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案】那是做者夏廷献先生18年前写的一篇《书法家康成元将军访谈小记》,记述了做者访谈海军中将、军旅书法家康成元习练“爨体”书法的情状。现在康将军固然“人书俱老”,但仍废寝忘食地攀登“书法珠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精神令人感佩。
经做者同意,特发此文,为康将军助势。也便利书法人领会康将军的习书过程和胜利经历。
书道斯事本通俗 物我相忘金石通
——书法家康成元将军访谈小记
做者 /夏廷献
本年7月,康成元将军以爨书为主的系列做品集(1套4本)出书(《书法导报》7月24日第30期头版刊发了动静),此中《康成元撰书小爨集字》是将军“集字”自撰的50首七言诗。403个字的《爨宝子碑》,除去反复字外,现实上只要329个单字。将军用329个字组织了50首诗1400个字,所下的功夫之深可想而知。出名书法家刘炳森先生以《诗书合璧,坦荡襟怀》为序,对“诗与书”停止了赏析。拜读之后,颇受教益。
平昔只知将军业余研习书法,未闻其诗。50首“七言诗”是怎么来的?既是七言诗做,为何又称“小爨集字”?写诗与习书有什么关系?带着那些问题,预约之后,在一个适宜的时间,我对将军停止了采访。因为和将军认识,免了应酬,间接进入了正题。
将军似乎猜到了我的问题,一坐下便开门见山说:“没有想做诗,更没有想出书诗集。此次做为书法做品出书了那个册子,所以叫小爨集字,没有落款为诗。但既然刘炳森先生用了‘诗书合璧’的提法,我就把那些‘集字打油’的出处给你谈谈。若是通过你做点阐明,或许是有益的,最少能够削减一点曲解。”将军说着站起来从案头取出一张便笺递给我后接着说:“那是那本册子出书之前我写的一个‘小跋’,原来想印在后面做点阐明,因故未能如愿。如今,你看看就会大白那些‘集字’的由来了。”
我慎重接过那张白色8开宣纸便笺,只见上面用行草书写道:“军旅生活生计四十余年,学书乃茶余饭后事,数十年来,虽曾翻阅临习碑本不下百种版本,然惟对《爨宝子碑》爱不释手。临习把玩间,每有所感,遂以小爨集字凑成半律记之。或咏物,或言志,工拙不计,平仄难求。戏为‘半律’,实乃集字打油也。弹指十年,日集月累,数来也小有一扎耳。今复以小爨笔意录出,聊以自勉也。”看了那没有印出的“小跋”,我大白了将军的50首七言诗做,是“十年磨一剑”的功效。采访之前,我已看过那50首诗,便说:“从韵律上看,称做七绝完全能够。”将军笑道:“仍是戏称‘半律’,和‘七绝’区别开来为宜。”将军治学的严谨和虚心立场由此可见一斑,创造的“半律”一词也令人耳目一新。将军进一步说:“那些集字诗,现实上是临习小爨的‘副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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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首诗做怎么是‘副产物’?”我有些疑惑,“能不克不及详细阐明一下?”我轻率提出了那个恳求。
将军看了看我,浅笑着说:“有些情状,原来诡计以后有时机再说,如今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说说吧。”将军换了口气,“但是有一条,你若是要写文章,必然要其实,不要说‘玄’了。”我赶紧说:“不会的,请安心。”
于是,将军说起了他的学书履历。
将军是山东平度市人,自幼热爱书画。和许多书法家一样,是从上小学“写大仿”起头踏上“书道”的。那时,每当他看到大仿里的一些字被教师圈了两个“红圈”时,便快乐得不得了,觉得那是教师对本身的必定和奖赏。恰是那种传统书法教学的鼓励机造,打下了将军临帖的根底。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将军逃摹过“舒同体”,那时,舒同是中共山东省委第一书记。他崇敬舒老,但并未见过。有趣的是,四十多年后,将军在任军事科学院副政委期间,因为分担老干部工做,经常到301病院看望时任军事科学院副院长的舒老。固然见到了舒老,但未能亲聆舒老关于书法的教导。至今说起来,将军仍感应是学书路上的一件憾事。
