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大肉庄」原创内容*
去年的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有一件宣德的龙纹罐非常有目共睹。
明宣德 青花夔龙纹罐
2021香港佳士得 3145万港币
相信各人留意到了，那件罐上的龙和通俗的龙仿佛有些纷歧样。
它全身没有鳞片，少了一对后足，并且下半身多条尾翼，像是鱼身。
而那种上龙下鱼、贫乏后足的生物，恰是中国古代类龙神兽之一——夔龙。
等等，上身为一种动物，下身是鱼，那种生物我们仿佛在哪里传闻过？
那不恰是上羊下鱼的摩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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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那两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络吗？
单足神兽
我们起首来聊聊，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夔龙”是什么样的生物呢？
《山海经·大荒经》中记载：
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收支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山海经》里说夔的外形与牛类似。
而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却说：
夔，神魅也，如龙一足。
通过比照我们不难发现，固然“夔”像牛仍是像龙的说法纷歧，但“一足”的核心特征却是稳定的。
可不要小瞧那个单足神兽，早在商周期间，它就已经呈现在青铜器上，是除了饕餮纹外，运用得最普遍的纹样。
青铜器上的夔龙纹
周朝以后，夔龙纹变得稀有，只是间或呈现在玉佩上。
宋元期间，起头在瓷器上显露。曲至到了明清，成为瓷器上龙纹的“常客”。
明天顺/ 成化 矾红加彩摩羯鱼纹盘
2016香港苏富比 60万港币
明宣德 青花夔龍罐
2017香港苏富比 3553万港币
寡所周知，龙是四足神兽。而夔龙却没有严守“一足”的设定。拥有一对前足，贫乏另一对后足。是不是因为“一足”的话就不大对称呢？
然而，要论夔龙纹在哪一期间数量最多，则当属成化朝。
明成化 青花夔龙纹高足碗
北京故宫藏
明成化 景德镇窑青花夔龙纹碗
上海博物馆藏
上图的高足碗仍然沿用宣德以来兽足夔龙的外型，但那件碗已经变成三爪夔龙
明成化 青花团夔龙纹杯
台北故宫藏
那又是为什么呢？
域外异兽
说起来，成化皇帝墨见深的履历也够特殊的。
父亲正统帝因为“土木堡之变“被蒙古俘虏又放回，在围绕皇位的政治斗争中，他两度被立为太子，时刻围绕在恐惧傍边。
明宪宗坐像
台北故宮藏
当上皇帝之后，欠缺平安感的他，依赖将本身养大、年长二十多岁的“万贵妃”。能够说是一场稀有的“姐弟恋”。
他那种隆重薄弱虚弱的性格，也和明朝的国运相契合。
那时候明朝的国力大不如前，早已没有永宣期间坚强勇健的派头，只能转向平稳守成。
但有一项办法，却延续了永宣期间的传统，并将之逐步开展下去。
那就是加强中央与西藏的联络，鼓舞并撑持藏传释教的传布。
而夔龙纹在成化朝的时髦，则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
明成化 青花夔龙纹盘
北京故宫藏
何出此言？
近些年来，有一种概念认为，明朝的夔龙形象，很有可能遭到印度教中摩伽罗的影响。
摩伽罗（梵语Makara）是印度神话中的海兽，也是恒河女神的坐骑。
那么说可能各人仍是没有概念，那我们就换一个称号。
在《大唐西域记》中，玄娤将之翻译为“摩羯”。
那下应该没人不晓得了吧？
但熟悉十二星座的人都清晰，摩羯是上羊下鱼的异兽，和夔龙的形象仍是有些差距呀？
那就又涉及到“摩羯”那个形象在工具方文化传布过程中的变形与合成问题了。
希腊神话中山羊鱼形象的摩羯（拉丁语Capricoruns），传到印度以后，它的鱼形特征与摩迦罗的海兽形象连系，逐步本土化。
而在吸收了印度教元素的藏传释教中，它又酿成了长有象鼻的龙。
拉萨大昭寺金顶上的象鼻龙
传入汉地以后，摩羯进一步本土化，与中国传统的夔龙逐步连系。
于是我们就会看到，明代、尤其是成化朝的夔龙，大多象鼻朝天，口衔莲花，下身为如花朵般卷曲的卷草尾。
明成化 青花夔龙纹盌
2004香港佳士得 454万港币
明成化 斗彩团龙花卉纹杯
台北故宫藏
明成化 “天“字款斗彩龙纹盖罐
台北故宫藏
谁能想到，瓷器上的夔龙，还隐藏着如斯复杂的传布链条：从古希腊的山羊鱼，到印度的摩伽罗，再到藏地的象鼻龙，最初演变成中国的夔龙。
不能不让人慨叹，工具方文化交换过程中的改变合成实是太别致了！
平和之龙
适才讲了半天成化朝夔龙纹的来源，下面我们来聊聊其他的龙纹。
海水龙纹做为一个典范题材，天然是少不了的。
明成化 青花海水云龙纹碗
北京故宫藏
明成化 青花九龙闹海纹碗
北京故宫藏
但我们会发现，那龙怎么变得如斯纤细消瘦了？
那当然不是个例，成化朝的龙纹，早已不像永宣期间那样威武雄健。
细节变少，龙爪其实不锋利，整体看来，显得平和近人。
明成化 斗彩绿龙纹碗
台北故宫藏
明成化 青花寿山福海五龙纹碗
台北故宫藏
明成化 斗彩海水龙纹“天”字盖罐
北京故宫藏
但成化朝龙纹也有它的奇特之处，是什么呢？
龙腹。
成化之前的历代龙纹，龙身部门的色泽较为同一，通过鳞片的区别来展示腹部，但乍一看其实不明显。
左上：元朝龙纹 右上：洪武龙纹
左下：永乐龙纹 右上：宣德龙纹
但到了成化期间，会特意用淡色来区分龙腹，非常了然，那能够说是一个很大的朝上进步。
明成化 青花龙凤纹碗
台北故宫藏
明成化 景德镇窑青花缠枝莲龙纹盘
上海博物馆藏
明成化 青花矾红彩海水云龙纹盌
2021香港佳士得拍品
虽说史学界对成化皇帝的评论其实不高，但在陶瓷界，成化器物可谓无足轻重。龙纹上的立异亦可见一斑。
那之后的弘治朝，又会有什么新改变呢？
— THE END —
参考材料：
《宋、金、元期间瓷器上的夔龙纹与螭龙纹》杨俊艳
《苏州园林漏窗图案中的释教文化研究》张夏瑶
《骇怪与奇异：域外世界怪物志》刘星
《明清瓷器纹饰判定·龙凤纹饰卷》
《明代官窑瓷器龙纹粉饰的演变》薛冰
大 肉 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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