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书商札记》 [英]威廉·扬·达冷 著 王强 译 草鹭文化·商务印书馆 2022年6月版
■ 俞晓群
2020年9月，陆灏筹谋“小书虫系列”第一辑出书，书目有《猎书人的假日》《纪德读书日志》《书林钓客》《伦敦猎书客》《书海历险记》。11月，商务印书馆与草鹭文化在上海召开新书发布会，王强应邀参与。其间谈到“小书虫系列”第二辑的出书方案，陆灏邀请王强参与选书翻译。王强极忙，却当即容许此事，决定选译威廉·扬·达泠《破产书商札记》。
先平话名，“书商”一词有些歧义，一说为出书商，如出书家沈昌文就喜好自称为书商，有著做《书商的旧梦》为证。一说为销售商，达泠著做所言即指后者。无论若何，商人与破产一生缠斗，不共戴天，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再者职业使然，我四周“书商”伴侣最多，见到如许的书名，他们的面部一致显露出莫名骇怪的脸色。不祥？不舒坦？更多的是猎奇。猎奇什么？无非是书商怎么了？他为什么会破产？
那是一个达泠虚构的故事。仆人公是一位英国人，他参与一战归来，母亲留下一笔遗产，让他有才能买下一爿二手书店，成为一个书商。达泠把他描写成一位脸上长着粉刺、泛着潮红还自认为是的卖书的家伙，他“紊乱无章、身体虚弱，对一般人而言，是个无趣之辈，然此人只要冲动起来，关乎册本他仍会像任何人一样辞吐得文雅不俗。”肖恩·白赛尔赞扬达泠“是对一位二手书商无与伦比的精准画像”。
以如许的布景为根底，达泠起头用书商的口吻讲述故事：那是一个头部受过创伤，才思紊乱，充满奇思妙想的人；那是一个饱读诗书，博学强记，出口引经据典的人；那是一个语言诙谐，思维敏捷，落笔鞭辟入里的人。当然阿谁假以书商之名落笔成章的天才写手，恰是创做本身第一部虚构做品的达泠本人。没想到1931年《破产书商札记》出书后敏捷走红，伦敦每月书会即刻将其选为“当月之书”，美国出书商将其收入“金小雄鸡文库”与“游览者文库”。7年后达泠又推出续编《破产书商再启齿》，初版时均未签名。
王强说此书陪同他二十余载，是他的“书话枕边书”。现在脱手翻译，可谓胸有成竹。我详阅此书，发现此中奇绝之处极多：起首是文字气概，达泠独出心裁，根据病态书商的思维体例落笔，创造出一种“异想天开式”的文章气概。王强翻译时，试图连结如许的文风，力争译笔逼真，准确地再现书商暨做品的面孔。如斯原文与译文心心相印，其实称得上是译笔一绝。由此又想到许渊冲对王强翻译的极高评论，当然不是虚话了。其次是王强为原书大量正文，单从数量而言，我已经被惊到了；再看正文的常识含量，貌似信手拈来，实则用功至深，没有一处敷衍的文字。由此想到王强翻译时旅居香港，案上参考书有限，查找材料未便，他是若何做到的呢？对此我向王强当面请教，他说二十年研读此书，做了大量的读书条记，一步步加深对版本的领会，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记忆在脑海中了。那又称得上是译注一绝。还有王强说，达泠那部书常识含量极为丰硕，既能够做文学解读，也能够做学术解读。但他此次翻译加注，力求站在“爱书人的视角”，称心他们进一步阅读的需要。根据如许的构想加注别具洞天，得到的成果天然差别，又是译书一绝。
《破产书商札记》被誉为立志卖书者的必读书。那么此时，我们能否能够再换一个视角，站在“书商的角度”阅读此书呢？好比书中写道：卖书人永久是一个绅士，卖书时彬彬有礼，殷勤入微。卖书的人没有想要大橱窗的，他以狭小的空间供给无尽的宝藏。书铺之门绝不是一扇低微的门，步入者是精神地位的一种提拔。书架是抵御妄自尊大、蒙昧、傲岸者的收墩，也是温顺谦虚者得到恩德的收墩。猫是抱负的文学朋友，比一位太太更重要。猫最喜好躺在柔嫩的皮面拆帧的大书上休憩。有一位夫报酬了点缀房间，只买蓝色封面的书，不问书的内容。若是能将整面墙填满用古旧的犊皮拆帧出来的书，那效果是会勾人心魄的。卖书令人销魂，浪漫，如世界般心爱，如宇宙般广袤，让心爱的女人愈加心爱，把最通俗的饮食化为诸神享用的食物，是一个高尚的事业。面子的书商要把不适宜的书烧掉。失眠的履历不应找上书商。
读着那些关于书商的语句，你很难想到做者达泠在写做此书时，底子没有做过书商，也没有卖过书。他是法学博士，做过英国议员，苏格兰皇家银行董事，编过简报，办理过家族纺织品公司。若干年后他才收买了一家倒闭的书店，再现了《破产书商札记》中的气象。至于成果若何呢？若是有时机，让我们继续阅读达泠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