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明宪宗朱见深
明宪宗朱见深的名气不大,哪怕是在明朝皇帝中,也是比较默默无闻的一位。但是拜一些关于明朝的武侠电影和前些年在网络上大热的历史科普书《明朝那些事》所赐,他的名声被传的非常的糟糕。
比如说,他重用宦官汪直,在有一个东厂的前提下,还让汪直搞了一个西厂。东西两厂没少祸害忠臣;二如他宠幸年纪可以当他妈妈的万贵妃,纵容万贵妃迫害后宫的其它妃嫔,搞的自己没儿子,堂堂大明朝连一个皇位继承人都没有。
如果仅从这两点来看(重要宦官加宠幸后宫奸妃),明宪宗妥妥的就是个昏君。别说跟他儿子明孝宗比不了,就连跟他的昏君老子明英宗比,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其实明宪宗朱见深给人的这种巨烂无比的印象,并不是他在历史上真正的形象。我不敢说历史上的明宪宗就是个明君,但起码他在历史上的功绩,比他老子明宪宗还是要强出不少的。也算是明朝历史上,一个比较有作为的皇帝了。
这里先说一下明英宗这个人,先说说他给明宪宗留给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夺门之变”后,朱祁镇复辟,重新坐上了皇帝宝座。复辟之后的明英宗,还是一如既往地昏君本色。
首先,他杀害了一大票功臣。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于谦。另外,还包括内阁辅臣王文和曾在德胜门之战中击退了瓦剌首领也先的功臣将领范广更(被凌迟处死)。此外,内阁辅臣之一的陈循、工部尚书江渊、刑部尚书俞士悦被发配流放;内阁辅臣萧镃、内阁辅臣商辂、吏部尚书王直、右都御史李、右通政殷谦等罢职。
当时,只要是景泰年间的文武要员,不是被杀害,就是被流放、罢黜。这些人大都是国家栋梁之才,却被一心党同伐异的朱祁镇清洗。这在当时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一时间朝廷之上没有忠臣了,有的全部都是不学无术的小人。
比如说,明英宗复辟后,他居然给祸国殃民的王振给平反了。平反了不说,他还给王振建庙祭葬招魂。这种做简直让人寒心啊!这里额外插一句,明英宗还给瓦剌首领也先在北京城建了一座庙,以感激也先放自己回国的“大恩大德”。
还比如,他对石亨、徐有贞、曹吉祥等在夺门之变中有功的人员全部委以重任。结果这些人在后来没一个人不是祸国殃民之辈。如石亨和石彪叔侄骄纵不法,图谋变乱;太监曹吉祥与其侄曹钦更是公然在京师举兵要造反。这些所谓的有功之臣,就是明英宗一手提拔起来的。
第二,明英宗处置荆襄流民举措不当,在他死后的当年,便爆发上百万人参与的荆襄流民大乱。明朝政府出动二十五万大军,耗费钱粮无数,历时七年才平叛。
第三,开放抚顺关马市,容纵建州女真壮大,养虎为患,遗祸后世千秋。
第四,轻信蒙古鞑靼部首领孛来的谎言,导致河套地区就此丢失。明英宗时期,鞑靼部落的孛来多次带兵袭扰河套地区,但是都被明军的凉州都督毛忠打败。后来孛来派出使者向明英宗称臣入贡,得到了批准,但是图谋不轨的孛来却要求从陕西兰县入贡。
一般情况来说,蒙古部落的使者入贡,都是从大同进入明朝内地,因为大同是明朝的军事重镇,防守非常的严密。而兰县防守很松弛,而且还是蒙古人进入河套地区的必经之路。蒙古使者从兰县入贡之后,回到河套地区就赖下不走了,后来蒙古人还在河套地区定居下来,并且以此为据点,频繁的袭扰明朝西北的边境和内地。每年的秋收时,鞑靼人就到明朝抢劫粮食!河套之患也就成为了明朝主要的边患。
这种边患,一直要到一百多年后的明穆宗在位时期,因为“俺答封贡”,明朝才与鞑靼的关系有所缓和。
总而言之,明英宗朱祁镇不但可说是明朝从人品到政绩,都是比较差劲的皇帝。《明朝那些事》里面说他是“好人”(估计是因为他废除了人葬制度),其实也很牵强。
而明英宗死后,留给明宪宗的大明,其实是一个很烂的摊子。如果不是明宪宗及时的替他擦了屁股,明英宗的名声估计会更烂。
首先,明英宗死后,明宪宗便召还了之前被英宗罢官的商辂(商辂是历史上少有的连中三元的人才)。商辂回朝后,明宪宗任命他为内阁首辅,在他的主持下,明朝给于谦和一票功臣平反昭雪,而且还赦免其亲族并加恩。之后商辂还力主追复朱祁钰以帝号,建议以帝皇之礼重修其陵寝。
平反要有理由。由于这是英宗造的孽,明宪宗身为人子,当时很是苦逼。因为他不能在诏书中明说自己父亲如何恩将仇报、冤杀忠良,于谦是被自己的昏聩老爹给弄死的。所以他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说明英宗是受人蒙蔽了才会干下那些昏聩之举。
为权奸所并嫉,在先帝(英宗)已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明实录》
明宪宗在诏书中说,平反功臣这是英宗在临死前,特意交待给自己的政治遗言。这样既照顾了老爹的面子,又还了功臣一个清白。儿子做到这个份上,还有啥可说的?
