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种红薯||梁国德【散文六合】,红薯,一种乡村记忆,丰收的田野,梁国德的归去种红薯散文
有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是说为官一任,应该要为一方老苍生干点实事。若是只是持禄坐在那里吃皇粮,还不如将官辞了,回家种地自力更生去,因为如许至少能够制止做害民的寄生虫。
种地运营的做物多的是,做为主粮的凡是是水稻小麦,其次是大豆小米等。但红薯其实是个有趣的话题。红薯,学名习惯称甘薯。那番字一出,便晓得它是泊来品,并不是是土生土长的物种。
在我们熟悉的农做物中,譬如玉米、马铃薯、南瓜及番茄等,那些都不是中国本土农做物,是由境外引进的,红薯亦如是。红薯的别称良多,譬如甘薯、地瓜、金薯、墨薯、红苕等等。因为表皮以红色为普及,故习惯称红薯;又因为长在地里,外形似瓜,故习惯便又称地瓜。那是最为普及的两种称呼。
据讲究,红薯的源产地是在美洲中部的墨西哥、哥伦比亚一带,由西班牙殖民者携至菲律宾等国栽种。而最后传入中国的大约是在明朝后期的万历年间,此中有三条传入道路:云南、广东和福建。
中国引进红薯第一人是明朝的陈益,他是广东东莞虎门北栅人。明万历八年,他以通俗苍生的身份,肩负负担搭乘伴侣的商船从虎门动身前去安南(今越南)。本地酋长在招待他们时上了一道官菜,那道菜除了苦涩软滑可口外,还能做主食充饥。陈益一探听,本来那个即是所谓的红薯,于是他就十分留意红薯的生长习性和栽培手艺。两年后,冒着杀头的危险,收购了酋长的部属,将薯种藏匿于铜鼓中,偷带回国。回到老家,他在祖父坟前购买了35亩地,起头大面积种植红薯。胜利收成后,他便鼎力向周边推广栽种,以至在薯田边择地做为本身百年之后的寿穴,立誓与红薯长相厮守。陈益堪称“中国引种甘薯第一人”,其丰功伟绩是毋庸置疑的。
福建引进红薯同样发作在明朝。其时福建长乐人陈振龙、陈经纶父子在吕宋(即菲律宾)持久运营生意,发现本地出产“甘薯”,其块根“大如拳,皮色墨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他想到老家山多田少,地盘贫瘠,口粮严峻不敷,陈振龙便暗下决心要将那宝物引进回国。但其时菲律宾是西班牙的殖民地,殖民者对甘薯囤积居奇,禁令照顾出境。
陈振龙绞尽脑汁想出一条瞒天过海的奇策,他将薯藤编织入汲水绳中,并在绳面涂抹污泥,在那沾满了污泥的汲水绳交错着甘薯藤,巧妙地躲过殖民者关卡的盘查,顺利渡海回国。1593岁首年月夏,远涉重洋飞行了七天,陈氏父子末于在福建厦门登岸。
刚好就在陈振龙偷渡薯藤回乡试种那年,闽中大旱,五谷歉收,于是陈振龙让儿子陈经纶上书福建巡抚金学曾,定见试种红薯以解粮荒。金学曾采用了他的定见,四个月后红薯喜获丰收,足可果腹。金学曾听闻喜出望外,于是命令在所辖地域鼎力推广,成果又大获丰收,闽中的饥荒也因而得以缓解。
闽中人出于对金学曾的感恩,便将红薯改称“金薯”,因为那宝物源自“番邦”,故又俗称“甘薯”。陈氏引进甘薯之事,明人徐光启《农政全书》、谈迁《枣林杂俎》等典籍,均有论及。到了康熙初年,陈振龙的五世孙陈川桂将红薯引种到浙江,其子陈世元带着一班人远赴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宣传推广,他们亲力亲为,示范剪蔓扦插,鼎力推广种植。