将军回忆说,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他临习过武中奇先生的书法。那一个期间,他还搜集了许多研习书法的碑本版本。1990年炎天,一个偶尔时机,与《爨宝子碑》结下了不解之缘。说到那里,将军脱口念了一首小爨集字诗:“莫道自书岁岁同,维有宝子金石鸣;晋人风流始能得,不忘振来小爨情。”本来,12年前,将军在海军东海舰队工做时,在北京工做的书法家伴侣丁振来给他寄了一本《爨宝子碑》的复印件。12年来,将军对该碑的临惯用功最甚,能够说占去了他大部门业余时间。为了加深对该碑的理解,从对临、背临、意临,到用爨字做诗,破费了大量心血。收在册子里的50首诗做,都是在乘火车下队伍的途中和坐车上下班的路上完成的(每天上下班坐车要用近两个小时)。为了强化读帖的效果,将军把碑版缩印成巴掌大的小册子,拆在衣袋里,随时能够读。为了畅通领悟贯穿,十多年来,他搜集了与《爨宝子碑》有关的碑版十多种,还临了《爨龙颜》、《嵩高灵庙碑》等碑版,出格是当他搜集到了1993年岭南出书社出书的《晋爨宝子碑》(该碑为李济深先生保藏并题跋,称做初出土拓本)以后,如获至宝,收获颇丰。将军用爨碑集字做诗最后是受了先生的影响,起头是写点歌颂爨碑的诗句,后来,便“每有所感,遂以小爨集字凑成‘半律’记之”了。从对领袖人物的崇拜,对港澳回归的慨叹,对完成祖国同一大业的期许,到“矫翮振羽凌九霄”的言志,实在地笔录了将军的情怀。关于那些诗做的内容,将军还特意提醒我:“那50首诗中,共有四处用了‘我’字,但有‘大我’‘小我’之分。‘我驾长风天上来’是大我,写的是海空雄风,是军威;‘我自高歌唱大风’、‘我行我素甘守道’、‘我本庶子一布衣’是写的本身,是小我。”将军还谈到了他集字做诗的原则和体味。
从将军50首“主旋律和多样性”相连系的诗做中,从将军平实而又充满豪情的话语中,我似乎看到了将军被刘炳森先生称做的“诗意灵魂”;大白了将军恰是通过“集字做诗”的办法,让1500多年前的汉字依托反映现代生活的文句——诗意“活”了起来,成为本身50首诗做1400个汉字艺术的“新素材”。而那一切又是在兵马倥偬的业余时间停止的,其对爨碑的孜孜以求锲而不舍的固执精神,令人感佩之至。
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过去,将军总结似的念了一首集字诗:“书道斯事本通俗,幽潜玄穹任张扬;天道通处人道通,何将羽毛举天上?”再一次告诫我,习书本是通俗事,万万不成张扬。我晓得将军干事一贯很认实,对书法艺术的逃求也很固执,便说:“集爨字联、诗,前人有过,但像将军如许对峙那么久,集的数量那么多,下的功夫那么深,我还没有见过。”将军说:“时间算起来是不短了,但学书只是业余喜好,写诗是坐在车上“凑成”的,所以我在开头就同你讲了,集字诗是‘副产物’。”
是的,一个担任着重要指导职务的海军中将,责任的严重、公事的忙碌是可想而知的,习书做诗只能在茶余饭后停止,然而根据“无意于佳乃佳”书法艺术创做法例,恰是那些不经意的“副产物”,才显示了朴实、天然、率实、清爽的个性气概。汗青上许多将军书法家名世的做品,也大都是那种“副产物”。
一个共和国的将军在节假日和8小时以外的业余时间都在想什么、干什么;我从将军的诗书做品和谈话中,找到了一页谜底;从将军的学书之路中,遭到了启迪。
辞别将军回到住处,将军的许多话似乎还在我耳边萦绕。“书道斯事本通俗”“物我相忘金石通”,我感应,将军在“诗与书”上,已经进入到了一种通俗的天然境界。那种境界不恰是许多书法喜好者逃求的吗?但实正做到“物我相忘”的又有几人呢?
200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