第二,宪宗平定了荆襄百万流民大动乱,替英宗擦了屁股;
第三,明宪宗很果断的征讨建州女真,犁庭扫穴,擒斩包括努尔哈赤之六世祖、建州酋长董山在内的1700余人,并且焚毁屯寨四百座,释放被其掠夺的汉人奴隶“包衣”一千多人。如果后来的万历皇帝有宪宗的这种政治警觉性,哪还有后来的清朝?
第四,宪宗还重用名臣王越,多次出塞打击蒙古。特别是在威宁海之战中,中兴蒙古的一代英主达延汗,被明军打得落荒而逃。缓解了明英宗时期造成的蒙古坐大的孽。
由此可见,明宪宗朱见深还是有一些文治武功的。但是,很多讲明史的著作,对此通通都无视,只盯着明宪宗如何昏庸无道,如何痴恋比自己年长一辈的万贵妃,如何宠信奸妃、宦官和奸臣,如何搞得朝堂和后宫都乌烟瘴气。这就太不应该了。
毕竟,连明英宗这种大昏君都能洗白,而明宪宗这种替老爹擦屁股,皇帝做的还行的皇帝却无脑黑,这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最后说说万贵妃的问题。其实,明宪宗宠幸老女人万贵妃,这本身也不是什么问题。大家不能接受,主要是社会偏见造成的。
比如说,男人娶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子为老婆,大家都不会说什么。而像朱见深这样娶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女人为妃,大家就会觉得不能接受。但其实,只要男女之间是真感情,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如果拿宪宗娶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嫔妃就说他是昏君,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性别偏见。古人这么认为也就罢了,当代人也这么认为就太应该了。
另外,就是万贵妃祸害后宫的问题。这段史料的最早出处源自万历年间,于慎行的《谷山笔尘》一书,并不见于正史。《谷山笔尘》一书中原文是:
万历十二年一老中官为于道说如此。
也就是说,万历年间的于慎行听说宫里的一个老太监说,成化年间的万贵妃如何如何之坏。
问题是,万历和成化给了一百多年,百年后万历年间的太监又怎会一清二楚?