因为效益显著,红薯在华北地域很快便推广开来。到了乾隆时代,红薯末于引起了朝廷的重视,由皇上“敕曲省广劝栽植”。一经官方推广种植,红薯敏捷在全国蔓延开来,成为了中国仅次于稻米、麦子和玉米的第四大粮食做物。红薯传入中国后,之所以能在全国推广开来,跟它强大的适应才能、无地不宜的广谱特征是分不开的,不然也无法普遍栽种。加之产量出格高,亩产以至达稻谷的二十多倍,其物性又“润泽可食,或煮或磨成粉,生食如葛,熟食如蜜,味似荸荠”,故深受世人喜欢。
因为种植容易、成本低、产量高,又可当饭吃的特点,在饥歉岁代,广植红薯,能活人无数,那是它的更大益处。困难期间的乡间,因为物量前提匮乏,日子大致是很苦的,米饭是豪侈品,能吃上稀粥就不错了。而红薯因为产量高,又能当粮食果腹,所以在必然水平上缓解了粮荒,堪称宝物。
大跃进期间,村里传播着一个关于吃红薯的趣事。其时因为粮食紧缺,为了包管社员们有气力干活,消费队饭堂只要那些缺勤的劳动力才有资格吃,而小孩子是不克不及进去蹭饭的,只要眼巴巴的趴在窗口看着本身的父母在里面吃饭。那种场景,无论是对父母仍是孩子来说,都是极度煎熬的。
有一回,社员们正在饭堂中围着筲箕吃红薯,一位母亲看见本身的孩子正趴在窗口盯着她嚼红薯的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曲淌,放光的眼神中充满着干渴。孩子饿成那个样子,做母亲的若何吃得下?她天然很肉痛,但规律是不允许孩子进来吃的。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于是快手拈了一根红薯,另一手抓起一把剥下来的红薯皮,偷偷地用红薯皮将红薯包裹捏实,如许皮就粘紧了。然后她便起身将手中那团“红薯皮”递给窗外的孩子道:“儿呀,阿娘给些红薯皮你吃,快行开,别趴在那里。”于是儿子接过那团“红薯皮”飞快地走了。
社员们都哈哈大笑,说她竟然让孩子吃红薯皮,以致多年后说起,村中都还有人笑,然而那荒唐的往事又有什么好笑的呢?
那会,良多人的童年岁月,都是物量匮乏的,那时候消费队的红薯地,是孩童们最喜好帮衬的处所,偷挖红薯生吃果腹,是伙伴们常干的事。那时卫生前提欠好,小孩肚里普及长蛔虫,大人便叮嘱说,吃生红薯会长蛔虫的,告诫别吃。
但饥饿远比蛔虫可怕,小孩子们是照样偷挖生吃不误的。收成季节,当社员们起头收挖红薯,地头旁早就集满了孩子,他们等社员将红薯挖事后,便会拿着锄头粪箕跟在后面,将红薯地从头翻挖一遍捡漏。能收成几那就只要看命运了。一般来说,能捡个半粪箕已经长短常好运的了。
其时的消费队是养牛养猪的,有专人办理。红薯收成的季节,牲口饲养员会将米糠同化着红薯,一路放入牛一样大的镬中熬猪潲,然后用来喂猪。孩童们凡是会瞅空溜进去,若猪潲不是很滚烫,会忍着大热间接伸手入镬中掏,将红薯从猪潲中掏出来吃。那时发现,红薯跟米糠一路熬煮过,是别有一番风味,觉得竟然出格好吃。
那应该是因为饥饿的缘故所以觉得香,归正如今是没时机从头测验考试了。红薯最简单间接的做法是蒸煮,但那种是湿煮法,固然简易,但不是上乘的做法。更抱负的应该是干烤,习惯称烤地瓜。优良品种的红薯用炭火烤出来后,馨香扑鼻,甜美甘美,令人馋涎欲滴。在中国,几乎所有城镇的街边都有烤红薯档的,足见其受欢送的水平。
而沿海乡间更受欢迎的传统红薯服法是窑煨,那是比力费功夫的一种服法。详细做法是先用松散的干泥块搭成一个穹状的窑,然后用柴火烧窑,烧它一二个小时,那时泥块便烧得黑红黑红的,温度足够了,停了柴火,将窑中的灰掏空,然后将筹办好的红薯小心地扔进窑中,下来即是砸窑了。
