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旨 | 清穆安然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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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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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能够用来娱乐,但却宽大着更为广阔的内涵空间,上接茫茫太虚,下启尘凡寡生。一个抚琴而不知琴道者就象做人而不明因果一样,末其一生无所作为、空耗工夫,徒为匠人罢了;其对古琴毕竟是若明若暗,貌合神离,不得其门而入。那么什么才是实正的琴道呢?要大白那介问题,起首要晓得什么是道?

在道家的宇宙不雅里,道是宇宙运行的法例,是一切事物的来源根基,弥纶六合之间而无始无末、长久稳定,生命只要同化那种法例,才气获得末极的自在。所谓琴道,就笔者的理解,就是古琴及其音乐对宇宙大道的表现,他是古代圣贤或修道之人对宇宙、生命的正悟在古琴上的投射,或曰:古琴所表现的宇宙次序不雅与生命价值不雅。中国传统的文化是修炼的文化,琴道则是那种修炼文化在音乐上的集中表现,贯穿三才、广阔无边;其要旨在于:天人合一、正心诚意、慕道修德、超凡脱俗、清穆安然平静。

历代琴人对琴道的理论归纳综合的说应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对抚琴动机的正悟

前人云:欲成其事,先正其心;鼓琴亦然,心不正,艺难精。祖先学琴多为修养道德,安然平静心境。孔子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诗启悟我们的灵性,礼节规矩我们的行为,而乐则最末完美我们的风致,也是成就君子之德的更佳路子。能够说修习礼节是一种自外的约束,研习音乐则是源自心里的主动同化大道,溶入与六合统一的协调中去。

孔子所阐述的乐当然是指上古时代的雅乐,非为今人所理解的笼统的音乐,现代社会所时髦的大部门音乐多为俗乐,充溢的都是俗情与迷狂,有的以至是魔鬼的音乐。何为雅乐?雅者,正也,雅乐即六合之和在音乐上的闪现。其表示有庙堂之乐,那是礼赞神明,称道先圣的黄钟大吕、鸿篇巨章,大雅之乐;还有宫廷雅乐,如今已罕见一闻;另一种就是君子用以修身的古琴音乐了,幽然独处、心游六合,千载而下,一脉独存。

古贤造乐以教化寡生,君子抚雅琴以参神明。琴之为用,大者能够沟通宇宙、摇摆风云,细者亦可调和神情,导人以善。人生是一场磨难的过程,也是一场孤单的游览。文人佳士、渔樵钓客,浮沉于宦海之间、笑傲于山川之曲,何以安放不服之心?何以拜托烟霞之想?而古琴就是更好的朋友。所以前人之抚琴非为市井凡夫之娱,乃以抑尘心以合于天道;非为求名利于人世,乃以寄远情以达于天听;非为泻一时之孤愤,乃以寄雅意以垂百代。

对抚琴形态的省察

现代的音乐表演多是一种演出艺术,渗入了许多贸易的因素,失去了音乐本实的意味。而前人之抚琴则完满是对生命的体悟,或为参禅、或为净虑;或游心于太古、或传意于知音;或独乐于空山、或啸歌于仙馆。在那里,个别之心灵得以進入了更为广阔的时空里,与六合精神相往来,古今一体、万物同流。

抚琴实为心灵的修持,琴人须有一颗向道之心方能渐入堂奥,达于佳境。欲鼓琴则先须正襟危坐、收心澄虑,涵虚入静、尘机不起,然前方可扣琴入弦,宫商继响。心动而指应,指下而心往;心手合一、人琴相融,一弹再鼓、妙境横生;似白云游于太虚,幽兰生于空谷;人世之清景有穷,琴上之烟霞无限。

琴为至清之物,不成以俗调入乐,不宜与败景为邻,所谓有所弹、有所不弹。前人之抚琴多选雅静之所,以期与天然响应。清风明月之下、花落鸟啼之时,深宅静室之中、三五良知之间皆能触景以会心、感时认为吟,下指则风云自生,曲尽则四下无声。其中之妙,难与外人道也。

对琴曲内涵的体认

乐者,德之华也(《礼记·乐记》)。美好的音乐应是做者心境的闪现,也是美德的结晶,或曰生命精神开出的花朵。而三千多首传播下来的古琴音乐中,大部门是历代圣贤、仁人、道者的典范之做,他们构成了一座宏大的艺术圣殿;当我们在修习那些乐曲之时,就是走进了曲做者的生命时空场中,那里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展示,给我们带来审美的愉悦与生命的启迪。孔子云:尽善尽美,至言哉!美是做品的表示形式,而善才是音乐的素质内涵;若没有善的前提,美只会变异,把人导向歧途。所以对乐曲内涵的体认就是对先贤道德境界的逃溯,進而通向更为宽广的生命泉源。

古琴之为雅乐除了有她先天的基因以外,也是与历代文人(儒士)的参与分不开的。三千来,在其能传播下来的曲目中,大多都是展示超越于世俗之上的境界与神思,集中表现了先贤们对宇宙、人生的各方面的洞察,有些都是上古的先圣所造。所以对音乐内涵的融会就是琴人由术入道的必由之路。其日久操弄、频频体悟的过程便是心灵升华的过程,也是渐入曲做者更高条理的心灵境界中去,最初以致于完全同化,获得小我境界的飞跃。但关于一个不知修道为何物的人,或仅将琴做为娱乐东西的人永久也难登堂入室。所以大部门的古代琴谱都有对琴与抚琴心法的论述,只是现代的琴人多视而不见,学而不知罢了。因为他们的心灵与传统相隔久矣,以现代唯物论的心境,永久也无法理解中华文化的实意。