后来,这段记载被照录进了清朝张廷玉修纂的《明史》后。乾隆在阅读时,都全然不信,甚至还写过专文驳斥。
毕竟,有大量明朝相关史料证明,明孝宗朱佑樘从出生起,朱见深就一直知道这个孩子,否则的话,后宫中人随便说个几岁大的孩子是皇子,皇帝怎会轻易相信。难道明宪宗就傻到不怕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当然了,《明史》是这样记载的。替明宪宗做翻案文章批驳正史,意义也不大。但是还明宪宗朱见深一个公正的形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宪宗朱见濡(1447年12月9日-1487年9月9日),或称成化帝,为明英宗皇长子,明朝第9代皇帝。谥号“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其年号成化有“成就德化”的意思。
原名朱见深(《明史》误载宪宗即位前名为朱见浚,即位后为见深),因英宗复辟后重立太子,将宪宗之名误写为见濡,宪宗于天顺八年(1464年)登基后遂改称见濡。宪宗宽仁英明,即位之初就为于谦平冤昭雪,当时曾有大臣追论景泰废立事往,宪宗切责说:“景泰事已往,朕不介意,且非臣下所当言。”并恢复明景帝帝号。文治上曾仿效宣宗亲耕耤田,体谅民情,蠲赋省刑,任用贤臣,考察官吏,励精图治,善政史不绝书,俨然为一代明君,当其时朝廷多名贤俊彦,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史称成化新风,堪称与仁宣之治媲美,朝鲜、琉球、哈密、乌斯藏、暹罗、吐鲁番、撒马儿罕、日本、苏门答剌等国纷纷入贡。宪宗又亲自编写了《文华大训》一书,以教导太子,垂训子孙。人口方面在成化十五年(1479年)中成为终明一代的人口峰值,达9,496,265户,71,850,132人,反映当时明朝仍然处于盛世。
武功上宪宗恢复十二团营制度,几次阅骑射于西苑,巡查禁军,整饬军备,考试士兵训练,还任用王越,汪直,余子俊等,从不断南下入侵盘踞河套的鞑靼部手里,一举收复河套地区,使得套寇问题基本解决。在红盐池大捷,明军大破鞑靼大营,擒斩三百五十人,获驼马器械不可胜计,史书记载“虏自是不敢复居套内者二十年,则此捷为所震慑故也。”,甚至在后来威宁海大捷中夜行昼伏直捣蒙古可汗王庭,生擒幼男妇女一百七十,斩首四百三十七级,获旗纛十二面,马驼牛羊近万,盔甲弓箭皮袄之类又万余,达延汗巴图蒙克仅以身逃。另外先后于成化三年与成化十五年,与朝鲜联手进攻屡次犯边的建州女真,生擒数百人,斩首千级,破四百五十余寨,夺回被掳人口数千人,擒斩罪魁祸首的董山,史称成化犁庭或丁亥之役。
明朝皇帝多擅画像,作字运笔,宪宗亦擅画神像,曾为张三豐画像,神采生动,超然尘表,又曾亲笔御制一团和气和岁朝佳兆等画流世,画法老练娴熟,顿挫自如。《贞观政要》自唐流传至明,版本注释繁乱,明宪宗即位后,立即组织儒臣对其进行校定,把宋元史纂辑的纲目皆写入书中,颁示天下,即流传至今的成化本,又为重修的孔子庙碑和《贞观政要》作亲自序。当中《贞观政要序》中写道“朕万几之暇,悦情经史,偶及是编...太宗在唐为一代英明之君,其济世康民,伟有成烈,卓乎不可及己,所可惜者,正心修身二帝三王之道,而治未纯也。朕将远师往圣,允迪大酋,以宏其治。”,足见宪宗的治国抱负和文化素质。
宪宗在位中后期,好方术,沉溺后宫,极度宠信大他19岁的万贵妃,同时又任用太监汪直、梁芳等奸佞当权,以致西厂横恣,朝绅谄附,且明宪宗直接颁诏封官,是为传奉官,这使得传奉官泛滥,舞弊成风,朝政荒芜。但整体而言,成化晚年,朝廷依然能有条不紊地对天灾人祸有迅速的应对,因此仍幸称歌舞升平,太平无事。
成化初年,土地兼并严重,造成大量流民依山据险,光是荆州、襄州、安州、沔州之间,“流民不下百万”。湖广荆襄地区成为流民的聚居区,贼盗啸聚。成化元年(1465)三月刘通、石龙、冯子龙等于房县大石厂立黄旗起义,拥众数十万。成化六年十一月,又有刘通旧部李原、小王洪起义,流民附和者达百万人。史称郧阳民变。
