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沉沦仙人的皇帝,秦始皇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限。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暑鬣蔽彼苍,何由睹蓬莱!徐市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那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一首《古风》诗,诗中挖苦雄才大概、声威显赫的秦始皇帝,在扫灭六国、一统全国之后,劳民伤财,妄求仙药之事。秦始皇是汗青上第一位沉沦仙人的皇帝,关于他求仙的故事,见于《史记·秦始皇本纪》。
公元前219年,即秦同一全国后第三年,秦始皇东巡郡县,到山东泰山,琅琊等地封禅祭神,刻石记功。事毕,有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仙人居之,请斋戒与童男女求之。
始皇信其言,因遣徐市率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其后四年,始皇东游至碣石(今河北昌黎),又使燕人卢生、韩寡、侯公等入海寻找仙人和不死之药。那些好为大言的燕齐方士当然不成能实找到什么仙人仙药,因而不能不编造谎话来棍骗皇帝。
先是,卢生从海上归来,奏称臣等寻找灵芝奇药及仙人,常弗得,因有“恶鬼”为害。如今皇上应隐秘行迹,以辟恶鬼,恶鬼辟则实人至,“愿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殆可得也”。秦始皇信了那套鬼话,命令京师咸阳二百里内行宫270座,皆以甬道相连,围以帷幄,内置钟鼓、美人,皇帝每日巡幸,从者不得泄露其居处,“有言其处者功死”。
一天,始皇幸梁山宫,瞥见山下丞相李斯出行,车骑甚寡,很不满意。侍从中有人将此情状告知李斯,其后李斯外出时便有意减损车骑。始皇晓得有人泄露其语,大怒,立即下诏拘捕当日在身边的所有侍从,因察不出是谁泄露的,便把从人统统杀掉。从尔后,下臣们谁也不知皇上每月的行迹居处了。
秦始皇越来越专横骄奢,筑长城,造行宫,修陵墓,焚诗书。方士卢生固然骗得皇上一时宠任,但心里仍心旷神怡。因为他晓得,按秦朝法令,方土两次供献方术不灵,便要杀头。他与侯生暗里计议始皇为人本性我行我素,独断政事,不纳用博士、大臣之言,而亲信狱吏,乐以刑杀为威,使全国之人皆畏功持禄,不敢尽忠。“
贪于势力至此,未可为求仙药”。于是卢生便偷偷逃走了。秦始皇传闻后怒发冲冠,痛恨方士空费财帛,不得仙药,竟然还敢离间本身。他抓不着卢生,便迁怨于在京的儒生,认为他们也犯有“妖言以乱黔黎”之功,乃命令御史拷问儒生。儒生们转相密告,连累出460 人犯禁,遂于公元前212年将他们全数坑杀于咸阳。那即是汗青上出名的“坑儒”事务。
秦始皇迷信方士,上了大当,仍不愿醒悟。公元前210年,始皇最初一次出巡,先去江南,然后渡海北上琅琊。那时徐市因多年入海求仙,消耗庞大而未得仙药,恐受遣责,乃诈称“蓬莱药可得,然常为大鲛鱼所苦,故不得至。愿请善射者与俱,见则以连弩射之。”
始皇梦见与海神做战。问占梦,博士奏称水神不成见,恐怕是大鱼、蛟龙捣蛋,应除此恶神,则善神可至。于是命令人海者照顾捕大鱼的东西,筹办好连弩(发射连珠炮的大弓),候大鱼出射之。
他们一行人从琅琊北上,路过芝罘(今烟台),见到大鱼,射杀一头,但是毕竟也没找到仙人、仙药的踪影。始皇从海上怏怏归来,走到河北沙丘便病死了。
汉武帝求仙的故事
秦始皇求仙失败的教训,并未被后代统治者所吸收。大约一个世纪后,汉武帝又步其后尘,表演了一场愈加荒唐的求仙闹剧。
据《史记·封禅书》记载,汉武帝于公元前140年登极,其后六年窦太后死,敬奉鬼神的武帝掌握大权,便起头求仙活动。其初,有齐人李少君善方术,自称能使物却老,游说诸侯,时人争事之,“认为少君神,数百岁人也”。他以“祠灶谷道却老方”供献武帝,说“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认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
汉武于是亲身祭祀灶神,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并处置炼化丹砂(硫化汞)及诸药以做黄金。后来李少君病死,汉武还认为他登仙成仙了,派方士黄锤、史宽舒学其方,继续求蓬莱安期生。固然并未找到,“而海上燕齐怪迂方士更来言神事矣”。
后来又有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皇上。据说他在夜里用方术召来已死的王夫人的鬼魂和灶神,武帝自帷帐中见之,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恩赐甚多,以客礼待之。少翁说“皇上欲与神通,但宫室被服不象神,神物不至。”乃做画云气车,诸神驾车辟恶鬼。又做甘泉宫,宫中建台室,画六合太一诸鬼神,置备祭神用品以召天神。居岁余,其方术益衰而神不来。少翁乃做帛书喂牛,佯做不知,对武帝说“此牛腹中有奇。”于是杀牛得书。但武帝发现帛书上的字是少翁字迹,盘问果是伪书,因怒而诛少翁。但对外隐瞒其事,以免人笑话。