那些琴曲仅仅从曲名上我们就能感应一股超然物外的精神特量了,并充满诗情画意,并且也是道门第界的生动写照。所谓:孤云归鹤、天长地久,江上烟霞、闲花自芳;兰生空谷、幽人独往,天风荡荡、云隐龙翔;美则美矣,令人心旷神怡。若是将其简单的做一个归类,大致可分为以下八类:

1、超然神境。《天风环佩》、《神游六合》、《列子御风》、《凌虚吟》、《八极游》、《神化引》、《广寒游》、《成仙登仙》、《神人畅》。

那类乐曲多是对仙人境界的描述与体验,或曰对心灵达于自在无碍境界的吟唱。若是说西方文艺复兴期间的教堂音乐是对神的称道,充满敬畏与庄严;而古琴曲中的那类音乐就是神境的间接表现,或是对生命本实意味的捕获。充满安好与愉悦,无一丝尘滓。

2、渔樵隐逸。《豹隐操》、《山居吟》、《泛沧浪》、《醒渔唱晚》、《渔樵问答》、《渔歌》、《樵歌》、《鸥鹭忘机》、《秋江晚钓》。

那是中国传统文人的生命情结,即便身不克不及至亦心神驰之。那些乐曲寄意山川、托情渔樵,有对自在境界的神驰,也有泛舟湖海之上的逸兴、超然尘外的洒脱。曲风多为苍古沉静、神味悠然,似霞外烟云,令人忘机。

3、默坐参禅。《玄默》、《坐忘》、《庄周梦蝶》、《忘机》、《静极吟》、《释谈章》、《极乐吟》、《华胥引》、《普庵咒》、《静不雅吟》。

一柱清香、丝烟袅袅;数声叠起,尘虑顿消。此类琴曲多味淡声稀、朴实无华,静谧中有一丝淡淡的喜悦,又有一点朦胧的难过。时有悟道的喜悦,如太虚月明遍照心空。

4、花鸟精神。《平沙落雁》、《梅花三弄》、《鹤舞洞天》、《玉树临风》、《幽兰》、《风入松》、《鹤鸣九皋》、《龙翔操》、《秋鸿》。

借物以言志是中国艺术中的常见手法,此类琴曲有写松之凌云、兰之幽香,或写鹤之悠然、梅之傲霜,无不充满着对生命高尚风致的礼赞与嘉赏,也恰是传统文士们心灵洒落的自我写照,并且那些琴曲常体物入神,弥漫着生命的芬芳与崇高。

5、山川遗音。《流水》、《高山》、《水仙操》、《潇湘水云》、《阳春》、《白雪》、《石上流泉》、《沧海龙吟》、《松下不雅泉》、《欸乃》。

在那类琴曲之中,古贤眼中的山川非山川也,乃是对抱负境界的一种表达。其间有心灵与宇宙的交融,有对六合造化的敬畏,有对人世生命过程的慨叹。不雅水而知人生之无常与有常,不雅山则有对大道之无限钦慕。

6、古风圣德。《文王操》、《获麟操》、《亚圣操》、《文王思舜》、《思贤操》、《履霜操》、《古风操》、《南风歌》、《屈原问渡》、《禹会涂山》。

对古代圣贤至德洁操的描述与上古纯朴风气的写实是那类气概琴曲的主题。其韵安然平静、其声雅正,是儒家道德理念的更佳表现。操弄既久,会油然而生一股雍容庄严之气,也会感触感染人类的初始心境,纯朴而无邪,听者亦然。

7、春秋感念。《洞庭秋思》、《黄云秋塞》、《春晓吟》、《良夜引》、《清夜吟》、《秋江夜泊》、《梧叶舞秋风》、《箕山秋月》。

祖先感季节时序之变迁,叹人生命运之多舛;喜春情之昂然,悲秋风之凋残;惜春宵之无眠,醒秋夜之婵娟。借之以琴,发为妙音,常启后人当惜时以精进,莫嬉游以负工夫。

8、生命悲情。《墨子悲丝》、《宋玉悲秋》、《搔首问天》、《大胡笳》、《离骚》、《楚歌》、《泽畔吟》、《雉朝飞》、《慨古吟》。

古贤对人生来源的诘问,对世道沉沦的悲歌,对宇宙汗青之慨叹,对生命过程的伤感都溶汇在那类琴曲之中。其间有觉者的慈善、有儒者的行吟、有文人之不服,也有英雄的挽歌、孤单者的低吟。曲风多样,各有佳致。

以上只是一个简单的枚举,其实良多琴曲虽切入点差别,但其境界都是互通的。别的还有一些描写春情闺怨之类,往往也是委婉典雅,但其实不占支流。我们能够发现那些琴曲几乎就是古贤先圣们的一本意天良境实录,纯净而雅正,对那些琴曲的研习与体悟过程何尝不是心灵的净化过程!

以琴入道

在那里琴已不单单是一件乐器了,而是个别生命同化宇宙大道的一件法器。正如三国期间的嵇康之言: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所谓琴道,应做如是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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