正面评价:
明宪宗本人曾经向儿子朱祐樘概括自己的一生作为:“修文史而究武略,饬内治以攘外侮,戡靖僭窃,应宁邦家,犹宵旰靡遑,惧功业未茂,德惠未周,而治平之效未臻也。”
《明史》赞曰:“宪宗早正储位,中更多故,而践阼之后,上景帝尊号,恤于谦之冤,抑黎淳而召商辂,恢恢有人君之度矣。时际休明,朝多耆彦,帝能笃于任人,谨于天戒,蠲赋省刑,闾里日益充足,仁、宣之治于斯复见。顾以任用汪直,西厂横恣,盗窃威柄,稔恶弄兵。夫明断如帝而为所蔽惑,久而后觉,妇寺之祸固可畏哉。 ”
《明实录》:“葢上以守成之君,值重熙之运,兵革不试,万民乐业,垂拱而天下大治矣。”
《剑桥中国明代史》中写道:“朱见深与他的有军事头脑的祖父和父亲相同,向往他们的生气勃勃的、甚至具有侵略性的军事姿态,并且厚赏有成就的军事将领。”
《国榷》谈迁:恤饥察冤,求言课吏,先后史不绝书,而于胡僧幸阉斜封墨敕之滥,亦不能为帝掩也。当其时,朝多耆德,士敦践履,上恬下熙,风淳政简,称明治者,首推成弘焉。而或有遗议,则在汪直、李孜省、继晓辈蚀其一二,于全照无大损也。尺璧之瑕,乌足玷帝德哉!末谕太子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之道,俨然成周之遗训也。说者谓帝初欲易储,以泰山屡震而止。噫!帝能尊钱后,复景帝,俱事出常情之外,而乃轻视东宫?必不然也。
《国榷》郑晓:帝仁恕英明,少更多难,练达情理。临政莅人,不刚不柔,有张有弛。进贤不骤而任之必专,远邪不亟而御之有法。值虏寇数侵边,惟遣将薄伐,不勤兵以竭我财力,虏亦离散,内外宁辑。荆襄岭海,时有寇窃,推毂之际,戒勿妄杀,或不用命,赏罚兼行。崇上理学,褒封儒贤。江淮大祲,截漕赈饥。星文示变,侧身省过。臣僚进谏,即涉浮伪,时有干忤,薄示谴谪,旋蒙牵复。若乃尊礼孝庄,尊景帝,保护汪后,褒恤于谦,其于爱憎恩怨,绝无芥蒂,帝谆然于天理彝伦者也。以故虽屡有彗孛之灾,而国家康靖,有繇然矣。
《国榷》李维桢:诗有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情哉!纯帝初载,亦何其斤斤也,中官幸,祷祠繁,而治隳矣。钱后之祔庙食,景帝之复位号,此两者,虽甚盛德蔑以加已。
《名山藏》何乔远:上聪明仁恕,渊默勤恭,孝事母后如古帝王。郊庙斋祭,必极诚敬。景皇帝尝有封沂之命,未尝一语及之。委任大臣,略无猜忌,或即干纪,屏斥无疑。一闻四方水旱,戚戚然下所司赈济,或辇内帑给之。重惜人命,断死刑累日乃下。夙兴视朝,但遇雨雪辄放常参官而不废奏引。隆寒盛暑,或减奏事,以恤卫士侍立之劳。间有游豫,不出大内,如南囿祖宗时不废游猎,上未尝一幸焉。时御翰墨,作为诗赋,以赐大臣。诸司章奏,手自披阅,字画差错,亦蒙清问。臣下益兢业职事,莫敢或欺。葢上以守成之君,值重熙之运,兵革不试,万民乐业,垂拱而天下大治矣。
《朝鲜成宗实录》:上(成宗)御宣政殿, 引见明浍等, 谓曰: “中国有何事?” 明浍对曰: “(宪宗)皇帝勤于听政, 天下太平, 民物富庶。”
负面评价:
负面事迹主要与其大19岁的妃子万贞儿的感情和松散的管理有关。
《罪惟录》论曰:灾异之警,无有酷于此二十三年者也。宫中位一女戎,而群小相缘益进,惑匿导诱,颠例黜陟,以致传升无己,监督四出,阁辅阿循,厂卫搜射。而帝又旋悟旋迷,嘉言罔入,边衅苗残,几无宁岁。天乃至仁,历以所警,贯耳而呼,而其如溺柔听者,袖不闻也。祗幸蠲赈免租,无少稽吝,犹不致启中原之怒。且内外寡大故,无所藉以起,幸称小康。嗟乎!哲妇倾城,危矣哉!
《明史讲义》:凡此皆成化时朝政之秽浊,而国无大乱,《史》称其时为太平,惟其不扰民生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