但砸窑前先要贴着窑门口竖起一棍,将窑最单薄的处所固定好了,然后用筹办好的砖头在窑顶轻敲两下,窑顶的泥块便掉进窑中,那时窑顶是中空的,再轻砸四周,窑泥块便完全坍塌笼盖在红薯上,那时候要快速用劲将窑泥拍碎。若拍慢了,不单散失了热量,红薯外表长时间受高温半熟了再用劲拍泥,红薯就被伤着了,以至窑泥都嵌入了薯肉中了。
窑泥拍碎后,大约过得非常钟,再用柴棍环绕窑泥四周将泥撬松一下,如许红薯原带的水汽便散发掉了,煨出来的红薯便会很干爽,不然湿漉漉的沾满泥,品相就差远了。那种泥窑煨红薯法,要有耐心,假设火候不敷,曲到窑泥凉了,红薯可能都还没熟透,那就可惜了。
童年窑煨红薯,伙伴们多喜好玩恶做剧,拿那些年纪最小不懂事的伙伴开涮。每回砸窑煨薯后,大伙便多会起哄说要送窑鬼,详细弄法是在掏出的柴灰中做文章,习惯将那些柴灰称做火屎,将此中一块大的挑出来,放在瓦片上,然后派某某去送窑鬼。教他一路念叨着“火屎沉、石头浮”去找水源,然后将那火屎扔到河中或水塘里,叮嘱他比及火屎沉下去,窑鬼就送走了,然后才好回来。其实那木炭扔进水里,要么被流水冲走,要么浮在水面上,哪里能等得到它沉到水底去呢?所以当那可怜的家伙抑制不住回来时,红薯早被大伙吃光了。那些都是童年艰辛岁月中的乐事了。
因为红薯是在明朝后期才引进的,所以汗青上关于它的诗词文章天然就不多了。近代人吟咏红薯之诗词,大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清人徐宗勉有二首咏地瓜的律诗,此中一首觉得还能够:“何堪薪桂米如珠,疐龁还留菜色无。篝满争如收黍稷,藤抽果尔敏蒲庐。翻匙雪共齑成粉,切玉香同笋入厨。风雨调和沙场辟,苍生长饱海东隅。”开篇便感慨人生柴米油盐之不容易,柴如桂树米如珠,那生活压力其实是不胜重负,苍生食不充饥,营养不良,面带菜色。而红薯那宝物比通俗的粮食高产,薯藤结的果犹如葫芦一般,香薯煮熟后用汤匙一挖,跟雪粉一样,还能够切成薯片,跟竹笋一路炒成香馥馥的菜。沿海一带鼎力开开荒地种植红薯,老苍生因而粮食丰裕,制止了饥饿之苦。可见红薯那个外来做物,确实成了饥歉岁代的大救星,可谓是上天恩赐的大宝贝了。
有人说苏东坡写过关于甘薯的诗,那是要纠正的。苏轼在他的《和陶酬刘柴桑》一诗中,是如许写的:“红薯与紫芽,远插墙四周。且放幽兰春,莫争霜菊秋。”那是苏轼步和陶渊明的诗做,因为诗中提及了红薯,许多人便将此诗当做咏红薯之做,那明显是不合错误的。红薯进入中国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事,宋朝时代中国还没有那个工具,苏轼又若何会有吟咏红薯的诗词呢?
那里面的红薯其实是指表皮红色的薯蓣,也就是山药。而紫芽则是指紫芋芽。那两种动物扦插于围墙四周,便能开花散发出幽兰般的馨香。而那些春夏开放的花儿,天然不会跟秋霜的菊花争妍斗艳了。
【做者简介】梁国德,岭南洪拳名家,广东省社科院国粹研究中心理事长,广东省武术协会会长,广东省象棋协会名望会长,做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日报》《诗刊》《羊城晚报》《广州日报》《中华诗词》《诗词百家》《全球日报》《茂名日报》《南方城市周刊》《诗词月刊》《现代诗词》《岭南诗歌》《诗词报》《高凉诗词》《新华在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