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灵雨电影深度解析
《空山灵雨》的剧情简约清晰,层层铺陈推进,有一种举重若轻的娴熟。三宝寺住持智严自知将要圆寂,请悟外法师共同商议选拔衣钵弟子,并邀请善人文安和王将军来寺共同见证,谁知这二人觊觎镇寺之宝——玄奘法师亲笔《大乘起信论》已久,并串通庙内僧侣竞争住持之位趁机夺宝,结局却出人意料。
“诗佛”王维有诗云:“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空山灵雨”四字充满禅意,有评论者从“禅”的角度来评论电影,而这个话题很难驾驭,“禅”不仅是难以参透的高深含义,或者除恶扬善的佛教典故,还有渗透在全时空中可以通往更高境界的玄机,总之,普通人要理解它实在是不容易。但是,它从禅的角度解释了武侠世界的恩怨善恶。

就电影本身而言,从剧情、场景、内涵来看,用现代词汇形容,有一种“极简主义”的叙事风格,以中国传统哲学的宏大叙事结构为背景,取景颇有宋代文人画的风格,从山川草木中展现自然之道,在选取韩国知名庙宇实景拍摄,画面叙事精准,每一个场景都非常美。台词不多,却恰到好处地能在观众的思想中“留白”,极其符合中国传统审美观念。

围绕《大乘起信论》的归属,影片用了很多篇幅来表现盗宝、夺宝的过程。整部电影的武打场面不多,基本都在庙宇中,重在周旋、抢夺、脱身,追逐决斗戏在树林、海岸处,更加淋漓尽致,配以传统戏曲音乐鼓点,脱胎于传统戏曲的武打动作飘逸灵动,与自然之境融合,精彩之处不由想起传统京剧短打武生剧目《三岔口》。众人各怀鬼胎被“宝物”障目,就如黑夜暗行,行善作恶者无一例外,最后各归各道。

创作者没用通过电影强烈地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只是在展现自己的精神世界,什么样的人就能从电影中看到什么。世俗之人多追逐名利,大善人文安和王将军在《大乘起信论》面前已露邪心,而三宝寺的慧通慧文各自与外人串通争夺住持之位,争权夺利,毫无慈悲之心,不能通过修行给予人们安乐,也不能拔除人们痛苦,使自己深陷欲念不能自拔。众人为了夺宝,不惜撕下伪善的“画皮”,在诱惑和危险面前,露出了真正的善恶,显示出真正的人心。可是,智严住持曾多次强调《大乘起信论》不过是一堆烂纸,重要的是纸上精深的道义,而不是载荷道义物质形式,道义流传千古,度化众生,可那个载体未必。
其实,这本就是一个“善恶错置”的故事,暗含了许多著名佛教典故。当众人暴露出本性的那一刻就明了了,如果看透这一点,故事的结局一点都不意外,人只是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而已。
智严放弃了慧通慧文慧思三个亲传弟子,而是传衣钵给流犯邱明。邱明为指挥使张诚所陷害背上罪名,后来到三宝寺出家,张诚为盗宝,多次对邱明痛下毒手,而邱明在这个过程中迅速蜕变,达到不怒、不怨、不愤、不恨,坦然面对,正义凛然,面对诱惑毫不动心,淡然明净,成为住持后,不退、不避、不慌、不惧,稳重宁静,灵台方正。
所谓“佛性一出,震动十方世界”,庙中的僧人可能在佛法之外,庙外的俗人也许就在佛法之中。影片塑造了一个很特别的角色悟外法师,食荤腥,近女色,没有出家,却是连皇帝都要让两分的佛学大师,这不仅让人深思。也许,清规戒律是帮助修行者去掉人心,研习佛学典籍是为了萌发佛心,而不能拘泥于其中。
在矛盾诱惑中,有的人萌发佛性,比如,文正雇佣女飞贼白狐盗宝,不忿于邱明的处境,多次出手相救,经历生死之后选择出家。有的人偏离正道,比如,文安自以为盗得宝物仓皇逃跑,智严住持亲驾渡船来点化他,僧侣多番劝告,他仍然执迷不悟,最后失足坠崖而死。
所谓“善缘”,但凡心中留有一善,追逐妄念一生终究是一场空,任何人都难逃心魔布下的天罗地网,如果人不自度,那谁也渡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