠未花之前也。继云“蓦然作热晴3日,又觉万姝娇困”,对于初开之花的疼惜,1如对于扶床弱步之小囡。继云“倾成色,懊恼佳人薄命,墙头岑寂谁问”,对于盛开之花的爱怜,俨然像是在为待字未嫁的相邻娇娃而叹息。
“东风日暮无聊赖,吹得胭脂成粉”,对于行将凋零之花的伤感,则不啻是向韶华转逝的空闺少妇1掬同情之泪了:分3阶段写来、都是爱花惜花于海棠已花之时也。最后以“漫绿叶成阴,青苔满地,做得异时恨”作结,悬想未来,情深1往,是仍将爱花惜花于海棠无花之后也。全篇循序渐进,脉络井井,写尽了作者对海棠花的钟爱深惜。
作为南宋后期的爱国志士,刘克庄1向耿介刚直。这1点颇不为当政者所容,屡被罢官。仕途冷热,于风雨如晦之时,感受更深。因此词人眼中的海棠也就不纯然是海棠而融进了作者的精魂,“似花还似非花”,作者与海棠在情感深处得到了沟通。既属咏花,故作者自比潘令,便有“1客不烦2主”之妙。“玉局”谓苏轼,“石湖”则是范成大的自号。这两位宋朝的文豪都热爱海棠并为她题写过脍炙人口的诗篇,如苏氏之“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往,故烧高烛照红妆”(《海棠》)范氏之“低花妨帽小携筇,深浅胭脂1万重。不用高烧银烛照,热云烘日正春浓”(《闻石湖海棠盛开亟携家过之3绝》其3)等等。咏海棠而写出苏、范2公,较前泛用潘岳事,更为贴切。
1阕之中,虽3见古人,但各派各的用场,“潘令”是自况,“玉局”、“石湖”是反衬,用事命笔,错落有致,自然渊雅。这亦是此篇的成功之处。“飞仙”、“绝笔”云云,是词人怅恨2公仙逝,不能再传海棠之神韵。但是词人对海棠的拳拳眷恋之情,绝不亚于东坡、石湖,因此尽管自己才情不及2公,仍然不肯搁笔,而愿竭尽全力为海棠传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