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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图 方阳 摄）
赶鱼
文 | 陈文洪
赶鱼是江南水乡常见的一种打鱼办法。详细情形是，打鱼人把罾（一种用木棍或竹竿做收架的渔网）放入水中后，即用一只手压住连在罾底部的小竹竿，使罾底与水底紧贴在一路，另一只手同时有节拍地上下撑动三角形的赶筒，将鱼渐渐地赶进罾里。我的家乡位于湘中的农村，从10岁起头我就起头赶鱼，不断赶到考上城里的高中。分开家乡固然整整三十年了，但赶鱼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回忆。
清晨，天刚麻麻亮，静谧的山村覆盖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那时，赶鱼人就起床了。他们高卷着裤筒，胸挂鱼篓，一手提罾，一手提赶筒，步履维艰朝池塘走去。远处雄鸡在长鸣，空中小鸟在啁啾，晨风在悄悄地吹拂，水汽在冉冉地上升……那是一幅绝妙的江南晨景图，赶鱼人成了此中逼真的装点。
隔邻王大爷是一位赶鱼高手。他赶鱼时，放罾起罾轻盈自若，赶筒挪动匀称潇洒，底子听不到一点儿水的搅动声。他舀鱼进篮的动做更是崇高高贵：食指在罾底的中央悄悄地点几下，鱼儿马上磁石般聚成一处，然后他窝起手掌，乍一舀，鱼儿全数进了他那粗大的手掌中。我很爱看他赶鱼，老是光着屁股跟在他后面。看到鱼儿进了罾，我快乐得跳起来，拍着双手大叫：“鱼儿进罾啦，鱼儿进罾啦！”王大爷仓猝瞪我一眼，道：“傻孩子，大喊大叫，鱼儿会吓跑的！”太阳出山了，阳光射在水面上，像无数条金链在跳动。王大爷的鱼篓满了，该回家了。大爷撑着罾，背着轻飘飘的鱼篓，很有一种班师的骄傲。
记得还只要赶筒高的时候，我就起头赶鱼了。刚起头时很费劲，罾仿佛有千斤重，赶筒也像灌了铅，一点儿也不听使唤，乍一动脚，水就哗啦啦做响。我很沮丧。看到我气呼呼的样子，王大爷笑眯眯地摸着我的光脑袋，说：“傻孩子，刚会走就想跑，不可啊。”于是我一有空就苦练根本功，末于成为一名赶鱼的高手，并根究到一些赶鱼的法例。
赶鱼要选在清晨太阳出山之前。那时，池塘里的水凉快温馨，小鱼会三五成群到塘边来。夏秋两季的雨后也是赶鱼的好时候。雨后的塘水非分特别清爽，鱼儿会出来呼吸新颖空气。那时，你还很可能会赶到“ 吊水鱼”。水往塘里灌，鱼朝水流上“吊”，那时你只要将罾放在水流处，然后用赶筒来个“大扫荡”，一提罾，白花花欢蹦乱跳的鱼儿定会使你欣喜不已。
俗话说：“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赶鱼也得掌握一些鱼的习性。
有的鱼宜慢赶，如苦片鱼（一种片状扁扁的小鱼）、麻鲫鲋和花令郎（即虾）。那些鱼动作迟缓，当然得“环环推进，稳扎稳打”。有的鱼需快赶，有时还得“打飞罾”（也就是罾刚落水又马上提起来），如赶游鱼子。那种鱼又称“飞鱼”“白条”，动作如梭且非常狡诈。若是你“趋趋做细步”，成果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赶鱼还得留意姿势和动做的轻重。一般宜站在罾的偏前方，身子微倾，脚要悄悄挪动，切不成“风吹草动”。
赶鱼是辛苦的。脚在泥巴里踩来踩去，手还要拿罾，撑动赶筒， 一袋烟时间便会腰酸胳膊疼。但劳动的喜悦足能够使你忘记委靡。看 到进罾的鱼儿蹦蹦乱跳，听到鱼篓里的“俘虏们” 唧唧做响，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惬意的感触感染。满载而归，全家人城市喜上眉梢，出格是爷爷还会笑眯眯当着世人表彰我，有时竟拿起一只花令郎， 笑呼呼地说：“驼背老公公，胡子蓬松松，刀杀不见血，火烧遍身红。”快活得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那一切，我像吃了蜜，实认为本身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赶鱼又是一项很富合作性的劳动。20世纪80年代，家乡还十分贫苦，村民们都没有什么钱买鱼买肉，为了改进伙食，很多人都去池塘里赶鱼吃，赶鱼人彼此“碰车”就成了经常的事。你必需比他人早起床，比他人先赶到池塘里，不然，人家把鱼都先赶了，你就只能站在岸上望塘兴叹。有几回，我自认为起得早，但到池塘边一看，他人已经赶了老半天。后来，我用闹钟，天不亮就起床，赶在了他人的前面。看到人家遗憾失落的样子，我油然而生几分成功者的骄傲。
母亲是一位慈悲友爱、乐于助人的人。我每次赶鱼回来后，她都要拿出一部门鱼赠送给那些家里没人赶鱼的乡亲们。隔邻王大爷卧床不起，母亲几乎天天端一碗熬好的鱼汤送过去。
赶鱼让我体味到了什么是劳动，什么是合作，什么是友善，什么是快乐。只可惜在城里安家后，就再没有回家乡赶过一次鱼。
做者简介：
陈文洪，中共湘潭市委政法委四级调研员，湘潭市做家协会会员。1993年至今在《工人日报》《湖南日报》《厂长司理日报》《湘潭日报》《新湘评论》等报刊颁发文章200余篇，在各网站颁发文章300余篇，编有《采英拾贝》（上下集）和《茶余饭后品美诗》两本合集。
编纂丨胡歆宸
审核 | 翁灵娜 刘义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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