少翁身后数年,又有人保举他的同窗栾大来见汉武。此人身段长美,敢说鬼话而使人不疑。他对武帝说“臣常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而臣恐怕象文成将军那样因方术不成而被杀。”那时汉武帝正懊悔过早杀了少翁,不克不及尽得其方术,又忧愁黄金不成,黄河狭堤。因安抚栾大“文成将军乃食马肝中毒而死,你若实能修其方术,我何爱乎”栾大又声称陛下若想见到臣之师,必需调派成分崇高的使者,与之结为亲属。待之以客礼,使佩戴印信,乃可使通言于神人。
他又当场演出了一个小魔术,用磁石磨过的围棋子在棋盘上斗棋,棋子便自相触及。汉武帝被栾大蒙骗,乃拜之为五利将军,封乐通侯,使佩戴四将军印,赐给列侯宅第,僮仆千人和车马帷幄器物,又以卫长公主妻之。武帝亲至其家,使者不时存问赐与,往来不停。皇亲及诸将相豪门,也都置酒其家,奉献捐赠。天子又刻一“天道将军”玉印,使人身着羽衣,夜立白茅之上授栾大,以表达栾大成分与天子相等,并不是臣下。
于是栾大常夜祠于家中,欲图降神。但据说并未召来天神,却引来很多鬼物。后栾大又整拆东行,说要人海寻找其师。到了山东又不敢下海,而去泰山祀神,自称已见其师。但武帝派去随行监查的人却陈述并未看见什么仙人。至此,栾大方术用尽而多不灵验,又被汉武帝杀掉了。少翁、栾大虽因拆神弄鬼掉了脑袋,但他们封侯拜将,贵震全国。从此“海上燕齐之间,莫不益挽而自言有禁方,能仙人矣”。
汉元鼎四年(前113年),山西汾阴巫师从地下挖出一只古鼎,人们都认为是宝贝。齐人公孙卿因来游说武帝,劝武帝封禅(登泰山祭六合神灵)。他对武帝说畴前黄帝采首山之铜,铸鼎于荆山之下,鼎成,有龙来迎黄帝。黄帝骑龙升天,群臣后宫随之上天者七十余人。武帝叹曰“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老婆如脱踊耳。”
乃拜公孙卿为郎,派他去嵩山太室候神下降。其冬,公孙卿在河南缑氏城上声称见到了“仙人迹”(大脚印),武帝亲至缑氏验视。他有了前两次被骗经历,因责问公孙卿“莫非你想效法少翁、栾大吗?”卿对曰“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者求之,其道非少宽假,神不来。”武帝因命令各郡国修整道路,缮治宫不雅名山祠所,以望神来幸。
元封元年,汉武东巡海上,齐人上书言神怪奇方者以万数,然无一灵验者。武帝令发船,使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求蓬莱神人。时公孙卿持节至东莱山候神,又声称夜见“大人”,身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脚印甚大,类禽兽迹。武帝先不愿信,后听群臣有人说看见一白叟牵狗,言吾欲见“巨公”,言毕忽不见。武帝乃“大认为仙人也”,过夜海上,给方士传车,使求仙人,数以千计。夏四月,武帝登泰山封禅,大赦全国。方士更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帝欣然希望赶上,又东至海边遥望,“冀遇蓬莱焉”。
次年春,公孙卿又诈称见神人于东莱山,武帝渐渐赶到缑氏,拜卿为中医生,又至东莱过夜数日,见到的仍然只是大脚印。复遣方士数千人求神怪,采芝药。公孙卿劝武帝多建宫不雅楼台以候神人,不该渐渐跑来跑去。
但尔后数年,汉武帝仍屡次去各地名山及海边祭神候望,并四处大建宫不雅祠坛。如太初元年,他从海边归来后,令修造建章宫,规模宏大,千门万户,其北凿大池,名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等象征海上神山的小岛,实的神山见不到,造一人工仙境,聊以慰其思神之渴。
汉武帝继位以来,数十年间消耗庞大的钱物人力,兴建神祠无其数,派去名山及海上求仙人仙药的方士成千上万,然而除了几个可疑的大脚印外,连仙人的影子也没见着。到了晚年,他对方士们的怪迂之语也感应厌倦了,“然羁糜不停,冀遇其实”。曲至临死前不久,他才稍稍大白“向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全国岂有仙人尽妖妄耳”因下诏罢除诸方士候神人者。
秦皇、汉武的求仙闹剧,最初都以失败而收场了。但是因为他们的影响,秦汉期间仙人迷信活动大为流行,各类辟谷服食、炼丹做金、召神弄鬼的方术都得到大开展。汉武之后,宣帝、哀帝、王莽、刘向等西汉君臣都迷信鬼神方术。东汉时,祭祀黄帝、老子,摄生求仙,在统治阶级中更成为时髦风气,从而为道教的孕育产生筹办了适宜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